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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小说网 > 血姬与骑士 > 7~临别赠品
         “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大家都是奉命行事,诸位心中无鬼,澄澈如镜,对我们的排查自然是有恃无恐。”
         “别介意,我们只是检查一下你们的队伍中有无携带可疑人员而已,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的,这样可以吧?”
         可以个鬼。
         队伍里边不仅带着满城通缉的要犯,甚至一部分还不是血族,就连自己都不是,一旦摘掉头盔让他们检查,一切都完了。
         姬白的沉默不语让兵长疑心大起,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与士兵接应。“大家不差这点时间吧?怎么,还是说你们心中真的有鬼?”
         “我琢磨着,心中有鬼的人是你吧,卫兵队长先生。”姬白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的答道。
         “开什么玩笑,在下奉命行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没有?既然没有,为何阻拦圣驾??我们这是奉了公主殿下的命令前去会见女皇陛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无名小卒说三道四了?”
         姬白凑近了对方。“你算哪根葱,也敢僭越插手皇室??”
         “我说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无半点刁难之意,领主下令让我们封死城门,不放走一只苍蝇,这已经是对诸位莫大的让步了。”兵长眉头集成了一团,“不让我等挨个排查,若是放走了要犯,你们同样担不起责任!”
         “况且,你们说这是皇室的纹章,我只能说姑且相信,指不定是某些贼寇偷窃了皇亲国戚的纹章冒充的,听说紫菱王国亲王府最近被盗窃了......”兵长意味深长的看着姬白,态度似乎不做任何退让。
         “瞎了你的狗眼。”姬白面无表情的抬起印有掌纹的文牒。“这张文牒的纹章印跟那些血脉不纯的旁系能比?是不是要把这张纸贴脸上你才能感觉到与众不同??”
         “啪!”
         “你你....你做什么??”被文牒糊脸的兵长像是符咒禁锢的僵尸般身体僵直,狼狈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自然不是因为推力,姬白本身就没怎么用力气,只是轻轻地将文牒往对方脸上一拍。
         兵长心有余悸的看着文牒下边印刻的纹章,一丝稀薄却无法抗拒的血脉之力。
         “众所周知,皇室纹章大多是以自身神脉为墨引,凝聚而成,不可能造假,兵长先生孤陋寡闻目光短浅,也该能感受到这上边承载的威压吧?”
         “我说这是公主以血脉凝结的纹章,你们信了?还不快把路让开!还是说,你们想将怀疑的矛头指到公主脑袋上?退下士兵,这些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可别到时候被挂上叛国的罪名推上绞刑架!”
         姬白言辞激进,据理力争,不少士兵开始心生犹豫。
         “别被他三言两语就唬住了,试想,如果这群人真的受奉公主殿下命令,为何对排查一事推三阻四??原因很简单,他们做贼心虚!”兵长嚷嚷着,一副说什么也不放人的架势。
         “我猜猜看,这张文牒是你们在半道上劫夺来的吧??或许公主殿下派遣的车队已经遭遇不测,而你们就是夺了文牒,意图不轨的贼寇!你们的盔甲已经暴露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今天,不将盔甲拖下来接受检查,一个都别想出城!给我包围他们,出了事情我顶着!”
         “很好很好,独断横行可真是威风啊,不错,我欣赏你,那么兵长先生,在下给你个机会好了”姬白向他勾了勾手指。
         “想看看这只铁盔下长什么样?那就过来,亲自把它摘下来,我承诺不动手。”
         “呵呵,你可吓不着我,我倒要看看你这贼寇长什么样!”兵长冷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姬白跟前,二话不说将要将铁盔拽下来。
         可无论他如何使劲,也无法将姬白脑袋上的铁盔的扯下来。
         对方就那样双手环抱,看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济于事的自己。
         一定是这家伙刷了什么小把戏......!
         兵长一怒之下,调动咒能,空气模糊,狂涌翻动的能量迅速高涨,却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的干柴般瞬间哑火。
         “可恶啊........别以为我拿你这家伙.....”怒火中烧手指扣掰盔缝的兵长突然呆滞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迅速着地。
         那是双眼睛........仿佛自己身处无止境的黑之中,只是微不足道的煤渣碎屑。
         耷拉着脑袋,两眼涣散无光,谁也不知道紧缩瞳孔的他在上一刻看到了什么东西。
         “兵长大人,连我的铁盔都扒不下来,还指望查处我?”姬白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嘴的机会都把握不住,你还是回去种田吧。”
         “兵长大人!”士兵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兵长与盔甲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如同丢了魂的丧尸。
         “兄弟们,把这欺世盗名的贼寇拿下!”
         姬白示意身后蠢蠢欲动的军士稍安勿躁,枪打出头鸟,两手一手一个,将两名血族卫兵的脸摁在了地上,脑袋着地的位置崩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真遗憾,我可是很不想跟大家起冲突的,我这人蛮斯文的,可以的话还是倾向于用友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姬白摇了摇头。
         “都住手。”剑拔弩张的场面,颓然无神的兵长突然开口了,他起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麾下的士兵们。“放他们过去。”
         “兵长阁下.....”
         “我的话没听见么,放他们过去,这是友军,明白吗??”兵长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让士兵们有些发怵,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城头上欲敲响钟楼的卫兵停止了动作,在兵长的厉声命令下,有些扭捏的打开了城门,谁也不知道兵长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城桥缓缓落下,部队重新开始行进,姬白注意到了部队末尾,那道止步不前踌躇不定的身影。
         “不走么?”
         略显矮小的身影不置可否,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舍不得,还是在城中仍有牵挂?”姬白的发问让西塔欲言又止。
         “时间不等人,你是知道的,优柔寡断祸害的可不仅仅是自己。”姬白语气严肃了起来。“要走还是要留,一分钟之内做出决定,一分钟之后,我将不再管你。”
         这位骑士长的语气严肃,让西塔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位严于律己的父亲。
         “骑士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称呼我白先生就好。”
         “白先生.....”西塔犹豫了片刻,随即坚定了下来。“我不能出城。”
         “为什么。”姬白面无表情,没有感到惊讶。
         “一旦我走了,我的兄长就会有危险.......三天之内抓捕不到我,他们将会毫不留情的杀掉我的兄长,我不能自己苟且偷生,兄长是我唯一的亲人。”女孩的身体在颤抖,说到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温室中长大的花朵,做出这个斩钉截铁的决定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亲情终究是她无法割舍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抛弃的部分。
         “嗯,祝你好运。”姬白不作停留,也没有任何劝告,转身便离开了。
         “谢谢....”决定留下来的少女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步伐,好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后脑勺像是被什么硬物砸到了,一阵生疼。
         “哎哟!疼疼.....”
         缓缓睁开眼睛,脚边多了一只卷轴,以及一只漆黑的角状物体。
         “拿好这些,不至于让你不经意间丢掉小命,心中默念即可触发,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待得西塔抬起头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走到了城门的位置。
         “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你白先生!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是卡兰蒂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感谢的话,我姑且替你带到吧。”身影由近至远,出了城,慢慢的看不到了。
         这支队伍,至少白先生的身份不会简单,轻易搞定了卫兵的手腕让人完全看不出玄机。
         纵使懵懂年岁的西塔也稍稍看出来了些许,把玩着手中的两只物件,她歪了歪脑袋。
         卷轴比较好辨认,应该是一次性使用的咒术卷轴,那么这只小角角又是什么东西呢?
         两只物品体积都不大,方便携带,小心翼翼的将两件物品收好之后,看着守门的卫兵并没有盯上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时限了,这意味着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少女犹豫,将消息交给了可靠的人,让他们帮忙传播出去,也算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西塔不再迷茫,向着记忆中,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
         烈日炎炎的正午,不喜炎热的血族体内活性细胞会降至最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民众萎靡不振,走着走着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
         公爵府邸前,正安逸打呼噜的血族士兵突然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肚子。
         “谁啊?大中午的,这里可是公爵府邸,再敢捣乱就把你给扔出去!”士兵不耐烦地道,半睁开眼睛,却愣愣的发现眼前根本没有人。
         “士兵先生,我是白荆棘公国的二小姐西塔,可以让我进去吗?”
         “嗯嗯??”士兵低头,一位还没到自己胳膊窝的黑袍女孩轻扯着自己的衣摆。
         “你是,二小姐西塔??”士兵有些难以置信,待得对方将帽兜取下才收回了惊讶的表情。
         “二小姐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嗯。”西塔平静的点了点头。
         “走吧。”士兵驱散了所剩无几的瞌睡虫,打开府邸的门,在前面带路。
         事实上,西塔对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府邸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需要人带路,说直白些,不过是为了看住她,防止她再次跑了。
         “二小姐,您终于停止恶作剧愿意回来了么,真是太好了,你离家出走的这几天,我们可都着急坏了。”身着管家服的白胡子老头住着拐杖从内屋走出,布满皱褶的老脸上满是慈祥与和蔼。
         “管家伯伯,兄长大人他还好吗?”西塔强作镇定的问道。
         “哦哦,很好很好,当然很好,只要二小姐你回来了,一切都好,大少爷自然就没有任何的问题。”管家笑眯眯的说道,话语中别有深意。
         “兄长大人他在哪?”
         “别着急别着急,说到底我们这些做仆人的也不敢把大少爷怎么样,二小姐请跟我来吧。”
         进了内城,忐忑不安的西塔四顾张望,平日熟悉的一草一木在此刻显得那样的陌生。
         “咔嚓!”地下室的铁门打开了,一位披头散发,浑身血淋淋的男子被拎了出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兄长大人!”西塔急忙将男子搀扶起,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平日温文尔雅的兄长如今被折磨得没了人样,西塔再也忍不住,语气哽咽了起来。“兄长.....你还好吧??”
         “西,西塔?.......”男子堪堪睁开了眼睛,凌乱的长发遮掩住了他苍白的面色。“你回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咳咳....”
         “兄长,我是不会抛下兄长一个人逃命的....”
         “傻丫头.....这帮下仆篡夺了家主之位,我们现在的地位跟牲畜没有两样,回来不是送死么?”男子咧出了一丝惨笑。
         “父亲大人呢......”
         “父亲他......他,他已经先一步遭到这帮**的毒手了!”说到这里,男子眼中满是怨恨与怒火。
         “父亲........兄长放心,我们一定能安全逃离这个地方的。”西塔抱住了浑身是血的男子。
         “逃,能怎么逃啊?那帮吃里扒外的家丁已经被他们收买了。”男子被西塔抱住,在她看不见的视角,向管家使了个眼色。
         “小姐这是要带大少爷去哪里啊?”手持兵刃的家丁们围了上来,管家笑眯眯的看着相拥的两兄妹。
         “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还有其他地方需要去么?”
         “管家伯伯,我真是没想到......”西塔咬了咬嘴唇。“服侍了父亲多年的你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手攥紧了口袋中的那根黑角。
         这是姬白给她的,如今也只能寄托希望在这根材质不明的黑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