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真的是你！”孟华年惊喜的从自行车上站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这时候围过来几个和林梦琪一起的新生，几个女孩羡慕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哇，好帅啊学长。”
“梦琪这就是你说的恋人？追你追了三年的那个？”
“好羡慕啊梦琪，一来就有人可以照顾你。”
“哇啊啊！太浪漫了吧！”
“就是啊……”
孟华年原本是惊喜的，但是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笑容一凝：“等、等一下……”
“对啊。我们本来是会一起来的，不过中间出了状况，所以他先来了，约好他等我。”梦琪双手交叉把孟华年的手握在手里，轻轻依靠在他身侧，清风吹起她的裙摆，身后的樱花冒出点点羞意，有的已经急不可耐的放开了花苞，任谁来看都是一副青春浪漫的美好画面。
冬至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旁边的诗艺也是一脸的震惊加尴尬。诗艺带的是另一队，林梦琪和此时围在孟华年周围的就是她那队的新生。
手里的花名册早已不知不中被冬至揉的皱皱巴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一般，脑子里断了片儿似的有几个词儿反复重复着……追了三年……约好一起……恋人……他等我……
什么情况，谁能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过去，但是冬至却连再次抬起头看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冬至……冬至！”恍若被惊醒似的，冬至抬起头，诗艺正看着自己。
孟华年虽然还是笑着但是已经不自然了，冬至肯定听见了，不然也不会脸色这么差，自己的手还被林梦琪柔柔的握着，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定怀疑自己在做梦，但现在，他倒真的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要解释，孟华年急切的看着冬至。
似乎感觉的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带队的诗艺和恍若失魂的冬至，笑容一滞心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林梦琪甜甜的笑着：“阿昭，这是谁啊？”
声音不大但却刚好能让三四步开外的诗艺和冬至听见。
“啊，这，这是我同学……冬至。”孟华年说着看向冬至略微有些发白的脸。
冬至闻言缓缓抬头，扫过两人交杂在一起的手，碰上孟华年的视线，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啊，自己就是个同学啊，不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不一样的身份么。好可笑呢，明明没有期待过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难过，或者……连这份难过都很可笑。
“那个……”诗艺试着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晚上一起吃饭吧，既然都认识的话，本来约好的去老毕那边吃饭，梦琪也一起来吧。”
……
水龙头哗哗的流着，冬至拿着那个西红柿已经洗了十几分钟了，宇薇苦恼的看着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走过去关掉了龙头说：“你没事吧？”
卧室里梦琪和诗艺、程丹聊着孟华年以前的事情，水声一关声音变得异常的清楚。
“……对啊，我好多次舞蹈比赛得奖都多亏了他，不管我练舞到多晚只要一出来他一定就在门口等我……”
“哗……”冬至冷不丁的把水龙头再次拨开，说道：“没、没洗干净，我再冲冲……”
宇薇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过身对佳楠说：“看什么？你再把鸡蛋搅搅，搅匀了。”
孟华年不时的看看厨房的动静。初见梦琪时，他确实是欣喜不已，这是他一直很喜欢的女孩，魂牵梦绕了多年的影子，但是为什么现在这么亲近的坐在一起会让他这么坐立不安，冬至为什么一直不进来。
直到所有的菜都做好，冬至才跟着最后一个进来，付超和亚文去兼职都不在，空间不算拥挤但她还是远远的坐在了角落里。
“梦琪，那你为什么把孟华年叫做阿昭啊？”诗艺好奇的问。
“啊，你没有给你朋友们说过吗？”林梦琪温柔的看向孟华年，一笑空气都跟着甜了起来：“这个嘛，因为刚认识的时候他不是这个名字，孟华年是后来改的，叫习惯了，他以前叫孟昭远。”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又看了看默默往嘴里扒饭的冬至，整个脸都快进碗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米饭有多好吃呢。
“小提琴现在还练嘛？”林梦琪笑吟吟的看着孟华年。
“呃……不练了，本来就拉得不好。”
“你还会拉小提琴呢？”诗艺意外的笑道：“深藏不漏啊你，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啊？”
“你怎么什么都没跟你朋友说啊，他啊，把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几乎全都尝试了一遍呢。”林梦琪轻轻捂着嘴笑道：“要不是实在没有天分，说不定跳舞他也去了，但他小提琴是拉的真不错，那时候我俩合奏的《梁祝》在学校的晚会上……”
听着林梦琪缓缓叙述着，以前的种种场景都历历在目。那时候为了她确实做过很多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孟华年回忆着。为了能给她唱她喜欢的歌特意学了吉他。为了配合她的话剧演出陪她背剧本，台词比男主背的还熟。为了能跟她去同一个舞蹈班就去学跳舞，最后是因为实在没有天分才放弃的后来改成接送她上下课。唯一成功的就是拉小提琴，一开始吱吱呀呀的没少被邻居抱怨，渐渐越来越投入，那天演奏结束后台下排山倒海的掌声中他静静地看着林梦琪，她也同样笑着与他对视，那一瞬间觉得为了这个女孩做的一切都值得。想到这孟华年浅笑着叹了口气。
诗艺揶揄着来来回打量着林梦琪和孟华年，怪不得孟华年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原来人家以前是文艺青年。
冬至认真的戳着碗底的一粒大米饭，圆润的筷头怎么也压不住这粒米，于是她用筷子执着的跟随着来回试探。
“……学姐？冬学姐？”
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冬至茫然的抬起头，大家正神情各异的看着自己。
“唔？”冬至看向林梦琪，压抑着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的那股紧张感。
“冬学姐以前擅长什么？”林梦琪笑得如同春风拂面，冬至看着有一时入迷，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从里到外都透着股优雅精致，原来孟华年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女孩么。
“唔……”冬至反应过来轻轻放下碗筷，以前擅长什么？略一思索说道：“中长跑……”
“哇，原来学姐是运动型的，看你个子高我还以为会是打篮球。”林梦琪一只手穿过头发，把头一支轻轻倚靠在孟华年肩膀上，俏皮的冲她眨眨眼睛。
“啊，以前是喜欢打球，但是后来……偶尔会玩一下……”
“你怎么这么谦虚啊？”宇薇打断冬至笑嘻嘻的说道：“冬至会的可多了。以前我们好多汇演都是冬至写的剧本，还会吹笛子，横笛，吹的那个Aaruto MainTheme可好听了！歌也唱得很好……”宇薇迫不及待的掰着手指头说着。
“你以为才艺比拼啊？”诗艺把宇薇的手按下去。
“真的，你们都听过的，Avril 的歌她经常唱的，真的！对吧！”宇薇不甘心的说。
“对，还有那个BigBang的好多歌都会。”佳楠点头说道。
“真的啊？哇！学姐好厉害啊，那不如给我们大家唱一个吧？”林梦琪一脸期待的样子恳求着冬至。
话音一落空气里流淌着一丝微妙的气氛，冬至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努力压制着胃里的不适感。
“唱一个呗。”程丹捧着水杯饶有兴趣的看着：“你平时也经常唱的。”
“太晚了。下次吧。”孟华年说着站了起来：“今天大家都转了一天了，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啊，对啊就是。”诗艺也站了起来：“刚好孟华年你去送梦琪的时候帮她检查一下天然气，本来和梦琪一起住的女孩在这里有亲戚，所以梦琪落了单，不知道都收拾好了没，你去了搭把手。”
……
冬至推着自行车慢慢的往回走着，诗艺留在那边等付超，多半今晚不会回去了。要是以前她一个人走夜路肯定是戴着帽子骑的飞快，但是今天突然有点不太那么着急回去了。原本就不怎么喧闹的城市到了晚上更是宁静，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拖得长长的，眼前不断闪现那双轻柔相握的手，孟华年肩膀上依靠的飘飘的长发，好像走的时候宇薇说了什么，但是那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清。
冬至回头看了看早就看不到的小屋，刚刚从那里出来，孟华年和林梦琪走的另一条路，她可能以前走过，可能没走过，不过没差别，反正也记不住。
刚刚好像宇薇问自己怎么了，没事吧之类的。当然没事啊，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不如明天来找孟华年吧，冬至暗暗想。四月了，樱花开了。
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尽管一夜胡思乱想但一点疲惫也没有，冬至利索的翻身起床，虽然他们认识，他们很熟，但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吧。冬至站在花洒下面发了会呆，自己和亚文也很熟，但是并不能说明什么。
又是蒙蒙小雨，水雾般的附着在身上脸上倒也让人神清气爽，路过超市的时候冬至顺便去买了豆浆，到了孟华年的住处后胡乱的把车一塞三步并成两步上了楼，进去之后浴室的水哗哗的响着，只有程丹一个人在房间里，身上穿着亚文宽大的上衣，正在把被子往衣柜里面放，看见冬至进来眼神里先是一阵慌乱，随即冷静下来，看着冬至的眼神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
“你……找诗艺？”程丹说着慢慢的整理着亚文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诗艺早早就和付超出去了，好像说要去早市买菜。”
冬至的手紧紧攥着豆浆瓶子，指节用力到发白，心一点点往下沉。明明已经有了答案的，为什么还是不死心的非要来。到底在期待什么？
“找那个谁的话……他昨晚没回来诶……”
程丹还在说着什么，冬至不知道自己的怎么下楼的。
一下楼看见自己的自行车倒在了旁边的一辆轿车上，车主正拍着照片，看见她过来礼貌的说了一下情况，大概就是冬至的自行车没有按规定停在自行车驻车地，现在导致他的前引擎盖和保险杠有了刮擦，冬至木然的道着谦，车主以为她没有听懂，于是要了学校联系人的联系方式，说后续会直接联系学校。
小雨还是雾蒙蒙的下着，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刚好是李琦和张文斌家的楼下。
李琦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吵醒，本以为是张文斌通宵鬼混回来了，但听脚步声又觉得不对，张文斌走路快是快，但是一步跨度没有这么大，来人明显身高很高，脚步沉稳，从玄关到自己卧室速度很快，带进来一阵冷风，赶紧睁开眼睛，结果瞬间清醒，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坐起来把被子拉到胸口，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前一脸阴沉的这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李琦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水雾结成水珠，汇到一起顺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流下来，冬至沉默的看着李琦，直到这会才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李琦床前，傻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但是在手覆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想有人能来告诉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底怎么了？
李琦平时坐冬至前面，话聊得挺多，关系还行，感觉的她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性格爽落很讨喜，留学生大都报团取暖，你来我往的互相请客吃过几次饭，对她印象一直都挺好的，但是一个人来家里还是头一回，而且这情况一看就是出事儿。
于是慌张的捞过仍在旁边的衣服，遮遮掩掩的在被窝里飞快的把裤子套上，拿过居家穿得和服式睡衣一边穿一边试着问冬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但问了半天冬至都情绪崩溃只是一味的哭，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哭笑不得的说：“有没有搞错……我大早上一睁开眼睛一个女的坐我床前哭？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等了半天冬至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李琦才敢把毛巾递过去，本以为是和孟华年吵架了，结果等问清楚李琦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发生的太突然，给谁一下子都不好接受，怪不得冬至会哭的差点被过气去。
“其实说突然也不是很突然。”李琦给冬至倒了杯热水，顺手把她束着的马尾解开：“那你以为年年在我这上网的时候都是在和谁聊天呢？”
冬至正擦着潮湿的头发，听他这么说停下动作，愣愣的看着他。
“你们以前过来玩游戏的时候，有的时候他会网上和人聊天，你以为那是谁呢？你从来都没看一下嘛？”李琦觉得这么说有点残忍，但还是继续说：“就是这个人啊。林梦琪嘛。备注我都看见了，名字也很好听，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吗？”
冬至把脸埋进冰凉的手掌里，李琦心里一惊想着不会又要哭吧，但还好冬至似乎只是冷静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眶红红的，木然的看着李琦说：“所以，你也觉得我这样很没道理是不是？原本就不是我的，所以就说不上是失去。自己给的期待，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所以现在就算失望也很莫名其妙，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