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沈知行拿了衣袋去了更衣室的方向，顾丰阑僵着一张脸扫了燕长歌一眼，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对燕长歌的存在视而不见。
可偏偏疯狂按捺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抬腿朝着燕长歌走了过去。
坐在折叠椅上，已经眯着眼睛嗑上了瓜子的燕长歌，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阳光被一道身影遮蔽了时，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抬眼懒懒朝着上方扫了过了，“这是谁，这么没眼色，妨碍我晒太阳？呦！瞧我这眼神儿，是顾总啊！”
顾丰阑依旧挡着他眼前的光，抱胸而立，居高临下的看他，“燕长歌，你别给我装蒜，你到底是怎么跟我师哥纠缠到一起去的？你用了什么手段，师哥怎么会带你来篮球场？”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燕长歌慢慢挑了挑眉，也不起身，也不抬眼了，甚至悠闲地嗑了个瓜子，“首先，我并没有纠缠你，顾总。其次，我跟顾总没关系，沈知行他也跟你没关系，那么两个跟你没关系的人，是不是搅和在一起，又是不是一起来这篮球场，当然就更跟你没关系了，您说呢，顾总？”
燕长歌这连停顿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儿饶舌的话噼里啪啦一顿说出来，字字如同珠子敲击玻璃，直接把顾丰阑砸了个哑口无言。
堵了好半天都没有接上话。
沉默许久，顾丰阑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燕长歌，你离我师哥远一点，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你也别想着跑到师哥那做什么，那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燕长歌笑了，“顾总，需要我跟您解释多少遍才有用呢？我想，您还是真的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跟不跟沈知行走得近，那都是我自己的事，顶破天，是他的事。总之，不是因为你。”
顾丰阑冷笑道，“呵，我真的想不出来，除了因为我，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你盯着我师哥不放。”
在顾丰阑看来，燕长歌和沈知行唯一的交集，都因为他而起，不可能跟他没关系。
说到底，一切的起源，都是他把燕长歌当成师哥的替身，还让燕长歌真的喜欢上了他的事。
既然这才是根源，那怎么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明明他才是这件事的中心。
“原因？”
燕长歌笑的眉眼弯弯，“比如，我看上他了？”
轰——
顾丰阑脑子里猛的炸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了呆，“你，你说什么？”
燕长歌笑的一脸无辜，“字面意思，我看上他了呀！”
“不，”顾丰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知道你记恨我，喜欢我我却把你当替身，也许，你想报复我……对，你一定是想报复我，才说出这种离谱的话来！”
“不离谱呢，”燕长歌歪头，看了眼他的身后，已经进来篮球场，正快步往这边走的沈知行，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崇拜，“他成熟稳重，又冷静自持，还帅气多金，重中之重，他不会把我当成什么阿猫阿狗的替身，你说，我不能看上他吗？我不该看上他吗？”
“你胡说八道！”
顾丰阑骤然有些乱套了，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你就是想报复我而已！听听，你还说师哥是阿猫阿狗，你这难道不是阴阳怪气，不是还在吃醋！？你就那么骚，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来报复我？我不过是把你当替身看，可从头到尾，我什么时候亏欠过你！？除了不喜欢你，我没把你怎么样吧？你竟然这样报复我？”
“你们在吵什么？”
沈知行的声音忽然从顾丰阑身后炸响。
顾丰阑脊背陡然一挺，闭了嘴，情绪却依旧起伏不定，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着，哪怕明知道沈知行来了，依旧青着一张脸，不去看沈知行，也没有再看燕长歌，只顾低着眼暗自喘息。
“长歌？”
沈知行看向燕长歌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怀和担心。
他并没有全部听清楚。
他看到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已经急匆匆往这走了，可是具体内容，还是没听确切。
燕长歌冲他弯唇一笑，“没事啊，我就是跟顾总说了点猫猫狗狗的事情。”
沈知行皱了皱眉，“猫猫狗狗？”
顾丰阑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了，是想让沈知行对燕长歌误会，又或者是不希望燕长歌诋毁沈知行？
反正，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想都没想就接了话，“他说师哥是阿猫阿狗，我气不过，就跟他争辩了几句。”
他内心，到底是不希望那两个走得近，还是怕燕长歌妨碍他跟师哥，这会儿，他竟然真的有些分辨不清了。
“阿猫阿狗？”
沈知行看向燕长歌，眉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那你可得把这可爱的猫猫狗狗养好了，别让别人偷了，我很乖的。”
顾丰阑：“？？？”
燕长歌笑的甜甜，“我现在想看猫猫灌篮。”
顾丰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你，你们，师哥，你们——”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是今天没睡醒吗！？
燕长歌来碍眼也就算了，怎么师哥也这么奇奇怪怪的！？
“好～”
沈知行根本都没去看顾丰阑的表情，目光依旧停留在燕长歌身上，对他宠溺一笑，“你坐好，太晒了，就把伞撑开。”
“不是，师哥——”
顾丰阑整个人都还在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看到沈知行已经转身走，他使劲动了动发麻的双腿，才终于迈动一步。
然后艰难地跟了上去，“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怎么会？”
“你不是要打篮球吗？”
沈知行回眸，冷冷看了他一眼，“来吧。”
“我，”
顾丰阑憋了满肚子疑惑，然而被沈知行那异常冰冷的目光一盯，竟然连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师哥，师哥的目光，怎么会这样冷？
看他的眼神儿，不但丝毫没有记忆中的温和，甚至连昨天见面时的冷淡都不是，那是一种，敌视，冷漠，甚至带着反感的目光。
怎么，怎么会……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不说顾丰阑和沈知行的篮球水平本来谁高，这一弄，首先在心理上，他就已经失了先机。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还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
燕长歌看得出来顾丰阑不在状态，心中对这场篮球赛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
不过，今天，他想要的结果，可不是顾丰阑和沈知行之间的胜负。
而是让他们这两个人，一个白月光，一个主角攻，亲眼看看他这个本该最是处于被动地位的原剧情替身受，是怎么吊打他们的。
“好戏，即将开场了。”
燕长歌淡定地喝了一口可乐，看着已经自动分成两组，各自默认了顾丰阑和沈知行为首的其他队员。
“师哥放心，”队伍分好，顾丰阑才终于找回点儿正常情绪来，“这些队员，都是我从市篮球协会找来的，他们水平都旗鼓相当，也不会特意偏颇或者放水，一定会让我们两个人，好好痛快的打一场的。”
“嗯。”
沈知行对此不置可否，反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燕长歌的方向。
远远看到坐在篮球场外，姿态悠闲的少年，他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哪怕现在已经不怎么打篮球了，可是他却发现，只要他换上篮球服，站在这篮球场上，触碰到篮球，那种仿佛刻入骨子里一样的肌肉记忆，依旧清晰。
曾经所有的技能，仿佛早就成了身体的本能。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他最在意的人，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只要他在，自己就好像已经有了无限的力量。
反倒是顾丰阑，平静下来后，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沈知行换上篮球服后，明显遮不住的膝盖上那道长长的手术疤痕上，语气有些迟疑，“师哥……我们，点到为止，就当是怀念一下就好。”
沈知行顺着他的目光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不由语气一冷，“尊重。”
顾丰阑脸色一僵，反应过来时，唇色都白了一下，立马干声道，“对不起，师哥。”
尊重。
多么熟悉的字眼儿。
还记得当年，师哥给他机会，带他进了篮球队，可是当时球队里其他人，根本看不起他。
那时他拼了命的打篮球，日以继夜，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
球队里其他人，约了他切磋。
说是切磋，谁都知道，他们只是想下他的脸，踩他一脚。
有人当年就说了类似的话，“我就算使出一半水平，你也赢不了。”
他正气愤的时候，是作为队长的师哥站了出来，当场把那个人训了一顿。
训的那句话，他到现在都记得。
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对手，使出全力认真对待，是最起码的尊重。
“啧啧啧～”
燕长歌挑眉看着在沈知行面前乖的跟只兔子一样的顾丰阑，不由抖了抖二郎腿，“这可真是世界的参差啊，面对白月光，那叫一个又怂又乖，面对我这个替身，却那么又拽又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