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昊也没有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炼制的“蜜汁茶叶”会这么受欢迎，看着围在小船边的锦鲤，他缓缓伸手。
嗯，弯腰，拂袖，伸手，撩水，指尖轻轻触碰那些争着想要亲近的游鱼。
这每一个画面的定格，都是经过设计的，从不同角度，都是满格的洒脱与出尘气息。
哥用外表，就能征服你们的眼睛。
指尖戳到游鱼的刹那，陈天昊脸上原本陶醉、怜悯的表情变成了淡淡的惊讶。
“一条锦鲤的欢乐与祝福。”
是的，指尖清晰传递来的，竟然是锦鲤的情绪。
不是说，鱼类的记忆，只有七秒吗？
它们，真的有感情？
手指轻轻触碰。
“锦鲤在表达它的喜悦。”
“这是一条充满感激之情的锦鲤。”
“你的指尖触碰，让这条锦鲤满心欢喜。”
……
犹记得自己炼丹时，那些药草的情绪，原来，自己真的能够发现它们的心情啊！
此时的陈天昊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过河。他想跟这些游鱼交流一下。
那怎么跟它们交流呢？
“小鱼小鱼，你几岁啊？”
“小鱼小鱼，你为什么是红色的？”
“小鱼，小鱼，你跳上船，是想变成红烧鱼吗？”
……
“哇，陈家哥哥真是好有爱心哦，他这样的人，一定会修仙有成。”
不远处彩虹上的薰儿，看着趴在船头的陈天昊，眼中一片崇拜。
人的观念很奇怪，总是喜欢先入为主，将自己固有的思想套在别人身上。
若是换成别人，现在这样撅着屁股，跟水里的游鱼说话，肯定会被看成是疯子的。
但此时，不止是薰儿，那些在画面中看的清楚，更能将陈天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人们，竟然同样觉得，这画面很和谐。
“她们听不见你的话，也听不懂你的话。”
小船上，原本还有些跳脱的小丫头瑶瑶，此时神情有些低落。蹲下身来，对着陈天昊低声说道。
听不见，也听不懂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陈天昊返身将一个木盒揭开。
里面是一块黑木头。
玄奥的花纹，顺着淡淡的纹理，自然的融合，显得柔和而不炫目。七根天蚕丝搓成的琴弦，拉出七道银白色的光晕。
焦尾琴。
这琴的卖相，便是陈天昊这种不太懂得欣赏高雅玩意的人，都是有些爱不释手。
“好漂亮啊！”
薰儿的话音连着放大的特写画面，全部都从那个远处的小铁盒中传出来。
“此物必是价值万金！”
赵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句话陈天昊没有听到。
“铮——”
手轻拨琴弦，琴身中的法阵发动，声飘数里。
这一声，宛如天籁，聚仙岛上的那些弟子瞬间失声，原本闭目的那些高手也睁开眼睛。
“好好听啊！”
薰儿突然不走了，就蹲在半空的彩虹上，而她一旁的柳月也没有催促，反而也是停下脚步。
“铮——”
“咚——咚——”
“……”
似是随意拨弄，又似是有意挥洒。
时而疏狂，时而低婉。
反正这玩意你们都没听过，谁管老子怎么弹？
放纵自我之后，陈天昊化身六指琴魔，披头散发，大袖挥舞，疯了。
很奇怪，那河中的游鱼原本蹦跳个不停，但在琴声响起后，竟然都安静的，在小船边游来游去。
“滴答——”
“滴答——”
几滴清泪落在琴弦上，被颤动的琴弦震散，洒在陈天昊的指尖。
“幼年蛟龙的眼泪，满含忧伤，让你获得了妖族生灵的好感。”
“嗡——”
双手一按，琴声戛然而止。
幼年蛟龙……那身后的老头还用说吗，老年蛟龙。
手指的颤抖，不是琴弦震动带来的，而是来自内心的，惊惧。
龙啊！
自己现在在一头，不是，是两头龙的嘴皮子底下呢。
最惨的是，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将小丫头给整哭了。
把小丫头给整哭了，陈天昊知道自己得补救。
蛟龙，是不会跟自己讲道理的。万一后面的老蛟龙来个爱孙心切，表演个生吞活人，自己的大好年华不就完了吗？
轻轻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怜悯与心疼。
“小丫头，你哭什么？”
伸手指指水中大的游鱼，陈天昊化身人生哲理专家。
“你看这些游鱼，它们一辈子只在这大河中游来游去，它们只记得三息之前的事情。”
伸手，轻轻抹去小丫头脸蛋上的泪痕。
“可是它们并不伤心，它们会忘记所有的伤心事，快乐的活着。”
陈天昊的话，被无数的人听到，有人不屑，有人沉思。
有人，押注。
“你见过大海吗？”
小丫头摇摇头。撑船的老头一愣，眼神中有着些许迷茫。
就知道你们没见过大海，这大蟒山可是西洲腹地，你们谁能见过大海？
“大海啊，一望无际，波浪滔天。”
一把扯住琴弦，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那天蚕丝的琴弦被一把扯断。
装逼遭雷劈，丝线勒出的血口子，让陈天昊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叫唤。
“嘭！”
伸手敲打着琴身，那恍如鼓点的声音，震动心弦。
“嘭！”
“嘭！”
敲打琴身的速度越来越快，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感觉心跳加快，心头有一种无端的烦躁，想要，怒吼。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歌声响起，将所有人无处发泄的情绪点燃，似乎眼前出现滚滚怒涛，遮天蔽日。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洒脱！鼓琴高歌，散发披袍。
那疏狂的画面，略有些沙哑的歌声，让人心头震颤。
“歪门邪道……”
聚仙岛上，卓云凡站在石桌旁，轻声说道。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轻扣着桌面。节奏，与陈天昊的鼓点相合。
半空中的柳月和薰儿已经都盘坐在彩虹上，静静听歌，不走了。
近处，小丫头瑶瑶双眼中有着亮晶晶的东西，嘴角，挂起微笑。
撑船的老者停下手中的竹篙，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眼神，看向自己的孙女，满是柔光。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啦啦啦……“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
”痴痴笑笑！“
”啦啦啦……“
不知何时，小船已是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