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瑾戳了戳霍云骁，示意他说句话。
霍云骁也很给面子的开口：“夜宵准备好了，去餐厅吧。”
欧瑾立刻起身去拉纪衡言，勾肩搭背的模样像是亲兄弟似的。
“走走走，吃点东西，饿死了。”
三人走进餐厅，佣人端了几个清淡小菜上桌，还配了瘦肉粥。
欧瑾一边盛粥一边说：“舒家原本是不怎么吃中餐的吧？自从沈暮回来，可真是连饮食习惯都跟着改了。”
欧瑾把一碗粥送到纪衡言面前，笑的谄媚。
“尝尝看，舒家的厨师很不错的。”
纪衡言不动声色的把粥接过去，余光瞥了霍云骁一眼，看着霍云骁也拿了粥才开始吃。
饭桌上有点沉默，霍云骁开口问道：“现场什么情况？希德为什么突然倒地？”
纪衡言也不矫情，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 了餐桌上。
是个透明的密封袋，大约是用来装证物之类的东西。
袋子里是一团发白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泡了水的鸡肉。
欧瑾好奇的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纪衡言面不改色：“人皮。”
“呕——”
欧瑾手里捏着汤勺，险些将刚才喝进去的粥都吐在桌上。
纪衡言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说：“人皮的面具。”
欧瑾：“……”
霍云骁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那个人不是希德？”
纪衡言点头：“不是，只是身高外形符合，身上装了类似撞针设计之类的药物，动手的人可以远程操控。”
欧瑾再次好奇的凑过去：“怎么操控？”
纪衡言抬手放在脖子处比划。
“药物撞针装在脖子的血管这里，在他进入大厅走进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后，远程启动撞针，药物注入血管，他就会昏迷倒地，引起骚动。”
霍云骁扫了一眼那个袋子里装的东西，问：“有这么逼真的面具吗？守在门口的人没有认出来？”
纪衡言点点头：“新型材料制作，可以完全贴合面部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目前这项技术天启基地也是刚刚拿到，如果技术完备，甚至可以模仿另一个人的指纹。”
欧瑾不禁赞叹了一句：“这就是K洲的水平吗？”
霍云骁皱眉说道：“所以交易地点并不在这里？情报出错了？”
纪衡言点头，眉心也拧成一团。
“我们的情报是从K洲的暗线那里传来的，只能说明K洲或许已经察觉了有内鬼，所以制造了假消息迷惑我们的视线。”
欧瑾立刻说道：“那暗线岂不是有危险？”
霍云骁摇摇头：“未必，对方大概只是怀疑有内鬼，并不确定是谁，只要暂时蛰伏，不要冒头，也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纪衡言说：“已经审问了扣留下的其他人员，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配合南柯的行动，对此次行动的目标和任务内容一无所知。
交易地点是在别处，且只有南柯和另一队真正去交易的人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没错，是调虎离山，我们找错了山头。”
霍云骁问：“K洲这样大费周章，知道他们要从希德手里拿到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吗？”
纪衡言摇头：“希德是欧域最神出鬼没的军火商，他与汉斯几乎平分天下，现在汉斯死了，几乎所有的资源都在他手里，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到他的交易名单和内容。”
欧瑾慢悠悠的喝粥，吐槽了一句：“所以你忙活了一晚上，基本上是一无所获呗？”
他低头喝粥，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冽的杀机。
欧瑾抬起头，只见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两个男人黝黑的眸子都如深潭一般，寒气逼人。
欧瑾缓缓打了个寒颤，举起自己的白瓷勺。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纪衡言靠在座椅上，冷声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确定K洲获得了一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随时有开战的可能。”
“衡言……”
“霍云骁！别再为南柯辩护任何一句话了，我说的是事实！”
纪衡言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将白瓷勺丢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却瘆人的很。
“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三层楼的高度没有任何防护装置爬到了南柯的包厢！
南柯那边十个人，个个荷枪实弹，只要有人回头看一眼！就一眼……”
纪衡言伸出食指，用力的点在桌面上。
“但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认出你是大名鼎鼎的霍云骁，子弹就会打穿你的脑袋，把你从窗户上轰成碎片！”
纪衡言双手成掌拍在桌上，吓得欧瑾一个哆嗦。
“霍云骁，你告诉我你有几条命？有几条命可以用来试探南柯会不会真的杀了你？”
他这样嘶吼着，眼底逐渐浮起痛意，连日来监察任务地点熬出的红血丝也格外明显。
“霍云骁，南柯不需要你的拯救，他从没把你当做亲人，你不要忘了，你有亲弟弟，他叫霍云宸，还有我和欧瑾，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几年了？”
欧瑾默默的抬手：“从七岁起，二十三年。”
纪衡言哑声说道：“二十三年！你替我挡过子弹，救过蔓蔓，救过我的部下，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但是你别指望你这样把自己玩死了，老子会去给你收尸！”
纪衡言吼完这句话，像是卸了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子里。
餐厅里陷入沉默，长久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抱歉。”
一声低沉的、不带丝毫掩饰和尴尬的两个字传进纪衡言的耳朵里，让他愣住。
他抬眼看着霍云骁，霍云骁与他对视，眸色清隽。
“抱歉，衡言，今晚是我冲动了，不会有下一次以命相搏了。”
他静静的搅着碗里的粥，说：“如果南柯投诚，我很乐意接纳他。”
纪衡言的脸色陡然一冷，正要发作，却听到了霍云骁的后半句。
“可如果南柯的枪口指向指向你，我仍然会为你挡子弹。”
他抬眼看着纪衡言，眸色如山巅冰雪，剔透而诚挚的令人动容。
“绝不犹豫，绝不后退，纪衡言，我记得的。”
“记得什么？”
“我们认识二十二年零十一个月，下个月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