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寒愣了一下。
怀里的暖意那么真实。
洛欢从他的怀里抬头, 软趴趴的问：“江知寒，你能陪我睡吗，我有点怕。”
江知寒说：“那你睡吧, 我陪你。”
“我说一起睡。”
“我保证不做什么。”洛欢表情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道。
“……”江知寒沉默了好一会。
“我真的挺冷的, 我好困, 你要在一旁看着，我也肯定睡不着……”洛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好不好？”
她知道, 和上次一样, 他去别的屋子睡肯定没有这么热的温度，冷冷的一个人睡,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软软的三个字, 仿佛掉进了他的心里。
江知寒最终无条件的妥协。
本以为一张床挺大的, 但加入了一个人，就莫名变得有些小起来。
两个人都有点僵硬，躺在被子里。
好在被子够大。但是泾渭分明。
许是不想挤到他，江知寒离床边很近, 平躺着, 姿势像标兵一样。
洛欢莫名觉得, 有股冷风从他们中间往里吹。
空气死寂了几秒。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洛欢放在被子里的手指攥了攥手心，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发虚。
“那……你往里面睡点吧, 我旁边地方还大的。”
“不用。”过了半秒, 黑暗里传来少年略低的声音，有些哑。
洛欢哦了一声, 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 空气中响起一阵被子摩擦的声音, 江知寒忽然些避嫌地翻过身，背对着她睡。
“？？？”
黑暗中，洛欢看着少年隐隐约约的轮廓直瞪眼。什么意思，怕她会做什么是不是？
洛欢不禁有点泄气，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可中间空空的，她莫名觉得有冷风一直无孔不入。清晰地张牙舞爪地刷着存在感。
过了一会。空气里响起女孩可怜巴巴的声音来——
“江知寒，你过来点好不好，我冷。”
江知寒其实也没睡着。毕竟这是他从小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女性睡同一张床上。
听见声音，他犹豫了会，才转过身，往她身边靠了靠：“睡吧。”
下一秒，怀里便自动滚进了一个毛绒绒纤瘦的人儿。
江知寒僵了一下。
“这样就更暖和了。”怀里的小人语气透着满足道。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江知寒顿了几秒，抬手轻轻环住她。
怀里的人便自动贴的更近了。
“嘿嘿，咱俩什么关系啊。”洛欢小脸埋在他胸前，双手攥着他的衣服蹭了蹭，打趣地说。
江知寒耳根微热，克制地开口：“睡觉。”
洛欢哼哼几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没一会，便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
空气重新安宁下来，喧闹的万物都归于宁静。
怀里热热的一团。
暖烘烘的。熨烫的心都暖暖的。
江知寒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孩，却并不感到不适应，他低下头，静静望着月光里女孩平和的睡颜，许久之后，才跟着闭上眼。
一下子暖和多了。
第二天，太阳从冬日的云层里破出，窗帘缝隙里透出一抹熹微。
长久的生物钟让江知寒率先醒过来。刚醒来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晰，直到他一动，怀里一阵暖暖的禁锢，让他清醒了不少。
低下头，就看到少女抱着他，睡得天昏地暗的模样。
柔软的发丝半遮住侧脸，卷卷的睫毛闭着，鼻息呼出浅浅的气息。
许是睡梦中感受到被人看着，洛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江知寒略微有些不自在，正要说什么时，洛欢忽然软乎乎地跟他一笑，又把脸埋回去，手臂重新抱紧了他，像抱着只大型毛绒玩具。
“……”
江知寒在清醒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瞬间回归，她可以放肆任性，但他不行。
她和他不一样。
她是女孩。这是江知寒早就刻在骨子里的念头。
于是，江知寒只好握住洛欢的胳膊，轻轻拿了出来。
睡梦中的女孩轻轻蹙了蹙眉。不得不再次睁开眼，迷糊着问：“几点了。”
“八点。”江知寒轻声说：“你先睡，我去买早餐好吗？”
低柔动听的嗓音传入耳朵，洛欢半个身子都软了。
简直是VIP待遇。
江知寒一起，她就感觉冷风开始无孔不入，于是不管不顾地，重新抱住他，下巴埋进他颈窝里，黏黏糊糊地开了口：“不要。”
江知寒浑身僵硬，只能尽量克制着，不让她再乱动。
可他没想到刚醒来的洛欢黏人厉害，一声声哼哼唧唧的撒娇，像黏了糖一样，仿佛能将人的心给融化了。
江知寒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正闹着，门外传来“砰砰”的声音，像是门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接着，一个熟悉尖锐的女人嗓音破空响起，也不管会不会吵到人。
伴随着咒骂声：“要你别喝这么多你偏要喝，要死啊真是，老娘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才嫁给你，你就折腾我吧，看你哪天喝死了有没有人管你……”
“小寒！小寒你醒了吗，来帮我把你死鬼爸扶进去！”
接着，是一阵霹雳乓啷的响声。
洛欢正打闹的动作一顿。
看到江知寒脸色明显冷淡了几分，洛欢张了张口，问：“是叔叔阿姨吗？”
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洛欢还以为他们中午那会才回回来。
门外还在喊着，江知寒回过头来看她，说：“你先在房间待着，别出去，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洛欢赶紧点头。
江知寒穿了衣服出门，拉开门一阵寒风扑面，便很快被他关了上。
洛欢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了床穿好鞋子，跑到门边听着。
江伟又喝醉了。整张脸都红了，醉醺醺的样子，整个人像条丧家犬一样被杨艳娇扛着胳膊，走得歪歪扭扭。
杨艳娇骂了一路。
“妈的你还管起老子来了，他妈的给老子滚……”男人醉醺醺的，还知道反击，一巴掌呼过来力道不小。
杨艳娇气得不行，但又不能不管他，只好忍辱负重着。
两个人都看上去挺狼狈。
看见江知寒拉开门走过来，立马招呼他：“你快过来把你爸扶进去！”
江知寒走过来，一语不发地从杨艳娇手中接过江伟。
这个年纪的少年力气够，杨艳娇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赶忙跑上去在一旁照顾着。
屋子里一晚上没有开任何取暖设备，冷的如同冰窖，杨艳娇哆嗦了下，赶紧从床下拿出取暖器。
取暖器的旋钮掉了一个，杨艳娇骂了一句“破东西”，然后看向江知寒说：“把你屋里那个取暖器先拿过来，给你爸用用。”
彼时江知寒刚将江伟放到床上，闻言看了看她，眼帘垂下，朝屋外走去。
洛欢正凑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便感到有人朝这边过来。
她后退几步，看到江知寒推门走了进来。
身上沾着凝结的寒气。
洛欢连忙让他烤火。
“洛欢。”江知寒漆黑的双睫看向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天太冷了，要是把取暖器拿走，她会受不住。
本来打算再缠江知寒的，但他的提前父母来了，洛欢就不好再待着了，于是哦了声，抓抓头发，说：“那我，穿好衣服，你等等……”
“欢欢。”江知寒忽而低低出声。
她看向他。
“新年快乐。” 江知寒对她说，
洛欢微微心动，对他咧了咧嘴，点头。
洛欢穿衣服期间，江知寒关了取暖器，拿到了江伟跟杨艳娇的房间便回来了。
洛欢很快穿好了衣服，江知寒将她的帽子扯起严严实实盖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带她出了门。
杨艳娇正给江伟擦着脸，一起身余光瞥见门外，看到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和她儿子一起走出去，不禁一愣。
雪天里一抹大红的身影十分的惹眼生动。洛欢整个人裹在红色棉袄里，白皙的肌肤胜雪，黑色眼眸璀璨明亮，在雪天里格外娇俏。
雪地靴踏出一串长长的脚印。
到了路口，有早餐店开着，江知寒进去买了早餐给她。
热腾腾的生煎和粢饭团，看起来特别有食欲，还有豆浆。
洛欢抱在怀里暖手，仰头冲着他甜甜的笑：“谢谢。”
有车过来，江知寒拦住，让她坐了进去。
“你也快回去，好冷的。”洛欢趴在车窗上对外面的少年说道。
江知寒轻轻点点头。
目送车子离开后，他才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江知寒提着早餐回来，刚走进来放下，杨艳娇走过来，随后夹了一只生煎吃了，看看门外，有些八卦道：“昨晚咱家来人了？”
江知寒顿了一下，没说话，要往外走。
杨艳娇很感兴趣地问：“是不是之前那个经常来咱家店找你的女孩，我没看出来啊，你们在一起了？昨晚居然睡一起了，我看她穿得不错，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股黏腻潮湿的感觉浮了上来。江知寒脚步微顿，微蹙了下眉，声音低沉冷淡地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来我们家寄宿，别问了。”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杨艳娇不禁有些气噎，但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他不想说谁也没办法让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