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无舟皱了皱眉，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
“阳阳，你怎么会有这个？”
暖阳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拿着那份文件，“今天我见了黎非....”他话音一顿，改口道，“见了将军，他给的。”
黎无舟眉头皱的更紧。
“清剿行动很危险的，比考核还难。”
暖阳将盘子里堆着的蔬菜肉沫倒入煮沸的水中，回头冲他笑道。
“我知道。”
闻言，黎无舟似是有些急，“可我不想你去。”
“好啊，”暖阳也应的干脆，他用勺子搅着锅里的肉汤，漫不经心道，“只要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黎无舟一噎，神情有些纠结。
他安静地站在门口许久，最后上前抱住暖阳的腰，下巴枕在他肩头上。
“要不然，我.....我还是带你私奔吧？”
似曾相识的话语，暖阳手中勺子一顿，兀自勾唇笑了笑。
“嗯，好啊。”
选择权似乎交给了黎无舟，可他大概并无其它选择。
只要他有带暖阳离开的心思，脑海都会闪现一些画面，内容全是关于暖阳跟他离开后，会吃很多苦，会受很多伤。
他不知道这是天道给他的暗示，只觉得这感觉强烈又真实，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一时间两人各有心思，皆都沉默着，厨房里除了水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安静至极。
等有人再开口时，已经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好啦，汤煮好了，你去把小白的饭盆拿出来。”
暖阳笑着回头，黎无舟唔了一声，乖乖去旁边橱柜里拿出小白的饭盆。
暖阳盛了两份汤，一份是黎无舟的，一份是小白的，不过一人一狼都不习惯吃太热的食物，所以还得再放着晾一会儿。
黎无舟想到暖阳身上还有伤，便催促着他上楼休息。
暖阳倒是没有推辞，胸口上的刺痛虽不至于影响行动，但时间久了，竟也会破天荒地感到疲惫。
他收拾好厨房，转身上楼回到卧室，按照注意事项，给自己重新上了药。
药液激起胸口一阵灼痛，暖阳眼眸轻闭，安静地躺在床上等药效过去。
楼下一直静悄悄的，黎无舟和小白似乎担心吵到他休息，并未发出什么动静。
机械改造人并不需要睡眠，可许是受了伤，暖阳此时蜷缩在床褥中，意识却跟着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半梦半醒中。
他似乎在朦胧之间做了一场梦，又似乎从未睡着过。
直到，有人轻轻亲吻了他。
那柔软的触感温热无比，却格外真实。
暖阳睁开眼睛，看到黎无舟正半伏在自己床边。
“我吵醒你了吗？”
黎无舟歪了歪头，语气有些自责。
“我只是担心你会饿，所以才.....”
暖阳没有起身，只稍稍柔和着眉眼，“所以，才亲了我？”
黎无舟点头应下，面对暖阳时，他总是显得很乖巧，“你不是说，这样可以充电嘛。”
暖阳一怔，笑意更浓，他伸手想将黎无舟拉到床上，对方却因毫无防备，整个人都险些压在他身上。
黎无舟双手撑在暖阳身侧，他垂下头，鼻尖近乎蹭着暖阳的额头。
“这么突然做什么，小心我压到你的伤口。”
暖阳不在意地笑笑，微仰起头，轻捧了他的脸，“你可以继续给我充电吗？”
黎无舟看了一眼卧室的充电孔，果断垂头吻住了暖阳的唇。
见此，蹲在旁边的小白自觉站起身，它低低地呜了两声，随后熟练地走进浴室，关了门。
只是，两人似乎都未曾注意到它。
黎无舟垂眸，手指穿过暖阳的发，那细软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绸缎，缠绕过他的指尖，又柔顺地垂下。
情到浓时，暖阳本打算解自己的衣扣，黎无舟却提前握住他的手。
“不行。”
暖阳眉头微挑，“嗯？”
黎无舟翻身侧躺在他身旁，手臂一伸，从后将人牢牢抱在怀中。
“你身上还有伤，要好好休息。”
他神情正经，可语气却有些纠结。
暖阳没有回头，闻言不禁勾了唇角，他故意将头埋进枕头，笑道，“那好吧，晚安。”
见他应得如此干脆，黎无舟莫名觉得失落，他垂头蹭了蹭暖阳的脖颈，小声嘟囔道。
“嗯.....晚安。”
头发蹭过脖颈时，有些微痒。
暖阳无声笑了笑，他微侧过身，主动抱住了黎无舟的腰。
“其实，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缓着来。”
他的唇与笑颜皆在咫尺，黎无舟无端红了耳尖。
“那也不....不行....”
他尽量将目光从暖阳脸上挪开，对方却主动贴过来，靠得更近。
“但我想你。”
黎无舟一僵，他紧抿着唇，身体却诚实地不再躲开。
见此，暖阳弯了眉眼，轻捧着他的脸，薄唇已贴在他的耳侧。
“无舟，抱抱我。”
过于缠绵的气息融在话语中，轻飘飘地便揉碎了黎无舟的坚持。
他下意识将暖阳抱的更紧，还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都听你的。”
........
之后几天，两人都未曾提起过清缴行动，却又不约而同地加强了训练。
黎无舟没再去接高难度的任务，可他仍会每天从外寻到新鲜的花，带回来给暖阳。
有时是一朵纯白色的小野花，有时却是艳丽的无毒变异花。
暖阳给这些花都寻了花瓶插好，每日都用水和植物营养液仔细养着，就连一开始的那束玫瑰，也在瓶中。
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清剿行动的集结日。
这天，暖阳和黎无舟一起去了集结点。
事已至此，他们早已不再争执谁去谁留的问题，携手共渡难关，才是他们的选择。
因为清缴行动要求每个基地的人员务必精简，所以，集结点的人并不算多。
在这儿，暖阳意外地见到了余元青。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两天前，刚被自己托付给他的小白。
“你也要去参加清剿行动？”
闻言，余元青摸了摸头，“没办法，谁让我是咱们基地的首席机械师呢？”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暖阳眉头微挑，自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毕竟，余元青很惜命的。
但他并未直接点破，语气温和道。
“也好，有你在，我和无舟都能安心点，以免到时去Z市，没人帮我换零件了。”
闻言，余元青当即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不想理你。”
暖阳歪过头，笑着耸了耸肩。
身旁，黎无舟正半蹲在地，他无奈地向后仰着头，而小白则在他怀中乱蹭着撒娇。
一人一狼平时总会‘吵架’，可两天不见，倒是变得更亲密些。
暖阳看着小白身上的防护服，冲余元青挑了挑下巴。
“那是你给它做的吗？”
质地轻便，看样子并不影响小白的行动。
余元青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又似是想到什么般地向后看了一眼，重新把烟收进怀中。
“是啊。”
四周随时可能充溢毒气，有防护服总能活的更久一些。
“带它去Z市太危险了，我觉得还是留在基地吧。”
余元青轻叹了口气。
“我找了我同事帮忙照顾小狼。”
“你放心，人家是生物科室的博士，饲养过不少动物，很靠谱的。”
暖阳见他处事周到，便诚恳道了声谢，还顺势看向他身后。
那里站着他的一位助手。
小助手身形高挑，穿着全套研究服，脸也被兜帽遮的严实，只能看到削瘦又白皙的下巴。
暖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只觉得有些熟悉。
“人到齐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刘中尉上前开了口，作为派遣人员之一，他也参与这次清剿行动。
黎无舟闻言起身，黑色军装上也沾了不少雪白的狼毛。
毫不在意地拍了两下，他俯身揉着小白的头。
刚才暖阳和余元青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你在基地乖乖地，等我们回来，就去接你。”
小白不明所以地蹭着他的掌心，只当黎无舟在同自己玩乐，直到那位生物博士要把它带走时，它才骤然反应过来。
面对陌生人，它那属于狼的本性毕露，不断呲起牙，模样凶狠地反抗。
暖阳在旁见此不由叹了口气，他只能俯下身子，抱了抱小白狼。
“要乖，等我们回来就去接你。”
他声音温柔，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小白逐渐平静下来。
它倚在暖阳怀中呜呜地叫着，似是不舍。
刘中尉的催促再次响起，暖阳用力揉了揉小白的头，然后转身和黎无舟一起坐进了旁边的改装过的军用敞篷车里。
汽车启动，即将载着几人前往清剿行动的最终集结点——明湾寨。
黎无舟侧头看着车窗，外面是小白不断的吼叫声，渐渐地，这声音似乎被完全抛在了后面。
应该是离得很远了。
暖阳抿着唇，握住黎无舟的手，轻轻捏了捏。
“至少它很安全。”
黎无舟呼出口气，神色宽慰了不少。
只要能活着就好。
可这时，外面却再度响起狼嚎声。
暖阳神情微怔，他打开窗户，向后看着，却见小白挣脱了束缚，正一路追赶着他们的车辆。
而它身后，博士的助理正在追着。
“停下车。”
暖阳拍了拍车厢上的玻璃，车辆也应声停下。
小白瞅准时机，身子一跃，猛扑进了车厢中。
它没有别的举动，只安静围在暖阳和黎无舟的脚边，温顺至极，像是只害怕再被抛弃的大狗狗。
博士助理想将它带回去，它就咬着黎无舟的军靴，哼哼唧唧不愿走。
余元青坐在旁边，见此不由捏着眉心，无奈笑道。
“算了算了，既然它想跟着，那就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