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安一怔，看到顾矜北的瞬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主考官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笑了笑，问：“他就是画上的人吧？”
乔若安点点头。
之前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还以为乔若安是想表达一种单恋的情绪。
直到顾矜北走进来，身体力行否定她的猜测。
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爱意，虽然都是男生，却没有半点避讳。
这哪里单恋，分明就是令人羡慕到头秃的双向热恋啊！
主考官有些感慨。
想当年她还在读书的时候，社会对LGBT的包容度还没这么高，当时她喜欢一个女同学，不敢说，只能以闺蜜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这一陪就是小十年。
后来女同学在家人的安排下，结婚、生子……
这段暗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的她已经是N大艺术系最年轻的教授，外人都羡慕她事业有成，追求者更是趋之若鹜。
但她却一直单身，夜深人静时反复用画笔勾勒记忆中的少女，等着那个永远也等不来的人……
“老师，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乔若安见主考官若有所思，礼貌地问。
主考官回过神来：“没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走了。”
乔若安微微颔首，说了声“老师再见”，便拉着顾矜北走出教室。
旁边，另一位考官走过来。
“文慧老师，那个学生怎么了？”
“你看这幅画。”名叫文慧的主考官把画举到她面前，“今天这么多学生里，只有他画了人物，其他人画的都是太阳啊，月亮啊什么的。”
“其实画风景倒是无所谓，只要有思想就是好的，但如果只是随便拎一个会发光的东西画上去，那画工再精湛，也不可能拿到高分。”
“就比如这幅画。”
“太阳、星星、月亮……全给我怼上去了，这是生怕咱们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发光？”
文慧叹了口气，把那幅对比鲜明的作品递给考官。
考官看了眼画上的名字，随后皱了皱眉：“乔嘉礼……”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之前审核的时候见过，还觉得他的作品挺新颖的。
除了乔嘉礼还有一个叫乔若安的，两人风格类似，当时看他们都姓乔，还怀疑是不是兄弟。
考官把文慧手里那张画扯过来，看了眼名字。
乔若安。
“文老师，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考官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这个叫乔嘉礼的学生，他在审核时递交的作品，和今天画的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哦？”文慧皱眉，“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今天肚子不舒服，发挥失常？”
“再失常，也不至于画成这样。”考官指着乔嘉礼画的像小学生一样的作品，“最基本的色彩原理都不懂，无论是画功还是思想，都很稚嫩。”
文慧闻言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冷声道：“等我找时间查查看，如果是审核环节出了问题，我会去找冬令营的负责人亲自沟通。”
“顾氏组织绘画比赛有些年头了，一直都很顺利，我相信他们是公平公正的，不会随随便便将一个不会画画的学生送进来充数。”
考官点点头：“文老师说的是。”
……
考场外，乔若安拉着顾矜北的手走在鹅卵石上，表情有些羞涩。
他没想到顾矜北会在他跟考官说那些话的时候突然出现，还说什么他是他的全世界……
老师当时表情都变了，他看得很清楚，害羞的心脏狂跳。
倒是顾矜北，从头到尾坦坦荡荡，淡定的不像话。
“安安，我都不知道你平时脑子里装了那么多小心思。”顾矜北轻捏乔若安的手掌，嘴角微微上扬，“之前我问你想画什么你不告诉我，原来是不好意思啊。”
“北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乔若安低着头，抿了抿唇。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也很少说什么矫情的话。
方才跟考官讲创作灵感，也是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那些想法的。
“好，不说这个。”顾矜北搂住乔若安，“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
乔若安的回答在顾矜北意料之中。
小家伙大部分时间都是让他做决定，虽然每次他都会投其所好，尽量让乔若安满意，但这次，他也想听听不一样的答案。
“你确定什么都行？”顾矜北挑起坏笑，凑到他耳边，“那回去吃我吧，我应该能喂饱你……”
乔若安愣了一下。
紧接着，红着脸挣开顾矜北，快步往前走。
“我……我才不吃你，我要吃饭！”
“回去我喂给你吃啊。”顾矜北单手插兜，迈着长腿走在乔若安后面，“巧克力、奶油、果酱……你想吃什么，我都能满足。”
事到如今乔若安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了，随便一点拨就明白大灰狼是什么意思。
他脚下生风，甩给身后的顾矜北一句：“那我要吃辣椒！”
顾矜北：“？！”
乔若安：“要最辣最辣的那种！”
顾矜北眯眸，“小东西，想害死你男朋友？”
“是你说什么都行的！”乔若安回头冲顾矜北做了个鬼脸，跑得更远了。
……
乔嘉礼记不清自己一共去了多少趟厕所。
只知道肚子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消下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他在钱杰的陪同下到别墅附近的小诊所挂了瓶水，但因为之前拉了太久接近虚脱，连大声说话都费劲。
他实在搞不懂，给乔若安的那瓶水怎么就被自己喝了。
明明在递出去之前他看的清清楚楚，侧面包装纸上有记号，而有记号的就是被下过药的那瓶。
“我说什么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
看着靠在椅子上绵软无力的乔嘉礼，钱杰叹了口气。
今天乔嘉礼在比赛现场崩屁的事他听说了，这会儿群里正传得沸沸扬扬。
钱杰觉得乔嘉礼就是活该，非去招惹校霸的人，现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一点都不意外。
“少……少他妈废话……”乔嘉礼耷拉着脑袋，唇色苍白。
“好好好，我不废话，那我先走了啊。”
“别！”乔嘉礼伸出手，“回，回来……”
K岛居民比较少，这个时间诊所里空荡荡的，输液室就他一个人。
钱杰要是走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问你……”乔嘉礼抓住钱杰的胳膊，“你给我那两瓶水，是不是标错记号了？”
“不可能，我是先标的记号，再放的药，绝对不会有问题。”钱杰果断否认，“会不会是你哥趁你不注意，把水给换了啊？”
“更不可能了。”乔嘉礼摇摇头，“就我哥那脑子，一根筋，转都转不明白，能提前预料到我给他丅药？”
“那说不准啊……”钱森双手抱胸，“他现在可是校霸身边的人，你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把泻药喝了其实也是件好事，至少乔若安没事，顾矜北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乔嘉礼本来心里就憋屈着，听钱杰这么一说更来气了。
什么叫他把泻药喝了是好事？
合着他拿不到奖，成为同学眼中的笑柄，还得谢谢乔若安了？
乔嘉礼越想越气，矛头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钱杰身上。
药是钱杰下的。
会不会这小子似乎因为自己握着他的把柄，心里不舒坦，所以故意陷害他？
思及此，乔嘉礼看向钱杰的目光狠厉起来。
“钱杰，是你吧？”
“啊？什么我？”
“你是不是嫌我使唤你了，所以把药下在没标记的那瓶里，故意误导我？”
钱杰沉默了两秒，忍不住问：“乔嘉礼，你这是窜稀窜傻了吧？”
“难道不是吗？”乔嘉礼感觉自己发现了闹肚子的秘密，“我哥那么蠢，不可能识破我的计划，那就只能是你了……”
钱杰翻了个白眼：“我要想害你早就害了，还用等现在么，有病！”
“别解释了，肯定是你！”乔嘉礼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不就是让你当我小弟吗？也没委屈你吧，你身上穿的名牌哪个不是我送的？你倒好，一肚子坏水……”
“乔嘉礼你别抽疯了，再抽疯我真走了！”
“走？你想走哪去？”乔嘉礼牢牢抓住钱杰的手腕，“要不是你，我肯定能得奖，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给乔嘉礼做了这么久的狗腿子，钱杰早就心存不满了，想起在机场顾矜北对他说“帮人做事前要先看清对方是什么货色，免得自降身价”，他顿时就不想再忍，一把甩开乔嘉礼！
乔嘉礼因为太虚弱根本站不稳，被钱杰这么一推，连人带输液架全部摔在地上。
“艹……钱杰我艹你大爷！”
“我大爷早死了，你去阴间艹他吧！”
“你……”乔嘉礼气得肝儿颤，“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破事说出去？”
“说就说！反正你坏事也没少干，大不了同归于尽呗。”
钱杰说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在乔嘉礼怨恨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值班护士听到响声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乔嘉礼连忙跑过去搀扶，却被乔嘉礼用力推开。
“滚，都滚！”
值班护士是K国人，听不懂乔嘉礼在说什么，瑟瑟发抖地让到一边。
而这时好巧不巧，滑落到地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