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临近农历新年，尤念和陆清泽一起回了平城。
两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尤念父母。
尤念的父母依旧住在长安巷对面的别墅。
而陆清泽原来住的老旧破楼房已经拆掉，重新建成了高档住宅。
相比较而言，房价倒是比对面尤念家小区的还要贵。
回来的当天，陆清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尤念一起上门了。
将车子停在院子外，陆清泽下车和尤念一起把礼盒从后备箱拿出来。
尤诚和盛芊知道两人要来，也早早就等在了家里。
门开了，陆清泽毕恭毕敬地叫人：“爸，妈。”
“你好。”
“你好。”
尤诚和盛芊脸上挂着官方社交的笑意，态度和蔼地收下了陆清泽手上的东西。
进门之后，盛芊微笑着招呼两人坐下，自己去了厨房。
尤诚靠着单人沙发，陆清泽和尤念坐在了正对茶几的沙发。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哎，吃橙子吃橙子。”
盛芊从厨房走过来，将一盘切好的橙子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妈。”
陆清泽道谢。
盛芊搬了把椅子坐在尤诚旁边，随后拿过一支香蕉，扒开皮。
她看向陆清泽，挑起了话题：“听念念说小陆你是做芯片的。”
“对。”
陆清泽指了指茶几上尤诚的手机，“爸手机用的就是我们公司的芯片。”
尤诚点了点头，转而问起陆清泽工作方面的事。
话题一打开，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盛芊见丈夫和陆清泽谈得不错，使了个眼色给尤念。
尤念接到暗示，跟着盛芊来到自己的卧室。
“怎么了妈妈？”
盛芊抿了抿唇，小声道：“你晚上又不住这，有些事我也不好当面说。”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以后就打算定居那边了？”
尤念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想了想点头：“近几年肯定都在那里。”
“那你们房子买了？
婚礼在哪办？”
盛芊也跟着坐了下来。
见尤念的面色有些愣怔，她不禁着急：“你什么都没考虑好就结婚了？
我就说让你早点带他回来，结果你一声不吭就把证领了……”
盛芊知道自己女儿没心没肺，不怎么考虑这些现实问题，但她也没想到尤念就这么草草把自己嫁了。
她和尤诚还是前不久才知道女儿已经领证的事，差点一口气堵在胸口。
尤念闭了闭眼睛，伸手示意妈妈冷静。
“妈，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
房子我们有的住。
婚礼准备在平城办，我婆婆正在选酒店，选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盛芊趁势追击：“那孩子呢？
你们打算什么要孩子？
有了孩子谁照顾？”
尤念长叹一口气。
她当然不可能用陆清泽的那个理由搪塞自己的父母。
“妈，你听我说。”
尤念平静地看向盛芊，语气冷静：“我体检出身体有问题，怀孕很困难……”
盛芊大惊失色：“什么？
你体检出什么来了？”
尤念将自己的病简单地陈述了一遍，故意夸大了自己的病状。
盛芊听完尤念的话，一时五味杂陈。
“那，那他……”盛芊指了指门口，欲言又止。
尤念点点头，语气轻松地回答：“他知道。”
复杂的情绪在盛芊眼里汇聚，她沉默片刻，迟疑着开口：“哦……那倒是挺难得的。”
盛芊虽然物质上很富足，想法却还是很老派。
她的惯性思维里，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自己的女儿怀孕困难，在她的思想中就是一种“缺陷”，尤其是在婚恋市场上。
她原本觉得陆清泽配不上尤念，可如今得知尤念身体有问题，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庆幸。
还好尤念是和陆清泽结婚了。
如果是和自己原来介绍的那些富公子交往，嫁过去难免会被嫌弃，说不定还会以离婚收场。
有了这一层原因，再出来的盛芊对陆清泽的态度变得更加和善了。
几人一起吃了顿和乐融融的晚餐。
临走前，陆清泽向尤念父母提出邀请，请他们初三时和自己父母一起在酒店碰个面，商量结婚的事。
盛芊一口答应下来，出门将两人送上了车。
开车回自己家的路上，陆清泽才找到机会问尤念：“刚刚和你妈妈说什么悄悄话了？”
尤念的手臂撑着车窗，懒懒看向陆清泽。
他今天穿了身深灰色大衣，侧脸轮廓分明。
街边的五彩霓虹映在他的眼睛里，闪闪烁烁，明明暗暗。
“念念？”
见没有回答，陆清泽侧头向她看了一眼。
尤念轻笑一声，不着调的语气：“大概和你跟你妈妈说的差不多吧。”
陆清泽微一沉思，顿时了然。
盛芊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也有了理由。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伸手握了握尤念的左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陆清泽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两位长辈早早休息了，客厅里只有周舒舒一个人正在看电视。
见他们回来了，周舒舒开心地和两人打招呼：“哥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尤念应了一声，将包里翻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周舒舒。
“送你的新年礼物。”
周舒舒一摸，激动地差点晕过去。
这么厚！
该有多少钱啊！
“谢谢嫂子！”
得了便宜的周舒舒立马拍起了彩虹屁，“嫂子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迷人的女人。
我哥哥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九世修来的福气。
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尤念笑而不语，回头和陆清泽对看一眼。
陆清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跟在尤念后面进了他们的房间。
刚把房间门关上，两人就听到了周舒舒从客厅传来的悲壮嚎叫。
“啊啊啊啊啊！”
“周舒舒你给我小声点！”
周全严厉的训斥声响起。
客厅立刻恢复了平静。
尤念靠着门听了一会儿动静，转头看向陆清泽：“舒舒好像回房间了。”
陆清泽走过来刮了下她的鼻子，给她幼稚的行为下了定语：“皮。”
尤念皱了皱眉：“我就是喜欢逗她。”
陆清泽揉了揉她的头发，催促道：“早点休息睡觉吧，明天再给她就好了。”
尤念应了一声，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陆清泽的卧室是他一贯的简约风格，以黑白色为主。
房间里除了床、柜子和书桌就没什么东西了。
尤念第一次睡在这里。
纵然身边有陆清泽陪着，陌生的环境和床铺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入睡。
“睡不着？”
身后传来陆清泽的声音。
尤念“嗯”了一声，转过身面对陆清泽。
黑暗中，她的轮廓不甚清晰，一双眼却是亮如星辰。
沐浴后的清香不停钻进陆清泽的鼻息。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勾起了陆清泽的某些回忆。
以前在长安巷的家里，他们也是这样。
他低头贴近尤念，亲吻来得温柔又缠绵。
尤念下意识地张开唇迎合他。
意乱情迷之时，她猛地想起这里的环境。
“不行啊。”
尤念喘着气小声拒绝。
“不会。”
陆清泽继续亲她，声音里有笑意。
“你怎么知道？”
尤念不信，刚刚周舒舒那一嗓子还响在耳边呢。
陆清泽笑而不语，温热的吻向下……
最后，他用力吻住尤念的唇，将即将出口的所有声音堵在了喉咙。
用这种方式睡着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容易犯困。
当尤念第三次在餐桌上打哈欠时，陈莹忍不住关心地询问她是不是睡不习惯。
尤念摇摇头，脸上堆出一个笑：“我昨天刷短视频，一不小心就睡晚了。”
陈莹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还以为你没睡好呢。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看短视频，舒舒也是，经常抱着手机一刷就一两个小时的。”
她看向周舒舒，“是吧？”
周舒舒“哼”了一声，傲娇地把头转向一边。
今天是大年三十，吃过早饭后，一家人要为团圆饭做准备。
下厨的人是陈莹，其他人也就帮着打打下手，事情不多。
尤念趁着空闲，把周舒舒叫到一边。
“舒舒，我有红包给你。”
周舒舒撇撇嘴，不屑：“我不上你当了。
肯定又是耍我的。”
昨天害她那么高兴，结果红包里的都是游戏纸币。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还被爸爸骂了，简直糟透了。
“这次是真的。”
尤念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两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大红包。
“好吧，只有一个红包里是真的。
你挑一个。”
尤念伸出手臂，白嫩的手上各放了一个大红包。
左手那个厚一点，右手那个薄一点。
周舒舒皱眉观察了好一会儿，挑了薄的那个。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指将里面的纸币抽了出来。
“哇！这么多！”
周舒舒欣喜若狂，她刚刚还以为只有几张，没想到抽出来足足有两千。
尤念笑，将另一个红包也递给她，“这个也送你。”
“这是什么？”
周舒舒边说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茶几上。
“啊啊啊啊！顾淮良的签名照！”
周舒舒捂住嘴巴，不敢置信。
厚厚的一沓照片，全是顾淮良和《青橙飞雪》的剧照，还是带签名的。
“天呐天呐！嫂子你真是仙女！”
周舒舒的胸口溢满了兴奋的泡泡，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边。
周舒舒一个熊抱扑过来，尤念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
眼看着要被她扑倒在地的时候，陆清泽扶住了她的肩。
“小心点。”
他皱眉看向周舒舒。
周舒舒吐了吐舌头，转身将茶几上那沓照片收好。
在厨房忙碌的陈莹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又笑着退了回去。
以往过年时，两兄妹都很安静。
今年有了尤念，三个小辈之间就变得热闹起来。
打打闹闹的年轻人，看着就很喜庆。
陈莹心中一喜，忙碌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一整天，家里的气氛都是其乐融融。
晚上吃过团圆饭后，陆清泽开车和尤念一起回了新中。
学校的大门锁着，陆清泽带着尤念到了篮球场侧面的一个矮墙处。
“我们要翻墙吗？”
看着低矮的墙边，尤念的语气里隐隐地有些兴奋。
陆清泽回头看她：“敢不敢？”
“敢。”
见她同意了，陆清泽笑着安慰：“别怕，一会儿我接着你。”
尤念点了点，看着陆清泽轻巧地一跃，借着底下的石头纵身跳上了矮墙。
他伸出手臂作势要拉尤念，口中同时指点着：“踩着墙边的缝隙上来，我拉你。”
尤念抿了抿唇，按照陆清泽的指点顺利翻进了学校。
冬日的寒风凛冽，陆清泽将尤念的帽子扣上，牵着她的手一同放入自己的口袋。
两人沿着篮球场的边界往里面走。
陆清泽突然开口：“念念，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对你有感觉是在哪里？”
尤念抬眸，猜测：“我追你的时候吗？”
陆清泽摇摇头，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篮球场，示意：“是在这里。”
“当时你和厉子阳在这里打球。
你的头上绑着黑色的发带。
后来你的球被扔出了篮球场，还是我给你捡的。”
尤念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
自己是和厉子阳他们打过几次球。
可让陆清泽捡球？
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然后呢？
你对我一见钟情啦？”
尤念开玩笑。
陆清泽看着她笑：“可能吧。”
这么久了，他也无法确定对她动心是在具体的哪一个时刻。
也许是时时刻刻吧。
在她背对夕阳、披着霞光向自己跑来时，就注定了他的沉沦。
“那你还让我追那么久，我当时都快放弃——”尤念的话猛地顿住。
她睁大眼睛，看着单膝跪下的男人。
陆清泽抬眸，专注地和她对视，缓缓开口：“虽然你不在乎，可我还是想补给你一个仪式。”
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枚钻戒，漆黑的眼睛映着星光。
“念念，你愿意嫁给我吗？”
尤念的鼻尖被风吹红，她吸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我愿意。”
陆清泽笑了笑，将钻戒推进她的无名指。
他低头在她的手上印下一吻，站直了身子。
在他开口说话前，尤念已经先一步垫脚，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来势汹汹，颇有尤念的风格。
“砰砰”几声炸响，远处天边绽开了璀璨的烟花。
天空如同黑色的画布被印上了斑斓缤纷的色彩。
伴随着绚丽的火树银花，新的一年准时来临了。
尤念的眼睛里仿若有流光溢彩，贴着陆清泽的唇轻声道：“新年快乐，陆同学。”
陆清泽紧紧搂住怀里的人，低声喟叹：“新年快乐，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