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杭城灯火辉煌。
夫子站在一栋高层建筑楼顶，夜风吹动一袭黑衣猎猎作响。
他正默默望向星武馆和张家方向。
在夫子眼中，星武馆和张家上空，蒙着一层淡淡的……血色气息。
那是妖气！
并且是实力不弱，可以被称为大妖的存在才能散发出的气息。
果然如此啊！
夫子心道。
张家这一次对宋家在商业上的狙击显得有些突兀，夫子虽然不是很精通商业领域的事情，但也清楚若无足够实力，张家不可能这么干！
他们的底气源自何方？
如果说单纯是因为跟宋越之间的仇恨，才将目光转向宋越背后的家族，这个说法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张坚是张家当代话事人，但他身后还有一群老头子活着，不可能允许他乱来。
有仇报仇就完了，狙击一个不算很强但也绝对不弱的商业家族，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甚至有可能万劫不复。
这样的例子，在人间漫长岁月中多不胜数。
夫子跟张坚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就认识，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却也坐在一起喝过几次茶，聊过那么几次天。
夫子对张坚父亲的印象还可以，后代出败类不代表长辈也都是败类。
今天过来看一眼，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但他没有贸然前往张家。
斩妖除魔这种事儿，不是头脑一热直接杀过去就行的。
一来这是现代化的都市，不是奉行丛林法则的秘境，自有一套完善的规则体系。
即便是大修士，想要贸然打破这个规矩，也容易受到共同针对。
今天你能对人家核心人物来个斩首行动，明天人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所以，如非必要，很少会有人直接践踏人间规则。
二来夫子自身有伤，击杀一尊大妖对他来说并不难，但如果那大妖不止一个呢？
他不是个惜命的人，但也没有那么鲁莽。
夫子从高楼飘然而下，整个过程无论路人还是遍布全城的天网系统，都无人发现他踪迹。
不久之后，夫子来到一条偏僻小巷，找到一间有些破旧的商铺。
商铺外面半放着卷帘门。
夫子走过去，轻轻敲击四下。
里面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太晚了，关门了，要看事明天早点来！”
夫子没出声，又敲了四下。
随后，里面传来走路声音，后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然后又弯下腰，把卷帘门推上去。
是个戴着眼镜的干瘦老者，看见夫子，微微一怔，随即侧身把夫子让进来，然后又将卷帘门哗啦啦放下。
“您怎么来了？”干瘦老者一条腿似乎受过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过去拿起茶具，一边烧水一边继续道：“稀客呀！”
“我要知道星武馆张家那里的情况。”夫子开门见山，没有客套寒暄，直接问道。
干瘦老者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奇怪的看了夫子一眼：“他们招惹您了？”
夫子平静问道：“你不知道么？”
干瘦老者摇摇头：“我一天老眼昏花，拖着一条瘸腿，门儿都很少出，我怎么会知道？”
夫子道：“老狼，不要装傻。”
干瘦老者顿时一脸委屈：“我说陆圣夫，甭管真假，好歹你也是被人当做名满天下的大儒，说话能不能讲究一点？”
夫子从黑色长衫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纸币，走到茶桌前坐下，把钱往桌上一放。
“说吧。”然后就看着干瘦老者。
“……”干瘦老者满头黑线。
十块钱的纸币，这玩意儿都快成古董了！
就连他这里给人看事儿都开始用收款码，多长时间都见不到一张纸币。
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流氓，拿出十块钱儿恶心谁呢？
干瘦老者，本尊是一个妖，外号瘸腿老狼，一脸不忿的看着那十块钱，手却不听使唤的把那张纸币抽走，迅速收起来。
十块钱也是钱，妖族在都市生存不易，得学会过日子。
“那是北海妖族的人，来了有一阵子了，根据我得到的不见得准确的消息，”瘸腿老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夫子，“他们想要拿到宋家的商业渠道！”
“北海产出的大量海中珍馐，向来被那些无良商人压价，低买高卖。北海妖族大概受够了这种日子，想开辟属于自己的商业渠道。”
“您也清楚，妖族在人间生存不易，也就最近这些年好些了，早些年一群吃饱撑的没事干的人整天喊着降妖除魔，导致我们生存起来极为艰难，日子苦呀！”
夫子淡淡的道：“说正事儿。”
瘸腿老狼撇撇嘴，道：“正事儿就是张坚那个完犊子玩意儿很多年前就投靠了北海妖族，他是一头虎鲸老妖的记名弟子，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创办星武馆，并且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就把星武馆发展壮大成拥有几百家分武馆的全球连锁企业？”
夫子点点头：“现在是哪个在张家？”
瘸腿老狼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夫子脸色，还是说道：“就是那头贯通巅峰的虎鲸，老陆，你的情况咱也多少了解一点，劝你一句，别跟北海妖族对着干。”
“你家那小孩杀了人家儿子……”
夫子打断瘸腿老狼：“你有证据？”
瘸腿老狼呵呵一笑：“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谁敢说有证据？不过没有证据不要紧，这世上能掐会算的人多了……”
夫子看着他：“你给算的？”
瘸腿老狼一脸冤枉：“我可没有！贯通巅峰的大妖不能算么？”
见夫子没说话，瘸腿老狼小心翼翼的道：“作为陆地上的妖，咱也看不惯海里的跑到咱这里耀武扬威，但我是个良善的妖，可不希望看着你出事。”
这时候水烧开了，瘸腿老狼往茶壶里倒茶。
夫子起身，道：“谢了。”
“喝点茶再走呗？您难得来一次。”老狼很热情。
夫子摆摆手：“下次吧！”
说着走到门口，弯腰打开卷帘门，身影迅速消失。
瘸腿老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又被放下卷帘的门口方向，幽幽叹息一声：“太平了这么多年，又要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