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艺和付超恋爱之后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三天两头留宿在付超的公寓,冬至落了单,但性格使然,每天还是乐呵呵跑来跑去。
又过了没几天,他们放春假了,大家除了玩之外,心思都扑在了找兼职上面。冬至经常去找宇薇和佳楠,三个人凑在一起,看着有合适自己的招聘就打电话,拒绝的多了大家难免有点灰心,但冬至乐此不疲,反而像是找到了乐趣似的,还是屁颠屁颠的继续。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记着段蓉说的:经验来自于生活。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换着方法不断的尝试、不断地积攒,打电话交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结果并不乐观,但是没关系,有交流就有机会,哪怕一点点也算是进步,何乐而不为呢。
这天冬至又在宇薇的小屋里猫了一上午,天气不好不坏,放下招聘杂志之后冬至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感叹道:“哎,日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就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呢……”
听她这么说宇薇也叹了口气:“口语不行呗,要是口语有前辈们那样的水平肯定就有机会了吧。”
“你们加油啊!到时候我抱你们大腿啊!”佳楠从早上起来就趴在被窝里开始看小说,一上午连姿势都没有变。
宇薇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佳楠从被子里拽了出来,吼道:“我说你啊!一点都不着急!赶紧去给我洗漱去!臭不要脸一天就想着不劳而获!”说罢两脚把她从卧室踢了出去。
“饿了,咱们去吃拉面吧?还是すき家呢?”冬至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问宇薇。
“这么一说我也纠结,拉面还是すき家呢?”宇薇摸着下巴:“我都想吃怎么办……”
“拉面吧!还可以喝汤!”冬至想着拉面上的温泉蛋和昆布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引得两个人一阵大笑。
等着佳楠收拾好之后三个人骑上各自的自行车来到了一家小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近,但他们经常光顾,门脸不大,店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开的,他们对冬至的印象记忆尤深,冬至第一次来吃拉面的时候吃了两份,并且把汤全部都喝光了,饭量这么大的女孩子可不常见!把老夫妻惊得的不停的说:“お姉ちゃんすごいね!すごい!(小妹妹好厉害啊!真厉害!)”眉开眼笑一个劲的夸她饭量好,当时白头发的老爷爷催着老奶奶赶紧去找会员卡送了她一张。
三个人进门之后老爷爷用特有的腔调打了招呼,刚坐好老奶奶就把乌龙茶倒好拿了过来。
小店的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小食料理。
佳楠:“酱油!”
宇薇:“盐!”
冬至:“味增……”
“大盛り(大份)!”冬至后面的半句是和做拉面的老爷爷一起说出来的,说罢哈哈大笑。
老奶奶找他们寒暄:“小妹妹最近忙吗?没怎么见你。”
“我们放春假了,最近在找兼职。”冬至喝了一口乌龙茶,不甜!她不喜欢。她不懂为什么日本人对乌龙茶这么偏爱,大街小巷不管进什么店几乎都是乌龙茶。
“哦,很不容易呢!找到了吗?”
“还没有,打过好多电话,不过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冬至摇摇头。
“真不容易呢,自己一个人离家这么远。真的很厉害,要继续加油啊!”老奶奶说话的时候尽量的把语速降慢,以便冬至她们能听懂。
“可能是水平还达不到要求,我们也会继续提高自己的日语能力,交流不熟练的话被拒绝也能理解的。”冬至绞尽脑汁组织着词汇,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最后无误的把意思表达完整了。宇薇和佳楠羡慕的看着她,虽然能听懂但要让他们说的话心里还揣着点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冬至就一点都不怯场,不管在什么地方她总能撑起场面。
“日语说得很好了小妹妹,你已经说的很标准了!”老奶奶说着转向老爷爷得方向:“对吧老公?说得很好了呢,完全不像是外国人!真的!”
“唔!对!”老爷爷应和着,手里飞快的捞着面:“已经很不错了!发音也很标准,也很努力,比刚认识的那会儿进步了不少呢!”
“哇啊啊啊啊!”拉面端上来三个人睁大了眼睛,汤面上加了满满的料。老奶奶慈祥的笑着,旁边的老爷爷双手叉腰,说:“给你们加油打气!要继续努力!”
“耶!谢谢!”欢呼之后三个人狼吞虎咽了起来。
老奶奶慈祥的笑着:“年轻真好呢,老头子。”
吃完之后起身和老夫妇告别,冬至照样把汤喝的光光的。三个人为了消食儿慢慢推着车往回溜达着闲聊。
“冬至,最近我感觉程丹好像又和亚文粘在一起了。”宇薇这几天经常看见程丹和亚文两个人一起出去。
“和好了吧!”冬至嘴里含着个路边薅下来的草茎回味着味增汤的味道,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宇薇觉得有点可惜,对于亚文这种相貌头脑都出众的男生冬至竟然一点都不上心,明明就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转头看见佳楠也从路边摘了一根草,学着冬至的样子放进嘴里:“神经病啊!叼着个草!”对于这种中二行为宇薇从来都是张口就骂。
“我觉得冬至这样很帅啊!所以我也就咬了一根。”佳楠得意的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冬至无奈的低头看了看佳楠那表情,真的太二了,怪不得宇薇要骂她,说:“我是因为蛀牙,有牙洞!你学我干嘛?”说完吐掉草茎。
“你真的要拱手让人啊?”宇薇还想劝劝冬至。
“什么拱手让人!我就压根儿没想好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你们一天天的想啥呢,就往我身上扯,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冬至心里好笑,这些听风就是雨的家伙们,就因为那次打牌听了那么几句就跟着瞎掺和。
“哎,那么帅的……”佳楠摇着头,想做出惋惜的表情。还没说完冬至就笑得前仰后合。
“那么帅的?你说他?”冬至觉得这些人的审美是不是出问题了:“哈哈……你们眼睛出问题了吧!”
看她笑得前仰后合的,宇薇疑惑的看着佳楠:“她觉得亚文长得不帅?”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宇薇此时此刻觉得冬至的审美才有问题!
“那是看习惯了,毕竟20年每天都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是看习惯了!”佳楠分析着:“本来这种‘天降系竹马’基本上是无可匹敌的,但是人家俩偏偏不喜欢,那就没辙了。”
“哎!”宇薇除了惋惜还是惋惜,自从上次他们说完之后真的是越看他俩在一起越觉得般配:“老天爷给你发了个优质对象,竟然被你随手就扔掉了!”
“我才不喜欢他那种臭屁王呢!他肯定也不喜欢我!”冬至不屑的哼了一声,因为父母的关系他们打小就认识,冬至妈妈经常在她耳边叨叨亚文如何如何……每次一想起来就满脸黑线。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然后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同一所高中,后来打算留学了本以为可以摆脱这个童年的恶梦,结果又是同学,老天爷就不肯放过她!
“但是我觉得他各个方面都很关心你的啊。这几天诗艺不回去的时候人家看天色太晚还会送你回家。”
“我才不用他送我,我又不害怕。”冬至这句话说得有点没有底气,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桥,一边是树,天黑之后枝干看上去都黑压压的,白天看并不高的小桥到了晚上也感觉深不见底,她每次走到那里的时候都感觉心里毛毛的,说实话还是挺感激亚文的,但这话肯定打死也不能透露出去,尤其是万一让亚文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笑话自己的。
“那人家的心意还是很到位的啊,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他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的类型……”宇薇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可能!”冬至回答的干脆:“什么不善于表达!我太了解他了好吗!他动一下嘴巴我都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句话里有几个标点符号!给你打个比方:如果全人类只剩下我俩,那我俩肯定会一个统治南半球,一个统治北半球,划清界限!互不侵犯!”
“他就是个小屁孩!小时候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头!你还说他帅,哪里帅?我觉得孟华年比他帅的多了!”冬至一想起从小被处处拿来和亚文做比较就开始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孟华年皮肤都比他白!他黑的就跟个煤球一样!”
“你说他是小屁孩?”宇薇有点奇怪,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同龄才对。
“对啊!他比我小5、6个月呢!他也就现在长开了,小时候又瘦又小又黑!胆子小的就跟个兔子一样!动不动就嘤嘤嘤!”她是5月份的双子,亚文是11月份的射手,因为小时候两个人一直姐姐弟弟的叫,所以潜意识里她觉得小不点就是小不点,哪怕现在已经人高马大了但姐姐就是姐姐!
“冬、冬至……”宇薇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感觉这个话题像是触碰到了她的爆炸点,冬至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了,自顾自的往前走。
“还什么不善于表达?不管干什么他都表达的可积极了,那时候就会在大人面前献殷勤,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的真面目,弄得所有人都说他好,他到底哪里好!?小时候玩游戏每次他都要当警察,不让当就生气,凭什么?”冬至说着不解气,手在空中比划着:“孟华年多谦逊,手比他的好看,球风比他稳,反应也比他好多了!他啊仗着自己壮一点每次带球进攻的时候就会横冲直撞,从来不打配合,跟头蛮牛一样!”说着好像还不解气,想了想又得意的补充了一句:“哼~现在壮有什么用!他小时候根本就打不过我,而且每次被欺负了还要我去帮他打架呢!”
“……”宇薇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听清被电车警报的声音盖住了。
“丁玲丁玲……”电车轨道两旁的起落杆儿落了下去,旁边的警示灯不断的闪烁着,提醒有电车即将经过,冬至放慢脚步停下来。日本的冬天不太冷,植被好多也都还是绿的,冬至翘首看向电车即将来的方向,芦苇顺着轨道一直蜿蜒消失在远方,电车开过带起一阵风,芦苇随着轻轻摆动,发出“沙沙”地声音,别有一番韵味儿。
冬至的视野随着电车移动到另一个方向,看着电车消失在铁轨和蓝天的缝隙当中,如果允许的话还真想顺着铁轨走一走。
电车离开后起落杆升起,警报也停了下来,冬至继续往前走,感觉宇薇和佳楠没有跟上来于是回了一下头想提醒她们快一点,这一回头不要紧,待看清身后的人是谁之后直接呆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身后赫然站的是孟华年!
他是办签证的时候半途来到大家中间的,那段时间大家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各种考试,还有面试气氛也很紧张,大家都自顾不暇,之间都很少联系,对于新同学的加入表达了一下欢迎之后就又开始各自忙各自的,直到最后一切手续办好之后才有时间开始熟络,也都大多数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女孩子们和女孩子一起。
上次认真打量他还是新老生的欢送会上,那时候他一身西装清新俊逸和其他两个男生站在一起,确实引来了一阵不小的心悸,不过紧跟着是欢送会,然后后来她的注意力就被琳琅满目的自助吸引走了。平日里嘻哈打闹没怎么注意,如今近距离看,眼前的这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有着让女孩子们都嫉妒的皮肤,好到令人发指,眼角一颗泪痣异常醒目,嘴角带笑,整体给人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通透的双眸此时认真的看着自己,脸上微微泛红,表情里尽是意外、惊讶、羞赧和藏不住的小开心——毕竟是被一个不错的女孩儿当众夸了,给谁谁会心情不好呢。
冬至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那段话: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被他看得有点不不好意思,冬至渐渐脸上发热,但此时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因为在孟华年旁边还站着个满脸乌云密布的亚文……
犹如被雷劈了似的冬至此刻从头麻到脚,有那么一瞬间冬至像是有点失忆了一样不停的问自己:我刚刚都说了什么来着?
付超嘴巴咧的让冬至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大板牙掰下来,诗艺一脸爱莫能助的叹气摇着头,程丹在旁边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宇薇和佳楠早就躲在一边,大有看戏得架势。
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围观自己的单人秀的,说了那么多不知道被听去了多少,看着亚文那双要喷火的眼睛她短暂的蒙圈之后瞬间换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简直灿烂的不能再灿烂了。
“哎呀呀呀!我刚还在跟他们夸你呢,你就来了。啊哈哈哈!真的是太巧了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啊哈哈!”冬至丝毫不觉得此刻自己笑得有多猥琐,把亚文的肩膀拍的“啪啪”响,就像刚刚那个对眼前这位嗤之以鼻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