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头的卖相一般，但吃起来却异常鲜美，宋屹一块下肚后，意犹未尽地又朝盘中看了一眼。
宋彰连忙又给儿子夹了一筷。
“如何，这个辣味可还受的住？”
“嗯……还行。”
他自然是能吃辣的。
只不过这一世的饮食从小多以甜口为主，这乍一下接触，还真有些吃不消。
但也很过瘾就是了。
见小奶娃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馋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宋屹忙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又抬头问老爹道：“妹妹能吃辣吗？我看这兔头炖的很是软烂……”
“能的，给她涮涮就成。这丫头你别看她小，皮实着呢，妥妥的小饭桶一个！”
小丫头神情一呆，扭头看向老父亲。
宋屹顿时被她这呆萌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怎么办，她好像听懂了。”
“哈哈哈！懂就对了，她也就这点机灵劲儿了。瞧瞧这小眼睛、大饼脸，哪有咱们宋家人的样子？。”
宋屹宠溺地将兔脑递到小家伙唇边道：“能吃好，能吃是福。”
就是这么个胖墩墩的憨厚小丫头，在自己上辈子病入膏肓时，每天雷打不动的陪伴在侧。
不是给他送个鸡腿，就是给他留半肘子，深怕他到地府里没力气找到投胎的路。
心地纯良的小姑娘，值得被命运善待。
亲自下厨给小少爷做家乡菜的祝姨娘看到这一幕，不禁杏眼微湿。
真好。
她本是夫人的人，原以为过来伺候老爷后，夫人必然要不放心的防着她了。
主仆情分再也不复从前。
没想到……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仅从少爷待妍姐儿的态度便知，夫人还是那个夫人，她摊上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主母。
当下便谆谆告诫自己定要知恩图报，只要她守好本分，妍姐儿这辈子就稳了。
至少在择婿上，夫人不会亏待于她。自己也不贪心，以后妍姐儿能做个小富之家的正头娘子便足够了。
一顿饭吃完，宋彰这才开始问询情况。
“我儿过来看我，为父很是高兴，只是路途凶险，你怎么也没多带些人啊，早知道为父就派人去接你了。”
“无碍的，松砚大哥文武双全，我这几年也跟他学了些拳脚功夫。
这次过来一是看望父亲，二是听祖父说您这近一二年有些意志消沉，让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家里都担心您。”
“哎，”宋彰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不过想到儿子也是要参加科举的人，自己的事情能给他紧紧弦也是好的。
“说来都是为父无能，一个举人的出身，让为父的仕途一眼就望到头了。
以往只担任一县父母官还不觉得，如今混的层面高了，圈子也广了，才深切感知到举人与进士的差别到底多大。
不论你付出多少努力，到头来皆不过为他人做了嫁衣。
举人能做到为父这个职位，已经是托你祖父的福了。
若想更上一层楼，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父亲您便连纳数房妾室，准备换一种活法了？”
宋彰老脸一红，“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那些都是出门应酬时同僚硬塞来的，为父也是逢场作戏。
下属可以拒之不理，上级的面子咱总得顾及一二不是？
你放心，她们不过是上桌陪酒的婢妾，经常被人相互转赠。
为父还是知晓分寸的。
没看到现在为止这后院里也就知根知底的祝氏有孩子吗？
为父离开前都会妥善安置的。”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他儿子前途无量，他自然不能给屹哥儿徒增拖累。
宋屹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
妻妾成群是这里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社会制度，他可以管住自己，却没资格限制别人。
只要老爹心中有谱，自己一个当小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想来连祖父都没过问的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对了，”宋彰抬头问儿子道：“你这次过来能在这边住多久？”
“是这样的。儿子跟祖父商议好了在外游历两年，两年后直接回去科考。”
“什么？”
宋彰立马急了。
“游历两年？两年后回去还要直接科考？？不行啊儿子，你听爹说，读书就是一股劲头，你中间一旦中断，再想收心可就难了。
而且游历既耗体力又耗神，你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读书，不读书回去怎么参加科举，科举不中岂又挫了锐气？”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跟儿子说的是，在一众近士出身的同僚面前，他根本就抬不起头。
连下属都是进士及第，谁会真心服他？
老爷子口口声声说世事洞明远比学识重要，可若没有文凭，他连这个圈子都融不进去。
“不行，早知道老头子这么不靠谱，我当初就该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走，跟爹去书房。爹先看看你这几年学的如何。”
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本要考教儿子的宋彰最后却成了被迫研读的人。
“父亲，这些年儿子遍刷题海。也总结了一套不为人知的答卷套路。
您若有心入场再考，儿子便留下来帮您，届时咱们一门双进士，父子同登科。岂不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