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丠智被黄晨灵从床上拉起来,在黄晨灵软磨硬泡下又被拉去了学校。
两天不来,班里已经重新排座,李丠智在讲台上看见了自己的位置,在进门打竖第一排倒数第二个,李丠智看见后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张乘因,李丠智便不喜欢了,硬是想坐最后一个,因为李丠智不喜欢有人坐在自己后面,便想把桌子和后面的张乘因的桌子调换一下,可是张乘因也莫名其妙不喜欢坐在前面。
张乘因大概意思是你自己去看讲台,我的位置就在后面。
李丠智理亏。
可是,李丠智就不明白了,后来,李丠智只能坐在那个位置。这前后两人喜欢隔着李丠智打游戏讨论王者荣耀,李丠智是很被动的,李丠智比较喜欢安静。
日复一日地趴台,夜晚日复一日地被鬼压床,李丠智皮肤虽好,精神却一片混沌,李丠智在班里很闷沉,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班李的班主任姓胡,气场有点强,可那双眼神犀利得厉害,李丠智就知道这个班主任阅人已经无数,气场方正没有小家子气,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李丠智也不调皮不捣乱,小混完一年便算了,此时的李丠智心态竟然有些出世。
“嗨,李丠智!”
门外那个叫欧阳龙华的男孩子和一群人在李丠智的阳台,李丠智一看见他便把窗户啪嗒一声给关上了,又拉上窗帘。
欧阳龙华又打开了李丠智挨着的窗户。
“你生气啦?”
欧阳龙华一遍遍捉弄李丠智,李丠智把笔朝他扔过去,李丠智已经属于躁动的状态了。
对于这个人李丠智是又烦又无奈,之前在初二时,李丠智和黄晨灵做,欧阳龙华就坐在她们的前面,这人没少调戏过黄晨灵,也没少侮辱过李丠智,坐在李丠智斜前面,时常回头看李丠智,而李丠智也很少理会他。欧阳龙华一边和那群人一样用言语攻击李丠智,又一边三番四次招惹李丠智。
李丠智猜测,也许是因为欧阳龙华对黄晨灵有点那个意思,而自己和黄晨灵玩得很好,所以…
李丠智一想到黄晨灵有男人惦记,倒也不那么恼火了。李丠智一直不喜欢被动,只喜欢一个人安静过完此时。
以前,李丠智觉得除了男主女主之间的戏,其他都是背景和bgm,可是,后来的李丠智却巴不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bgm,因为观众看得多起劲,男女主角当局者时就有多虐。
当然,如果每个人都将故事用文字叙述出来,世界并不缺感人的故事,而看故事的人也会越来越挑,人类世界里,人们的情怀,人情世故的特性也会越来越麻木,好像越惨,看热闹的便越多,无论是美好还是悲惨的,两者无论哪种到了一定的极限刺激到了人的心蕾,便会产生反应,有人说能共鸣,是因为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有人说,是心中个人感观外物的特性如此,无非也就是看个热闹。
但是李丠智的心愿只是平安一世,安稳一世,但偏偏事出反常,不能如愿。
李丠智还不懂爱时,虽然对世间没什么感受,但起码没有特别强烈明显的痛苦。
五点后,那天阴天,随着铃声响起,李丠智和黄晨灵选择了逃课,两人走到沙池,黄晨灵玩着手机,李丠智看着那个两边中长发的男子一个人在沙池的沙杆旁玩耍,但黄晨灵看不见,李丠智边看着那人,边思考人生。小卖部也没有人喧闹,操场上总有一两个班的人在上体育课,树上没有花朵,垃圾桶后面旁边却扔着避孕套,这个学校,哦不,只要是集体,集体里的人仿佛都在下着复杂的棋,棋子如自己。
某某暗恋某某,某某蓄意逃课,某某做了什么,某某的家境,某某内心的烦恼,某某盘算着要买什么东西,虽然智商比较暂时浅薄,但只要是一个集体,便是一盘棋,融入社会后,便像进阶棋,智商情商也会被历练和升华,但是,无非却仍在棋局里。
“李丠智,你以后想干什么?”十六岁的黄晨灵问李丠智,李丠智回答她“:不知道,好像没什么追求,要么平平淡淡,要么四处流浪。”多年以后,李丠智成了后者。
李丠智喜欢自由,没有什么固定的想法,对黄晨灵来说,是李丠智年纪太小,心性还不稳,黄晨灵看着远处被风骚动的树叶,眼神充满期待地说“:我可是全家的希望,我以后想在广州买饭,过富婆的生活,买最好看的衣服,你怎么没有追求啊,如果这些都不行,那我起码以后也要过个小康生活,不能像爸妈一样窝在两个房间拼凑一个阳台的房子里。”
李丠智玩着树叶,茫然地看着她,认真地和她说“:我总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黄晨灵噗嗤笑道“:那你是谁,难道你是仙女下凡?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总以为自己是什么女主角,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很现实的。”
李丠智说“:不是,我是觉得,房子买了死了也不属于自己,爱情嘛,移情别恋了之后也不自己的了,然后,你说生活享受嘛,也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对这些东西,就像我能活好点也能活差点,我能做富婆也能去要饭,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是我,我为什么不是任何一个人,我为什么会住在这个人的身体里。”
李丠智又怕黄晨灵听不懂,因为连李丠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像迷一样的疑惑萦绕在脑海里,总在李丠智最清醒时涌上心头。因为李丠智很难和她解释自己的问题。
黄晨灵确实一脸担忧地看着李丠智“:李丠智,你这样的心态以后出社会就完了,你干脆出家吧。”
李丠智没想到的是,出家这两个字竟然会成为她日后的向往。
李丠智不否认黄晨灵说的话,因为黄晨灵是个善良也看得清当下局势的灵活人,黄晨灵的思想超出了同龄的女孩,黄晨灵对任何男人都是抱着一种不屑的感觉,黄晨灵认为早年的人无非玩玩心态,从小,黄晨灵便想着赚钱的法子,暑假期间把李丠智拉去打暑期工,于是两人在两家隔的不远的网吧做起了收银,放学仍自己一个人去做兼职,黄晨灵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大女孩,总是放学以后站在北门街的十字路口派发传单。
黄晨灵爱美,便会自己打工挣钱买美瞳拉头发买口红买手机买包包之内的,从小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付出行动去如自己所愿。
而李丠智就显得格外笨拙封闭。
曾经的黄晨灵对李丠智说“: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是圣母。”
那时的李丠智极力反驳她,但是多年以后李丠智活成了她口中的人。
叮铃铃,放学了。
黄晨灵总是和李丠智说要最后一节课逃课才好,如果选择第三节课逃课,那么回去上第四节课多尴尬,黄晨灵说逃课间操,和逃最后一节课,星期一和星期五不逃,因为那两天老师格外对学生关照,后来演变成了随心所欲。李丠智像跟着她屁股后面的人,却又不像真正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人。
而这种情况,经常被家长知道后,黄晨灵的妈妈找上李丠智,李丠智的爸爸也找上了黄晨灵的妈妈,认为都是彼此女儿带偏了自己的女儿。
放学后,黄晨灵和李丠智绕远坡上北江桥,因为学校在旧城,她们家在新城,但是上桥有两条路,一条是阶梯滑坡楼,需要用手推车上去,李丠智不喜欢这种方式,还有一条路就是可以骑单车上桥,但是那条路比较远,黄晨灵和李丠智选择后者。
黄晨灵和李丠智比赛谁先上去,黄晨灵领先,李丠智在上到桥坡中途时,突然一阵心绞痛,而此时李丠智心脏绞痛得不行,单车和人直接倒在了过道上,李丠智捂着心脏,听见有人说话:你不属于这里。
前面的黄晨灵听见后面一声响,忙赶下来看李丠智问“:你怎么了。”李丠智喘气很辛苦,告诉她心脏绞痛,黄晨灵扶起她说我们不骑了,我们推车上去,李丠智几经辛苦缓了一下,脸色苍白的推车上桥,此时,李丠智又看到了天上有个穿红官服的男人在看她,李丠智没想那么多,便继续走了。
那条北江桥,长达一千米吧应该,因为按照走路她们从桥头走到桥尾的楼梯下去需要十五分钟,骑单车不休息的情况下也要五分钟左右。她们一起走了三年,一起同班了三年。一年四季,下雨时会涨水河底会被上游的沙子冲的黄黄的,天晴时,那河里的水碧绿碧绿的,放学以后就能看见日落,上学就能看见朝阳,那时的李丠智和黄晨灵是对方生气勃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