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在他怀里微微颤抖，轻轻点头。
“好。”
热吻在沈暮的微喘中结束。
沈暮小心的开口：“我还有多久？”
霍云骁舔了舔下唇，下定决心一般。
“暮暮，不是你。”
“什么？”
沈暮愣了，抬眼看着霍云骁：“什么不是我？”
霍云骁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的摩挲，一半安抚一半祈求。
“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但是……答应我，不要激动，欧瑾说你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也不好，我答应过不瞒着你，可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发病。”
霍云骁越说沈暮越觉得疑惑。
“什么事？”
如果不是她快要死了，那是什么事让霍云骁这么急着跟她结婚？
霍云骁盯着沈暮，大掌微微用力。
“听话，不要激动。”
沈暮点头：“我答应你了，到底什么事？”
霍云骁张了张嘴，一手扶着沈暮的肩膀，一手缓缓的下落，落在了沈暮的小腹上。
他温热的手掀起沈暮的毛衣，覆在沈暮的皮肤上，像是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的大掌在沈暮的小腹轻轻的摩挲，带着爱意，带着不舍，也带着绝望。
沈暮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眼中瞬间浮起惶恐。
她对上霍云骁的眼神，身子狠狠地晃了一下。
“我……怀孕了？怀孕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
霍云骁轻轻点头：“是。”
可下一秒，沈暮就反应过来了。
“我要化疗……要吃药，孩子……”
她猛地抬眼，看向霍云骁。
“欧瑾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是吗？霍云骁，你想让我打胎？”
“打胎”这两个字狠狠地刺痛了霍云骁的心。
他妥帖的盖好沈暮的毛衣，将人拥进怀里。
“暮暮，胚胎着床十天，药物流产就可以，对你身体的伤害可以降到最小，听话……”
霍云骁抱着她，他清晰的感觉到沈暮瘦弱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着。
霍云骁微微收紧了手臂。
“暮暮，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
“不会了……”
三个轻飘飘的字传进霍云骁的耳朵里，像是千斤重，几乎砸穿霍云骁的耳膜。
沈暮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攥着霍云骁的衣领，声音悲戚。
“不会了，霍云骁，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我们都知道的……”
霍云骁的眼眸猩红，可远不及怀中的女人承受的痛楚。
他抱紧了沈暮，听见怀里的人猫一般的呜咽。
几秒钟后，沈暮抽泣出声，而后嚎啕大哭。
她紧紧地攥着霍云骁的毛衣，哭的惊天动地。
“霍云骁，我的孩子……”
“我们有个孩子了，我可以有个孩子的，我……”
“霍云骁，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想和宝宝一起活下去……”
“云骁……云骁……救救我……”
沈暮的每一句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像是利刃，狠狠地刺进霍云骁的心脏。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一个都保不住。
沈暮的声音渐低，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滑。
霍云骁再看向怀里的人，沈暮的鼻尖涌出鲜血，沾着泪珠的睫毛还在轻微的颤抖。
“暮暮！”
霍云骁将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跑，喊着：“欧瑾！欧瑾！”
他抱着人冲进医疗室，欧瑾和欧随立刻把人送进隔离间。
欧随按照上一次的治疗拿来药剂，准备吊瓶。
他拍了拍沈暮的手背找到血管的位置，正准备扎针的时候，沈暮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
“不……”
她的嘴唇微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欧随一愣：“嫂子，你得用药。”
沈暮将手往回缩了缩，仍是那句话。
“不。”
欧随没辙，只能出去找霍云骁。
“嫂子不肯用药。”
霍云骁一怔，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
他大步走进隔离间，看着沈暮苍白脆弱的小脸。
“暮暮，听话。”
沈暮的睫毛微颤，睁开泪眼婆娑的眸子看着霍云骁。
“霍云骁，我撑得住一次，这一次不要……”
霍云骁的眉心紧皱：“暮暮，你……”
沈暮抬手，轻轻的握住了霍云骁的手。
“就一次，我想……保护他一次，就一次。”
霍云骁的瞳孔都跟着缩了缩。
沈暮想保护一次肚子里的孩子，就一次。
沈暮轻轻的捏住霍云骁的手指。
“就一次，霍云骁，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就我们……一家人。”
霍云骁注视着她：“你确定吗？”
沈暮笑的虚弱无力，可仍坚持着。
“确定，我没晕倒不是吗？不像上次发病那样严重，我想回房间睡觉。”
“好。”
霍云骁抱着沈暮走出隔离间。
欧瑾看着两人远去，眼神悲痛。
霍云骁抱着沈暮回到卧室，用打湿的毛巾给她擦干了血迹，又伺候沈暮洗了澡换好睡衣，才在床上躺好。
沈暮窝在霍云骁的怀里，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静静的抚摸着。
霍云骁的一只手给沈暮枕着，一只手也覆在沈暮的手上。
两人静静的躺着，良久，沈暮说：“他应该有个名字的。”
霍云骁压下心里的痛意，问：“你想取什么名字？”
沈暮勾唇笑着：“还不知道男孩女孩。”
霍云骁吻她的额头：“男孩女孩都好。”
沈暮轻声说：“应该是女孩。”
霍云骁应着：“好，会很漂亮。”
沈暮闭着眼睛休息，几分钟后，又轻声开口。
“安然。”
“什么？”
沈暮说：“安然无恙这个词，可真好听。”
霍云骁随即反应过来了。
“霍安然吗？”
沈暮在霍云骁怀里轻轻的蹭了蹭，像是要夸奖的猫。
“好听吗？”
霍云骁轻声应着：“好听。”
沈暮闭着眼睛说：“如果是男孩呢？取个名字给他。”
霍云骁许久说不出话。
“霍云骁，给他一个名字。”
霍云骁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大提琴一般。
“嘉树，霍嘉树。”
沈暮问：“什么意思？”
霍云骁解释：“残芳不入眼，爱此嘉树秀，意思是——样貌美好，品行高洁。”
沈暮勾着唇角笑，说：“真好听，果然比我有文化。”
她困极了，窝在霍云骁的怀里昏昏欲睡，轻声呢喃，似是呓语。
“要好好教他读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