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孩子？”楚源看她这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
“源源……”楚夫人没想到碰了个空，看到孩子对她的疏离甚至防备，她心如刀绞，眼泪滚滚而落，“楚路，你说句话，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那被你们换走的那个可怜孩子？”
“换走的孩子？”楚源一愣。
看向了自己一脸悲戚的父亲，“爸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家？
“源源，对不起，爸爸不知道……”楚路满眼通红，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痛苦和无助。
“不知道什么？”楚源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可能的。
他不信！
“我不知道他们骗我，把你们俩和森儿交换了……”楚路痛彻心扉。
“不，这不可能！”楚源整个人都呆住了。
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源源……”楚辰心疼不已，连忙和秦冽一同上来将他扶起来。
并简明扼要地将之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我和你被抱走了，可能楚路叔叔他也是被蒙在鼓里，他是不知道的，所以知道了真想才会想要悄悄地来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这番话，句句都戳痛了楚路的心，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滑落下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地掩面哭泣，让他本就消瘦显得有些佝偻的背脊，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和让人于心不忍。
众人也有些动容。
楚炳坤眼眶也红了，“不，楚路，这不是你的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陷害你的，终究使我楚家对不起你，当年没有查清楚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毒打一顿，是我们的错，也是我们活该，能看到你活着，我真的很欣慰，要是炳垣知道……”
这番话，让楚路泣不成声。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像是缺了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但是，听到炳垣这两个字。
楚路心头一颤，脸色顿时更加的惨白如纸。
胆怯又慌乱地站起来，“不，不要让他知道……”
说完，就要挡着脸逃。
他不能让他看到他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楚路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当年他看到自己在他大哥床上的时候，那痛不欲生暴跳如雷的样子，不管他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楚路都能想象，他有多恨自己。
但是，他更怕的是他眼底的厌恶……
“爸爸……”楚源回过神来，将他叫住，满眼通红。
楚路一僵，停下脚步伸出手想要将他抱住，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对不起源源，爸爸不知道你是楚家小少爷，害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不过现在好了，你认了楚家，以后就再也不用吃苦，也配得上你的爱人……”
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
“不，爸爸，跟着你我一点都不觉得苦，虽然我们生活不尽人意，但是您都是把最好的吃的穿的都留给我，您用尽所能去挣钱给我读书，教育我要勤奋，要积极向上，要善良待人……我都做到了……”楚源拼命的摇头。
红着眼眶跪在他面前，将他抱住，“爸爸，我做错了什么，我改好吗？您不要抛弃我，行吗？”
“傻孩子……”楚路泪如泉涌。
其他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对不起，楚路，是我错怪了你。”楚夫人感动得落泪，她实在没想到他倾尽所有去养育源源。
虽然不富裕，但是相比起辰辰，源源有父亲的疼爱和用心的呵护，实在是幸福太多了。
“楚路，我刚才的话没说完，以后我们楚家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自从你走了之后，炳垣是伤透了心，一走了之，至今音讯全无，你在楚家安心住下，日后他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也会很后悔的。”楚炳坤双眸含泪，愧疚之意难以言表。
“不，不用……”但是，楚路就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到这个名字，羸弱的身体就颤抖得厉害。
他不要见他。
再也不要了。
楚路连忙推开楚源，狠下心肠，“既然你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你就回到他们身边去吧，我们父子情谊就到今天为止。”
“不，爸爸，不要……”楚源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不要这样，不要！
“那我呢？你从来没有养过我，你也不打算弥补一下？”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楚泽森开口了。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是，谁又知道，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都以为是他霸占两兄弟的位置，偷走他们富裕的生活。
可是，这是他的错吗？
好端端的日子，父母宠溺，大哥的纵容，锦衣玉食的生活。
一瞬间化为泡影。
从天上掉到了地狱。
现在是连出现的一个亲生爸爸，都不认他。
他又算什么？
果然，楚路愣住了，回过头来悲痛地看着他，“森儿……”
他怎么没想过弥补？
就怕他嫌弃啊！
何况，他是楚家的血脉，就算他亲生父亲没在，楚家人也不至于亏待他。
他情愿他不认他这个没用的爸爸。
“或者，我应该跟你走？”楚泽森自嘲地笑了。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亲爸爸，还不去磕头认错把人叫回来？”楚炳坤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还是和以前那样教训，半点没有把他当外人。
楚泽森瞬间就僵住了。
抱着头。
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森儿，虽然你不是我亲生，但是也是我们楚家的孩子，妈妈最近操心你这两个弟弟，没顾得上你，你别忘心里去，虽然你任性，但是妈妈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去把你爸爸劝回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楚夫人疼爱地拍了拍他的手，将他推向了楚路。
最后这句话一出。
楚泽森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以为大家都不要他了。
他是个罪人。
所以，才会这么暴躁，怨恨，不甘心……
他真的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孩子，爸爸不是不要你，是怕你嫌弃……”楚路伸出手想要摸摸他，可是看到自己满是灰尘老茧的手，有些卑微地缩了回去，在衣服上搓了搓，“你在楚家过得好，爸爸就心满意足了，以前的事情就当是一笔勾销了，你们也不用再劝，我是绝对不会留在楚家的，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说完，他就狠心地转身，脚步蹒跚地离开。
“楚路……”楚炳坤等人都不知道还要怎么劝。
大概也能想到，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前的事情。
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楚家。
楚源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爸爸……”
拼命地站起来，追过去，“我和你一起走。”
他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离开呢？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腿脚又不利索。
楚家再好又怎么比得上，这个用命来养育他，呵护他长大的男人？
“源源……”楚夫人急地上火。
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楚董事长，楚夫人，对不起，你们有楚大少，也有辰辰，可是，我爸他，什么都没有……”楚源回头，红着眼睛看着楚炳坤夫妇。
“你回去。”可惜，话没说完，楚路就一把将他推开，态度强硬，“别跟着我了，我还是习惯以前的家，你们有空回来看看我就好，去多陪陪你的亲生父母亲。”
“不，爸，我不要……”楚源泣不成声。
可是，楚路根本不肯给他跟上。
狠心地甩开他的手。
拦了车。
就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一辆风尘仆仆的迈巴赫猛地停了下来。
“路路……”
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和楚时渊一起，推门下车。
如洪钟一般低沉磁性的男声音，传了过来。
仿佛穿越了20年的时光。
虽然少了之前的性感，却多了几分沉稳和沧桑。
让楚路猛地一震。
整个人都僵住了。
扶着车门的手都抖了起来。
还没有回过神来。
却早已经泪流满脸。
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
那早已经结痂的伤口，仿佛瞬间被人撕裂了一般。
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也早就释怀了。
但是，当真正面对的这一刻。
哪怕只是一声叫唤。
就足以让他高高筑起的心墙崩塌了。
但是此刻，他更多的是慌乱。
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急急忙忙地抬脚就要上车。
可是，他的腿本来就有伤，加上这一慌乱。
受伤的腿无力支撑。
踩了个空。
就要摔下去。
“爸爸……”楚源要冲过去。
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猛地冲上去，一把将他扶助，“小心……”
看着他受伤的腿，还有沧桑的小脸。
男人呼吸颤抖，“你……”
“不牢楚二爷操心。”楚路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一把狠狠地挣扎开他的手。
强行地要上车。
只要离开就好了。
离开就好……
可是，越是在意越是慌乱。
无力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
踉跄着向前扑过去。
“路路……”楚炳垣一震。
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将他横抱了起来。
没想到，那瘦弱不堪的身体轻如纸片一样，没有半点重量。
楚炳垣心尖颤抖。
如同插了一刀，心疼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