楚琬坐在急诊室里打着盹。
她很确定今天的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
为什么胡林不是科室的招财猫了呢？
哎，这种事，偷着乐就好。
吃过午饭，肚子饱了，人也困了。
胡林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小楚医生，你的实习手册带来了吗？”
“在值班室里。”楚琬立马醒转，努力使自己清醒，“我去拿过来。”
带教老师的评语会出现在实习手册上，越是光鲜亮丽的评语，越会抬高最后的总分。
分数高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没有，根本没有。
医院有留用名额，名额只会给到总分排名靠前的几个人，百分之九十五是实习护士，剩下的百分之五，几乎算是可有可无。
因故，实习护士对这个分数十分看重，使尽浑身解数博带教老师一笑，期待自己的分比别人多一点，再多一点。
实习医生的话，为求深造，过半数的人会选择一边实习一边准备考研。
比如江皓莅，得空便会钻研。
她呢，仍然是处在迷惘时期，方向感不够强烈。
做医生挺好，却不是最好。
画漫画……
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不准某一天，她会去睡桥洞，张大嘴喝无根水。
迷之操作。
比她更迷的，操作堪称下饭的是许韵仪，她是家里有矿系列，不好好做医生，就得回家继承千万家产，比不得比不得。
相比之下，朱文凯这个呆瓜比她们两人好一些，他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去到边远山区做医生。
他常常会打趣地说：“我是属于祖国的，祖国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至于深造什么的，那是江哥这种书呆子该做的事，我嘛，见好就收。”
“胡医生，你现在就要写评语吗？”楚琬有些疑惑。
通常是出科之前才会写评语。
她把实习手册放到桌上。
胡林用一根手指头顶顶无框眼镜：“想什么呢？你哪有优秀到让我迫不及待地写评语赞美你，真是。”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忽然明白了每一条哮天犬的身体里必定装着一个直男癌晚期的灵魂。
“我是想看看那本书附带的一些内容，还有上面急救知识实用与否。医学永无止境，也许前几个月用得上的，现在直接推倒，换了另一种更有效的方法。”
胡林：“看看这里啊，假如周冬雨数日前有乏力、胸部不适、心悸、气促、烦躁、心前区疼痛等症状，我们应该考虑什么？”
“冠心病。”楚琬为鸭鸭女神默哀了那么一秒。
她觉得胡林是高级黑。
真爱粉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你还要考虑急性心肌梗死。”胡林从白大褂的包里摸出一支笔，圈圈点点，“不要死记，要融会贯通，前后联系。”
“好的。”
他用无数个“周冬雨”作为主语的病例驱散了楚琬的瞌睡。
楚琬捧着手册，慢慢消化胡林刚讲解的一系列病症以及急救方法。
胡林敲敲桌面：“今天七夕节？”
“嗯。”楚琬漫不经心地应声。
“万一生意火爆，你可别跟我告假，我不收口头请假。”
这个预防针一打，楚琬顿觉完蛋。
销售冠军常年稳居第一的原因之一是他嘴是曾经开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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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
一波接一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琬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胸外心脏按压做到手软。
腿肚子在打颤。
她瘫坐在急救室外。
“小楚医生，准备交班了。”来接班的护士扶了扶燕尾帽，她在等待脱帽的那一天，这用发卡别住的燕尾帽常常会影响自己。
楚琬喘口大气：“就来。”
胡林把自己的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看上去在为做大事准备。
“走吧，交班。”
“好的。”楚琬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奔了进来，大呼：“医生！”
楚琬站在原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胡林：“走吧，救人。”
忙活了一小时，楚琬拖着疲软的腿，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徐一妤跟在她身后。
“楚楚姐。”徐一妤带着些微哭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和表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琬靠坐在椅子上。
单手解扣。
她太累了，换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对于徐一妤的表演，她真是欣赏不了。
她是不会把绿茶当一回事的，茶言茶语跟特么的放屁是一个道理，从别人屁股里崩出来的东西，自己是有脑残才会去猛吸？
“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我不会再和表哥联系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不开心。”
楚琬翻了个白眼。
扣子解完了。
她剥下了白大褂。
挂好了白大褂。
从柜子里拿出包。
她抿了抿唇，故作难为情地说：“亲爱的，下次记得把眼屎擦擦，注意仪容仪表，我本来都入戏了，可是作为细节控的我被你这坨眼屎击溃了心态，自然而然地出戏了。”
徐一妤：“……”
她似乎惹到了两个不得了的人。
两个奇葩。
如同蓄力一踢，踢上了一块钢板，钢板没事，她有事了。
“好好上班，我走了。”
楚琬打开值班室的门，望了望走廊上悬挂的时间。
七点过了。
徐一妤靠在值班室的门上，心情复杂。
她的带教老师在护士站里抬起头：“一妤，你带饭了吗？没有带饭的话，我们就一起吃。”
徐一妤应道：“没有。”
若是以往，她定会推诿一番，再趁机刷个存在感，作势要请客。
请客一事是不会成功的，带教老师绝不会占一个学生的便宜。
她只需要几句话便能讨好老师。
可是今天，她吃了一天的瘪，心思全无。
“鸽子。”
楚琬望着急诊科大门，那个拎着超大杯奶茶的人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梦回第一次被芳草天安排看电影。
熟悉的味道。
“鸽子，你愣着干嘛。”阮之宁瞥见了徐一妤。
胡林一挑眉，无框眼镜动了动：“这是你男朋友啊？我怎么觉得很面熟……”
值班护士闻声后纷纷看向阮之宁。
“是的，很眼熟。”
楚琬：“胡医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