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五天。
超市二楼的小隔间里。
被江幼瓷砸晕的高壮男人还被牢牢绑着。
他状态很亢奋。
看着还像个人，却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更难以压抑对于血肉的强烈渴望。
贺别辞语气歉然：“抱歉，李女士。我的异能等级还不够高。”
李女士终日以泪洗面，短短两天，整个人就憔悴得像一张随时能被风吹破的纸。强撑着对贺别辞道谢：“能有现在这样的效果，我和我老公已经非常感谢您了。”
她神情愧疚，看向贺别辞的手臂：“要不是您透支异能帮我老公压抑大脑中枢的尸变速度，也不会在昨天被丧尸偷袭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事。”贺别辞语气文雅礼貌，“但你先生的状态..”
他点到即止，李女士却明白他的意思。
超市里这么多人，没有谁能容忍跟这样一个有异能、半丧尸的怪物同处一室。
可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是一个疏于锻炼的小学老师，不能打丧尸、更没有能力......带着老公离开这儿就真的活不了了。
李女士抹泪：“贺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不会给大家造成麻烦的。还希望您能帮忙保密。”
“当然。”
贺别辞笑着告辞。
神色温和，眸光却疏离。
清清冷冷，让人感觉又近又远。
“贺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啊。”李女士紧了紧绑住丈夫的绳子，感叹道。
贺别辞逆着月光，神情闲适。口袋中，那张叫“乐于助人”的记事扑克牌上，又多了一个√。
“难道我不像一个好人么。”他唇角微挑，同样感叹道。
“贺别辞！！！”
坚信他不是好人的小废鹅声音遥遥传来。
“嘎嘎嘎！！！”
还有她的鹅。
“别喊！别喊！蠢鹅！你也别叫！！”
“呜呜呜贺别辞！！”
-
“你再叫信不信我踢死你？”
林哥恶狠狠地对鹅进行威胁。
江幼瓷嘤嘤的哭声停了一秒，善意提醒：“小陈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林哥：“......”
他烦躁地弹灭烟头，扔在鞋底碾了碾：“小烦人精，你告诉我，小陈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站那么近、怎么看都是你更好吃吧？怎么光他一个人死了？”
江幼瓷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真的不好吃！”
她眉眼精致，哭也美貌惊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都碎了。
“...草！别特么哭了！”
林哥怎么也想不明白。
昨天晚上他们是去厕所了，但只想抽根烟啊！
怎么就吸.了毒...还特么吸那么多！
都末日了，他们哪舍得一次性吸那么多啊！
还打碎了窗户、偏偏还有丧尸爬进来了！
那可是二楼！二楼啊！
“喂，小烦人精！只要你不哭，离开超市的时候我就带上你，怎么样？”
江幼瓷惊恐摇头，连连拒绝：“不要带上我！”
林哥：“......”
现在已经是末日第五天，越来越多人从家里逃出来、涌入超市。
本就不大的小超市愈显拥挤。原本还算充足的物资也捉襟见肘。
国.家救援迟迟没有音信，眼看着超市就待不下去了。
自己一个异能者好心要带上她她竟然......
“你是不是不知好歹？你以为你能一直跟着贺别辞？就算他再乐于助人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你啊...你这种小烦人精谁受得了？”
江幼瓷怔住：“我不烦人......”呜呜呜呜！
林哥：“...别特么哭了！”
“瓷瓷。”
贺别辞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跟踪我又跟丢了？”
江幼瓷：w(?Д?)w
她垂着头，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跟踪都能把人跟丢......呜呜呜林哥说得对，贺别辞一定不会一直带着她的！
鹅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咬住牵引绳，把自己送到贺别辞手里，扭过脖子招呼江幼瓷：“嘎嘎！”
江幼瓷：“......”
呜呜呜她连鹅都不如！
江幼瓷情绪低落地跟在贺别辞和鹅身后。
看着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二人一鹅，林哥：“？？？”
“还有一件事。”
贺别辞忽然停下。
扭头朝林哥看过来。
江幼瓷——嘭——一下撞在他后背上。
江幼瓷：...呜呜呜呜鹅都没撞上她果然连鹅也不如！
鹅：“......”
看着江幼瓷怨念的小眼神，鹅伸长脖子——嘭——一下撞在贺别辞腿上。
江幼瓷心满意足，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黑帅，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鹅叹气：傻宝，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无端被撞了两下的贺别辞：“......”
他看向林哥，道：“看来你已经打算离开超市了。”
“干你屁事？”
林哥面上毫不在乎，扑面而来的无形压迫感却让他浑身肌肉都紧绷，嗓音也莫名干涩。
贺别辞忽地一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你，注意安全。”
他声音很轻，神色也模糊：“离开这里势在必行。但物资该怎么分配...”
物资...分配......？
二人一鹅逐渐从视线中消失。
林哥却久久难以回神。
这感觉，就像七岁那年被雷劈中了，虽然没死，但连脑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物资怎么分配他不知道，但......该谁来分配呢？
陆陆续续涌入超市的人不少，但几十人中，也没有一个异能者。
可见异能者是多么特殊又多么珍贵。
...总不能让那些普通人来分配像异能者一样珍贵的物资吧？
林哥打个响指，指尖亮起火苗，又点燃一根烟。
短短几秒间，他决定拿下这个超市里的领导权。
但该怎么做......安全......
林哥一拍巴掌，忽然悟了。
这间超市里，还有一个原先是异能者、后来被感染...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可怜虫吧？
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下连树立威信的契机都来了。
他不做点什么那还是人么？
“草！干了！”
贺别辞的扑克牌上，又多了一个圆满的√。
-
贺别辞的脚步声湮没在黑暗的走廊中。
只有江幼瓷和鹅踩出“哒、哒..”“啪嗒、啪嗒...”的声响。
寂静又喧嚷。
贺别辞忽然在一扇玻璃窗前停住脚步，逆着月光，漫不经心地道：“我的事办完了，确实要离开这里。”
江幼瓷：w(??Д??)w
没、没说要带上她......呜呜呜看来她很快就要被掳走、折磨、丢进尸群了？
江幼瓷决定再挣扎一下：“贺别辞...助人为乐是每位极光市民都具备的传统美德......呜呜呜你也帮助我一下叭！”
贺别辞松了松领口领带，手指清瘦好看，声音温和慵懒。
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莫名危险。
笑着看她：“我的帮助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何况...”他欺身靠近，淡淡黑雪松香气浮动蔓延，“你不是也知道么，我是反派呀。”
看着江幼瓷一瞬间变红起雾的眼睛，贺别辞满意直起身，手插进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反派为什么帮你？”
“因为......”江幼瓷一边哭，一边组织语言，“因为反派都、都有组织有纪律、最好团队行动。而我是反派界优秀的种子选手，超级恶毒，是你最好的队友人选......而且，我、我会很努力，让你长命百岁的！”
“怎么让我长命百岁？”贺别辞挑眉。
江幼瓷若有所思..思不出来...只能哭着发誓：“祈、祈祷！”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天天为你祈祷的QAQ”
贺别辞：“......”
贺别辞认真盯着她的眼泪看了两秒。
她哭得很凶，泪水在脸上爬出两条汪洋。
两颊红红、鼻尖也红红。
但漂漂亮亮。
超市内，只能听见她的哭声。
超市外，遥遥传来汽车的轰鸣。
贺别辞忽然笑了：“既然如此..”
左手用力，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带进怀里。
“咔嚓——”
另一只手抽出扑克牌，炸碎二楼的玻璃。
“为了长命百岁，也只能带上你这个不烦人又会祈祷的反派界优秀种子选手了。”
然后，抱着她从二楼跳了下去。
江幼瓷风中凌乱，吓得紧紧抱住他，惊呼：
“鹅！鹅！！我的鹅！！！”
“嘎嘎嘎！！”
-
一层。
超市的玻璃窗同时被打碎。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身材高大、腰窄腿长的男人单手撑住窗台跳进来。
他很帅、但面瘫，气势沉沉。揪住超市的塑料模特衣领：“你、有没有看见我未婚妻？”
众人：“......”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