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卡斯在自己更换上另外一件罩袍与狼皮斗篷之前进行着八队莱特格尔人小队的具体人员分配的同时,位于小十公里外的营地内,坐在篝火堆旁的亚历山大正在检查着自己的各种武器,以便让它们在明天白天的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所有我做出来的重型弩已经分配下去了,而得到重型弩的士兵们也把原先的弩转交给了其他士兵,我们手头上多了六个持弩民兵,还是能够射穿金属铠甲的重型弩,乌尔里克爵士。”同样坐在了篝火堆旁,法兰西斯一边向亚历山大汇报着情况,一边也在检查着自己使用的重型弩,以及一些看上去明显有着改造痕迹的弩矢,“好像听几个在木栅栏那边站岗过的士兵提起过,远处有敌人营地的地方,似乎有点儿喧哗......”
“说不定是兰道夫爵士那家伙率领着私募武装者们在大闹特闹,凭他的性格,我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法兰西斯。”亚历山大撇了撇嘴,他不认为先前在营地里憋得需要靠每天外出狩猎来发泄杀戮欲的那个北方流浪骑士会是在作战方面偷懒的人,尤其是在有着砍杀敌人血祭狼母之神的机会的前提就更为如此了,“有了那家伙的‘勤快’,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后我们需要对付的敌人会比预计的疲劳不少,在数量上应该也会少上一些......希望是这样,否则的话光长矛就不知道会被消耗掉几根了。”
“如果兰道夫爵士率领着莱特格尔人们能够消灭掉绝大多数的鹿角堡骑兵的话,那么您与其他贵族骑士也能有机会骑马发动冲锋了,乌尔里克爵士。”将拆下来检查没发现问题的金属部件重新敲打安装回到重型弩的弩臂上,法兰西斯笑了笑说道,史密斯男爵那边残剩的长弓手们与几个能骑马的持锤军士在这两天没少在营地外进行巡逻和侦察,自然就往回传递了不少情报,其中就有着大致的敌方骑兵的数量,让史密斯男爵更加坚定了依托营地进行防守的决心。
“鹿角堡主力部队中的贵族骑士数量是我们的二至四倍,算上骑士侍从与骑士扈从的话,甚至可能会达到七倍......单凭这一点,鹿角堡的主力部队的平民骑兵们即使被兰道夫爵士带领着的私募武装者们全部杀光,我们也无法轻易发动冲锋,除非找到极好的机会,或者彻底迫不得已,法兰西斯。”亚历山大摇了摇头,在重装骑兵对冲的过程中,如果双方的武装程度对比不是很悬殊的话,那么数量是非常重要的筹码,多出一到三倍的数量就足以决定胜负了,而不管是史密斯男爵还是亚历山大,抑或安维爵士,都不会干出必然送死还没有什么成效的蠢事儿来的。
“木栅栏、壕沟与拒马桩......看来在眼下,我们还是采用最稳妥的‘莱昂内尔体系’是最佳的选择,不是吗?乌尔里克爵士?”对于亚历山大所说的话,法兰西斯依旧保持着微笑,在给予反问的同时开始调整检查着弩弦,确保它的磨损程度能够让整把重型弩在明天一整天的战斗中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在紧急时刻会发生弩弦崩断的幺蛾子状况。
“对付颇有北方特色的鹿角堡主力部队,‘莱昂内尔体系’是目前最管用的应对方法了,即便它主要是为了对付布雷尔王国那数量庞大的贵族骑士们与平民重装骑兵们所诞生的,法兰西斯。”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他跟法兰西斯现在口中提到的‘莱昂内尔体系’指的不是同名的、用来简约形容莱昂内尔王国的军事体系,而是单纯代指莱昂内尔式采邑军队——依托着能够快速搭建的简单临时防御工事,用大量长弓手与持有各种长杆武器的轻重装步兵为主力、弩手与少量轻重装骑兵为辅助,一支莱昂内尔式采邑部队能够以此来抵御比己方拥有更多士兵的敌人,只要对方的数量没有达到过于显著的繁多的话。
到目前为止,整座营地临时增多的简单防御工事彻底延伸到了森林里,以确保在明天白天的战斗中敌人不会迂回到营地两侧的森林中从而发动侧袭;除此之外,临时挖掘出的更多壕沟能够容纳还保有一定数量的长弓手与占据了全部人数相当大比例的持长柄武器者,让他们在其周围树立的拒马桩的掩护下能够更好地施放箭雨,以及抵御着敌方轻装斧兵们的冲击。
刨去壕沟与拒马桩,营地的木栅栏整体得到了全面的加固加厚,但很遗憾的是,距离成为真正的木墙还有着很远的距离——要建设一道哪怕最简单的木制围墙,这都不是在短短的几天或者十几天内能够轻易完成的,再加上这座营地本身也不是以长期存在来考虑建设出来的,所以到现在也只是有着经过加固加厚处理的木栅栏,给持弩民兵们充当填装弩矢时的掩体还是很有效的,但要充当木制围墙来阻挡敌人的进攻就有些爱莫能助了。
“哪怕只有一道不到三米高的简单木制围墙,明天即将迎来的战斗都会变得异常简单了......”没有跟法兰西斯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亚历山大将检查完毕的各样儿武器都收拾好,准备将其带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哪怕有着赶制的简易攻城锤与梯子,面对一座拥有简单木制围墙的、以及不少弓弩手驻守的营地,鹿角堡的主力部队不损失个几百人,恐怕都打不进营地里去,而且那种伤亡数量也足以让他们不得不撤退了......嘁,只可惜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只能靠长弓与长戟来慢慢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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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半宿还算完整并没怎么受到打扰的睡眠之后,卢卡斯被森林中开始逐渐变得悦耳的鸟鸣声所唤醒,并努力眨巴着琥珀色的双眼,以便让自己能尽快完全清醒过来,而不是继续保持着肉眼视野显得模糊一片的迷糊感。
“夜间轮流袭扰进行得怎么样了?”在从靠着的大树树根旁爬起来之后,卢卡斯一边打扑着自己身上沾染着的尘土与枯枝败叶,一边向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莱特格尔人开口问道,语气到目前为止还有一点点儿睡眼惺忪的感觉。
“进行得......应该还算顺利,因为没有弟兄受伤或者死亡,顶多是有好几次遭遇到了敌人的骑兵企图冲进森林里对我们进行驱赶,但始终追不上轮到执行袭扰任务的弟兄们,头儿。”被卢卡斯叫到之后,这个原本正在跟剥皮树枝上插着切好的小块儿野兔肉的莱特格尔人立刻做出了回答,同时没有耽误手头上给自己与其他同伴准备早饭食材的活计,“效果......遵循您的命令,我们谁都没有离开这片森林,所以无法确认敌人的营地那边有没有受到相应的影响,但至少那些在森林外监视我们动向的骑兵们与少量轻装步兵是肯定休息不好了。”
“轻装步兵?”听完这个莱特格尔人的回答后,卢卡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刚刚这个莱特格尔人提到的是‘轻装步兵’而不是‘轻装斧兵’,这让他感到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需要自己现在立刻知道。
“虽然在森林里无法完全看清楚,但我们在轮流去驱赶野兽飞禽的时候也都发现了,那些轻装步兵是大部分都装备了斧头来作为贴身武器,但普遍比我们见到过的轻装斧兵都要高大健壮得多,头儿。”这个莱特格尔人点了点头,“应该也是跟我们一样来自北方的,因为这里的莱昂内尔人跟我们相比要瘦弱一些,就好像小鸡仔儿一样。”
“这应该就是鹿角堡那边雇佣的雇佣兵与冒险者了,不过从你的描述来看,他们肯定以北方人居多,而且有一部分是轻装步兵。”卢卡斯咧了咧嘴,这个消息很难说是好是坏,最起码眼下他们是看不出来了,“让伙计们赶紧吃饱喝足,该拉的拉该尿的尿——再过个一两个小时,我们就该准备伺机给鹿角堡的主力部队找点儿新麻烦了,而且你们也不希望在去觐见狼母的时候,还要带着不少屎尿吧?”
“遵命!头儿!”在卢卡斯下达了这么一条后半截带有明显玩笑意味的命令之后,这个莱特格尔人强忍着笑意尽可能严肃地点了点头,并开始向着他的同伴们传达着自家老大的命令——由于普遍都有着对于狼母之神的虔诚信仰,这些莱特格尔人都不怎么畏惧死亡,唯一会感到惧怕的也仅仅只是死法很窝囊或者过于憋屈难看,这也是卢卡斯为什么会在命令的后半截话里说出那些东西的一个主要原因,除了基本的调节气氛的作用之外也是在提醒他们做好各种应有的准备,可谓是一举两得。
“看来......鹿角堡的主力部队可能会受到一点儿莱特格尔人们半夜轮流值班袭扰所带来的影响,但估计距离全员疲沓是很远了......”在等着莱特格尔人们给自己整好用野兔肉制成的早饭的时候,坐在篝火堆旁的卢卡斯也开始检查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并在内心中飞快思考着眼下的种种情况,“估计鹿角堡的男爵也不可能会继续放任我们的袭扰,所以即刻向营地那边发起进攻是肯定的......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这边需要做的,就是......”
想到这里,卢卡斯用骑士长剑的剑身敲了敲自己头上戴着的覆面圆锥型钢制头盔,用其发出的清脆金属碰撞声来让自己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
“真要是这样,我待着莱特格尔人们要尽可能牵制住敌方骑兵部队的行动,哪怕他们在攻击营地的攻坚战中很难起到作用也一样。”看着一旁的两个莱特格尔人在篝火堆旁给自己烤着野兔肉串与黑面包,卢卡斯呼出了一口长气来,“除此之外,也要看情况要不要袭杀一下落单的轻装步兵或者弓弩手之类的,这样或多或少也能减轻营地那边的压力......靠,营地是不能轻易陷落,毕竟我目前的绝大多数财产可都放在营地里的,至少是非钱币类型的......”
想着想着,卢卡斯就无声地咧了咧嘴:不得不说,刚刚他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现有的物资类型的财物都在营地内,顶多是各种钱币是在自己腰后悬挂着的钱袋子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逼迫着他要在今天即将爆发的战斗中尽心尽力,否则营地一旦被攻破而他手下的队伍没来得及把所有物资转移走的话,那么他不敢说破产,出血一次还是很容易的。
“操,这该不会也是史密斯男爵那家伙的招数吧......”闭上双眼调整着自己开始要变快的呼吸节奏,卢卡斯努力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以免情绪会影响到还没有进入到战斗状态的自己的思考,“那个勇锤镇的领主估计还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反正这帮子莱昂内尔王国的采邑贵族好像都个顶个儿的狡猾,怪不得这里叫做诡狐镇呢,他们怕不是都有狐狸的狡诈血脉......”
卢卡斯不得不承认,在来到了这个长弓与长戟有些随处可见的国度才几个月的工夫,他就在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事情与战斗中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同时也由此明白了自己从小到大由骑士教官以及父母双亲所教授给自己的不少知识或者说常识的真正含义,让他在成功与挫折之中都获益匪浅......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北方流浪骑士的父亲会把他唯一的嫡长子派出去游历整个尔莎大陆的主要原因,哪怕存在着自己的唯一继承人会在游历过程中身死的可能性。
“怪不得几乎所有的贵族骑士在被册封为骑士之后,只要不是需要立刻继承家族爵位的,都尽可能要外出游历游历,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想着几个月前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有了明显的改变,卢卡斯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就拿过了一个莱特格尔人递过来的烤好的一串野兔肉,开始填充着自己的肠胃,“算了,不想这个了,现在还是继续考虑一下,到时候该怎么对鹿角堡的主力部队进行牵制,或者最起码找到机会回到营地里去,那样真要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可以带着自己的队伍与物资赶紧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