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城照孤月，街边的烧烤摊人烟未绝。
一双十字形暗影，自天边飞掠而过。转眼消失于无形。
我和易森九化身蜥蜴人，闯入凯文宠物医院，搜寻龙蛋的下落。
年轻帅气的凯文医生送走夜里最后一位顾客——一位眉头紧皱的老婆婆。
她老公得了癌，养了九年的老金毛也患上严重的腹积水，肚子胀得圆鼓鼓几乎拖到了地上。
凯文医生说了昂贵的治疗费用后，老婆婆一直犹豫着，沉默地坐在诊室不走。
凯文让她回去考虑下，如果经济实在紧张就考虑给金毛安乐死，减轻它的痛苦。
老婆婆临出门前摸摸金毛的头说，“还是治吧。老头已经没得治了，它还有希望。”
凯文微笑着说，“好的，那你就把它留下住院，明天做个全面检查，没问题就准备穿刺放水。”
前台穿白衣的女护士小鱼带金毛去笼子间锁上后，匆匆下班。
大厅的玻璃门锁上了，牌子一翻，“OPEN”变成“CLOSE”。
诊所只剩凯文一个人。他叼着一支烟走进笼子间，照例检查住院和寄养的宠物。
我和易森九隐身尾随着新来的金毛早已躲在这里。
所有猫猫狗狗，兔子、仓鼠、鹦鹉全不安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唤声。
笼子间像堆积木一样堆满大小几十个笼子，宠物很多，物种混杂，自然比外面要吵，因此装修时做了隔音。
然而凯文还未进门就纳闷了：“怎么吵成这样？”
开门后，他目光逡巡一圈，最后盯着隐身在角落手术床边的我和易森九：
“你们可真会挑地方。赶紧出来，有事到我办公室来说。”
森九与我对视一眼，从黑暗里破空而出，退出隐形模式。
凯文的办公室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基础设备，比如如宠物体重秤，听诊器之类，只有一张长桌和一把转椅，另外墙上有一只圆形挂钟。
直觉告诉我，钟有问题！
易森九近乎白眼地看了我一眼。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用凭直觉吧，指针是逆着转的，好明显！
我狠狠刀了他一眼：不准怼我！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很忙。”凯文手里抓着三枚硬币在桌上摊开又收拢地把玩着。
“我听黑白警探说，有一枚龙蛋被送到你这里。”
“没错，都是照规矩办事。”
“还给我。”
“不可能。”
“我不想跟你动武，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交换？”
“好！”帅医生忽然露出和儒雅外表极不相称的邪魅笑容，随手指着我说，“把她留下，龙蛋拿走！一物换一物。”
“龟儿子！”森九眯起眼睛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把他拉近了说：
“别打我老婆的主意！”
医生单手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镇定自若：
“美好的资源都应该共享，把利用率提高到最大，这是宇宙运行的基本规律，如同自然之水，零度以下为固态之冰，常温时为液态之水，高温蒸发后为气态之雾，一水三形，物尽其用，人人共享，如此才能流之不尽循环不息。你作为蜥蜴人，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少给我拽文，怎么能把女人比作水，你特么又不是曹雪芹！人类有人类的规矩，我们现在不是在地心！”
“人怎么不是水？女娲用水元素和土元素造人，水元素占人体物质比例一半以上。婴儿体内含水量70%~80%，成年男性60%~65%，成年女性50%~60%！”
“总之，我不愿共享，何梦螭只属于我一个人！”
“废话少说，不换就算了，请自便！”
“我就赖着不走，你又能怎样？今天不把龙蛋交出来，我就砸了你的招牌！”易森九咄咄逼人。
“喜闻乐见，我正愁生意难做呢，砸了店我就回地心城告你！谁怕谁？”
凯文医生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把脸凑得更近，两个人干瞪着眼对峙着，鼻尖对鼻尖，僵持不下。
“好了！”我从中间拉开他们说：“再吵下去就吻上了呢！”
我捏了捏老易的手说：
“森九，我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没毛病。人类天生就是自由恋爱，自由交配的，帝俊和黄帝炎帝都有好多妻子，女娲和西王母也是后宫三千，帅哥如云……肉身不管用不用，总会老，总会死……”
“不行，我接受不了！这就是我坚决离开地心的原因！那里的人只有交配，没有爱情。真正爱一个人，是连手都不可能要其他人碰的！”
“见鬼！这年头居然还有真爱……你赢了。”凯文医生无奈地说：“不过生物局是神识会直辖的，我得先起个卦，只要神灵同意，我就让你拿走龙蛋。”
“谢谢你，凯文医生。”我微笑地和他握了握手。
“干什么啊你们？洗手了吗！”
易森九眼睛瞪得像一头老牛。
“滚，你搞清楚谁是老大？不听话把你休了！”
“我刚说完……手不能碰……”
森九被我瞪了一眼，气得满脸委屈，嘟起嘴嘀咕着背过身去，像个小媳妇。
凯文手心往桌面一拂，三枚一元硬币被吸在他掌心，握拳后随机撒向桌面。
他闭着眼掐着手指，神经兮兮鼓捣了一阵说：
“看来人的意志真的很重要。只要你坚持意愿强烈地想去做某件事，老天爷会帮你，所有人都会帮你！”
“所以，暗门在哪？”我抱着双手说。
“跟我来。”
凯文医生走出办公室，将我们带到清洁室，打开滚筒洗衣机的盖子就往里钻。
我们跟着钻进去。
没想到洗衣机里的通道还挺长。凯文慢悠悠地爬着，突然停下来说：
“你们慢一点，别老用头顶我屁股！”
“森九，你干嘛顶他？”
“我没有……里面太黑了看不清嘛……”
从黑漆漆的隧道爬出来，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下了台阶便到了宠物医院底下的密室。
里面有一张手术台，还有几张桌子和置物架，以及多宝阁柜子，各种生化实验机器，瓶瓶罐罐。
桌子和架子上一些透明的玻璃瓶里用福尔马林泡着许多动物尸体标本，如狗，猫，蜥蜴……也有干的标本，小恐龙，蝴蝶，蛇，鹿头……
最突出的是围着中心手术床一圈，圆环形桌的十二生肖标本。
我的目光被强顶光照射的手术床吸引，白布下面鼓鼓的似乎盖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