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26
杜苏拉在穿越前, 也看过漫画。
安西教练的经典名台词是：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希望。一旦放弃的话，比赛就结束了。
此话激励了几代热血青年。
但, 如果是在比赛最后时刻发现比分落后一百分呢？
那还比个锤子！
杜苏拉不是杠，只是在她正式开始掌控力量，并学会战斗之时, 希斯就教导过她，虽然战斗实力会根据状态来决定，但越很多级去对战，还指望赢，总归是不现实的。
有些对手，在站到你面前的那一刻, 就注定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当然，对此, 杜苏拉的回复是：教练我想打篮球！
她当时是不信邪的。
不指望赢，溜我总能想个办法溜吧？
命是攒在自己的手里的, 总要挣上个一挣呀！
然而这一刻, 在暴走的纯白柳树，和至少四级以上的独角兽的夹击下，杜苏拉预测了它们的每一次攻击，也知道该从哪里去躲，迟钝的身体却无法奔向逃生的路。
……很绝望。
但这就是实力差。
所以这一刻, 杜苏拉清楚明白地知道, 自己要死了。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几乎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 杜苏拉被拦腰扛住, 紧随其后的就是猛烈的加速感和失重感！
胃酸都要被顶出来了, 胆汁都要被摇出来了！
杜苏拉一口不可描述就要吐到救命恩人的身上，但鼻尖嗅到的熟悉气味，让杜苏拉硬生生忍住了。
说熟悉，有些套近乎了。
但雪松混杂柠檬草的清冷味道，很有辨识度，有且只让杜苏拉联想到一个人。
希斯。
她都来不及看，如西风般冷冽的男声，率先传来。
“你倒是能跑，考个试还能作死到这里来。怎么，是人类天生的向死本能作祟吗？”
说着，希斯把杜苏拉放了下来，身体却上前一小步，挡住纯白柳树和独角兽。
杜苏拉：“不是我是琳达考……yue……”
话都没说完，杜苏拉已经背过去，撑着石墙吐了个爽。
希斯：“……”
这种类似抓到自家宠物狗即将被狗肉店捉跑，还没骂上两句狗子就先吐了毒狗粮的微妙感觉……
很想揍死狗子。
偏偏，这只不听话的杜苏拉犬，刚吐完就问：“琳达呢？”
她从希斯身后探个眼睛去看。
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琳达倒在地上，她上方的石壁上还留了个和她等身大小的人形坑。
……俨然是刚才希斯情急，扛起她的同时，一脚将琳达踹离了对方的可攻击地带。
然而，人形坑……
哇光想想就痛！
杜苏拉不禁说：“……好歹也是个娇滴滴的萌妹子，月神你也下得去手啊。”
不愧是月神反复无常，不懂人心。
她看纯属是□□木有长小鸟。
希斯侧头，侧脸完美得引人犯罪，笑容却有点冷，“要不我当时选择踹你？”
杜苏拉：“……”
她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谢谢老师，老师人美心善神界第一。”
希斯：“…………”
而纯白柳树的愤怒和独角兽的狂暴，不会因为他们躲开攻击，就轻易平息下来。
“我长个头发容易吗？！为什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它！不能原谅，破坏我美貌的人，全都不能原谅！！！”
刚才因暴动而抖落在地上的柳叶，如同小刀一般漂浮起来，然后刷刷向两人射来！
独角兽也朝天咆哮一声，旋即光炮伴随着柳树的攻击而至。
希斯站在原地。
他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一点躲避的迹象都没有。
眼看着攻击将至，杜苏拉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希斯的脚下快速闪现月之纹章的繁复魔法阵，只听砰砰砰几声，火花四溅，攻击似撞到无形的墙上，空气中泛起湖水般的涟漪，柳叶和光炮都消失殆尽，最后就连希斯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希斯并没有反手攻击它们，他扬声说道：“芙洛拉，尤尼，都冷静点，不过是掉了几根头发而已。”
他的声音似有令人冷静的魔力，柳树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枝叶颤动，弯下身躯，呜呜地哭了。
“秃头，真的太丑了！太丑了！我心爱的波罗一定是因为我头发不浓密了，才抛弃了我。”
希斯平静地说到：“不，他只是单纯的渣男而已。”
芙洛拉，也就是纯白柳树的声音一顿。
……紧接着她哭得更大声了。
依旧面无表情的希斯：“所以你为什么要为了一块垃圾这么伤心？”
杜苏拉：“……”
她的表情很微妙。
天下无敌的月神，此刻就像是个调解邻里矛盾的居委会大婶。
这反差，就……
谁替换了我的老师？！
希斯接着说：“还有你尤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的标记你是没看见么？”
独角兽刨了下土，“可是……谁知道她弱的这点攻击都躲不过嘛。”
希斯：“初学两个月，我已经尽力教了。”
独角兽：“噢那不怪您，还是她太弱了。”
杜苏拉：“……”
一口一个太弱，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么？！
……太弱真是对不住您呐！
“可即便如此。”长剑凭空出现，在空中滑出一道弧，剑气直接斩裂了石块。希斯英俊的脸上全是冷然的杀意，“密林的规则你不是不懂，再敢动我标记的东西，我一定会斩下你的头颅。”
尤尼：“……”
独角兽赶紧匍匐在地上，表示顺从。
就连嘤嘤哭泣的芙洛拉，也默默抹干眼泪，不敢再发出声响了。
倒是杜苏拉。
她指了指自己，“东西？”
希斯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面无表情：“……我标记的人。”
闻言，杜苏拉也面无表情，她快速，且肯定地说道：“那还是东西吧。”
希斯：“…………”
于是希斯走在前面，杜苏拉扛着琳达跟在后面慢慢走。
刚才的一闹，太阳已经完全沉在地平线以下，密林里面黑压压的，除了几丝月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林子里再没有别的光源。
希斯面前悬浮着一团火，但他人高马大的，遮住了大半光源，杜苏拉眼前仍是朦朦胧胧一片黑。
于是“哎哟！”
“疼疼疼……”
“别咬这是人不是你的口粮！”
前两天密林下了一场雨，今天刚放晴，地上泥泞，加之又黑，杜苏拉边走边摔，没多久就摔成一个泥人。
也不知道是她摔跤呼痛的声音太烦人，还是摔摔停停走走，实在影响希斯的效率，一团并不发热的橘色火焰缓缓飘到杜苏拉面前，在她头顶前方五厘米的位置停住，随着她走而走，随着她停而停。
希斯带着冷意的声音飘来：“照你这个摔法，没伤的都要被你摔个重伤出来。”
杜苏拉心有不服，但她又没法反驳。
“那能怎么办，我又不会魔法。”
“把属于自己的武器磨炼到极致，未尝不能做到最强。”
“可我又不是要最强，强者无穷无尽，而且变强就会变秃！我只是羡慕你的魔法方便而已。”
“……”
前面不说话了，估计是再聊下去，就要被杜苏拉气吐血。
如此伴随着蛙声、虫声、野兽嚎叫声走了一会，倒是杜苏拉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希斯。
为什么要救她呢，特地赶过来。
如果只是棋子，再培养不就好了。
和艾拉的女主自觉不同，也许是幼年至成年期间种种的经历，杜苏拉一直认为，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所以，为什么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
杜苏拉不算很能藏事的人，更何况希斯教导她神力，她也习惯对自己的老师坦诚。
即将到古堡门口的时候，杜苏拉的问题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救我？”
“……变强为什么会秃头？”
两人的问题，竟然在同一时机说出来。
巧了，撞了。
杜苏拉一脸不可思议：“……啥？”
希斯：“……”
希斯继续往前走，不打算继续问。
而杜苏拉却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为什么赶过来救我？”
希斯的脚步一顿。
“为什么？”好奇宝宝非要一个答案。
她其实并不期待言情小说式的答案，问题的出发点，只是基于杜苏拉强烈的好奇心。
她想搞懂希斯在想什么。
希斯已经熟悉她的脾气，他想了想，说道：“我第一次教人，还教了两个月，这让你与众不同起来。当然我可以换个棋子，首先要考虑投资回报率的问题，救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教人却不是容易的事。其次，在我偏好的棋子坏掉之前，我尽力去拯救它，延缓它碎掉的期限，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但这答案，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杜苏拉却听进去了。
她不会被月神的冷言冷语吓到。
诚然这人反复无常，语气不善，但他做的很多事，是有道义和法则的，在微小的细节中，他总能流露不经意的善意。
这些不经意的善意，或许是他的本质，或许不是。
但都不能改变在主动选择救她的瞬间，希斯心中的良善。
杜苏拉消化了一下，点点头。
“因为你，所以我才特别了起来。”
她扛了扛肩头要滑落的琳达，抬头看月亮。
又大又圆又亮，指明了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