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瑞这个鹿角堡的骑士侍从看到了相当惊人的一幕的几分钟前,于森林内靠近身处的地方,骑在黑色北方战马马背上的卢卡斯面对着所有骑上各自马匹的莱特格尔人,下达着自己新的命令。
“所有人跟我向森林外冲锋,但要一边骑着马跑,一边把自己携带的肉干熏肉什么的,一点点儿都扔在路上!”用没有握着缰绳的右手举起了自己的装有风干肉与熏鹿肉的小皮口袋,卢卡斯大声喊道,同时瞟了一眼森林内的较远处,那里发出的显然很异常的蔟簇声表明有不少觅食的齐齐摩在靠近,只不过距离接触到他们应该还有几分钟的富裕时间,“刚刚我喊到的那几个家伙,你们负责的是用标枪去激怒他们,但要跟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别被它们抓到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头儿(老大)!”所有的莱特格尔人乱哄哄地回应道,接着就在这个北方流浪骑士的带领下开始了行动——大部分莱特格尔人都是跟在卢卡斯的身后向着森林外冲去,并将原本还算得上相对珍贵的肉食跟丢垃圾一样往地面上丢去,有那么几个不太自觉的趁着同伴们不注意,将其中的一部分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剩下的,也就是被卢卡斯先前叫到的那几个莱特格尔人,他们则兜转马头向着森林里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标枪刺入到生物甲壳的动静与怪物被惹怒后所发出的嘶鸣声来,彻底打破了原本还凑合着算宁静的气氛。
得知了有齐齐摩在相对靠近自己的森林内来回晃悠之后,卢卡斯最开始还是蛮惊讶的,毕竟齐齐摩这种怪物按照法兰西斯那个旅行奸商的说法,近些年这里不光是齐齐摩,貌似其他怪物都算得上少见了,会突然出现自然会让人感到惊异;但很快的,这个北方流浪骑士就敏锐地意识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齐齐摩,很可能就会帮助他解决眼下的困局。
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个,卢卡斯所做的安排用意非常简单:虽然对于齐齐摩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充其量也就是从法兰西斯闲扯的时候听到了一些皮毛,但卢卡斯也知道要利用肉食的香味儿与被攻击后产生的愤怒感这两点来吸引来这些看上去像长得过于大号儿且部分肢体发育不良的大蚂蚁怪物,让它们因为这风格不一的双重诱惑而选择大群大群地从森林里面出来,并相当精准地沿着用肉食当路标所指引出来的路线前进,就好似是卢卡斯麾下的后备部队一般。
“还真是一群看上去跟蚂蚁到了人的噩梦中会扭曲出来的模样的怪物......”转过头来往自己身后望了一眼,卢卡斯的视线越过自己身后骑着马用马镫与马鞭疯狂督促着各自坐骑加快速度的莱特格尔人,看到了在树木之间若隐若现的齐齐摩们,它们那算得上修长却不见得瘦弱的躯体算是最明显的特征了,其次就是那四只不断向前紧捯饬着的肢体,“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是好像十几只偏黑绿色,其中还夹杂着几只更像是灰褐色的,并且肢体上与脊背上还有不少尖刺,看上去就跟狼牙棒或者钉头锤长到了怪物身上了似的......”
虽然心里有点儿好奇这些他这辈子第一次见的齐齐摩是不是跟其他常见动物一样有着不同的品种之分,但卢卡斯很清楚现在不是满足这种突如其来的求知欲的时候,这让他加快了自己胯下黑色北方战马的速度,灵巧地从树木之间找到了合适的路径向外冲去,期间避开了不少拦在路上的原木灌木草丛,或者斜横着的正好位于脑袋高度的树枝。
如果是不怎么习惯在森林中骑马行动的绝大多数普通骑手的话,那么在贸然惹怒了齐齐摩还是十好几只之后,他或者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拔腿或者打马就跑,而且这唯一的办法往往还不能保证绝对奏效,毕竟齐齐摩本身就是生活在森林之中的,论相应的行动能力肯定要比绝大多数普通人类快得多;但换成是没少要骑马在森林里到处晃悠的莱特格尔人的话,那么在提前做好了该如何引诱的准备之后,他们想要确保自己不被追上还是相对轻松的。
“噗噜噗噜......”
突然听到身后的较远处传来了类似于挖土般的古怪动静,卢卡斯下意识地心里一紧,他不太清楚这动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出于本能,这个北方流浪骑士还是吆喝了一嗓子:“所有人小心!把阵型分散开点儿!小心自己周围的动静!”
基本上没有发出任何表示回应的声响来,所有的莱特格尔人包括那几个之前负责丢标枪来勾引的都选择了用实际行动来执行自家老大的命令,并且那种类似于有不少农奴同时抡着锄头拼命刨土般的响声也让他们同样产生了不安的感觉,就好像那些齐齐摩突然加快了追击的速度一样。
此时此刻,不少莱特格尔人都暗自流出了冷汗来:或许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中还没有人倒霉到被这些齐齐摩追上撕碎掉,很可能就是先前卢卡斯严令他们要丢掉的各种肉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这使得那些跟蚂蚁有着一丢丢亲戚关系的怪物在追逐他们的过程中可能会稍稍延缓脚步去吃那些丢弃的肉食,从而赢得了让他们能跑出去的不小机会。
正因为如此,有一些莱特格尔人也对卢卡斯产生了不小的敬佩之情——这个北方流浪骑士的此行此举明显就是要勾引出尽可能多的齐齐摩,由他们当前锋而它们当后队,然后用来对敌人的骑兵部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别的不说,那几个先前负责用标枪激怒齐齐摩的莱特格尔人对此就很有发言权,因为那些看上去有两种不太相同的品种的齐齐摩身上都长着相当厚实的甲壳,标枪是能刺破它们的甲壳,却只能挂在上面,就跟扎在厚实的盾牌上,对于齐齐摩所造成的实际伤害可谓是微乎其微,唯一能起到的显著效果,也就只有激怒它们了,所以这也是能成功引来它们的一大主要原因。
十多只齐齐摩,虽然数量也就大致等于敌方骑兵部队人数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只要勾引得够好的话,那么一下子给对方造成大部分人仰马翻且损失一部分人手的效果还是有的;更何况,卢卡斯手下还有四十名全副武装的莱特格尔人,只要对剩下的敌人骑兵进行补刀即可,至于是全歼还是击溃,那就要敌人的骑兵还剩下多少,以及还有没有齐齐摩了......
“听说在几千年前的尔莎大陆上,那时候的人类最强悍的部队,还不是重装骑兵,是用许多匹马拉的重型战车......”右手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最后一片风干肉片往一旁扔掉,卢卡斯一边将空出来的右手从自己腰间拔出了单手战斧来握好,一边在心里飞快地思考着,并偶尔回头看一眼不知道是否追近了的齐齐摩们,“这些齐齐摩......也算是血肉版本的重型战车了吧......最起码也算是怪物版本的准重装骑兵,就看看鹿角堡的那帮瘪犊子骑兵能挨得住这猛然的一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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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重新拉回到卢卡斯等人刚刚冲出森林的时候,在这个时刻,佩瑞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在各种故事或者传闻中听说过的齐齐摩,究竟是长什么样的,让他被重型链甲覆盖着的皮裤很不争气地湿润了许多。
按照很多故事与传闻的说法,齐齐摩长得就像是被神祇或者邪魔给蹂躏了一遍重新组装起来的巨型蚂蚁一样,这种描述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跟蚂蚁存在着相似的地方,就在于齐齐摩的身体整体而言是呈现为节肢类生物的结构的,并且相当一部分在嘴上还长有昆虫所特有的颚,用来增加它们撕咬杀伤猎物的效率;至于不一样的地方......那可就太多太多了,除了体格最起码大得如同一头公牛之外,它们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只有四条腿,或者是四条末端尖锐得如同戟尖儿的腿与两条萎缩得就好像男人那话儿在做完了什么活计后似的腿,这让它们的爬行速度似乎要比其他长有六条完整腿的昆虫类怪物慢上一点儿,却也仅仅只是‘似乎’罢了。
“齐、齐齐摩!!!”有些失控地咆哮出了自己看到的怪物们的名称之后,佩瑞也顾不得自己尿湿了自己的皮裤,以最快的速度接着向身边的所有己方骑兵大声吼道:“散开!!!”
如果仅仅只是四十人左右的骑马莱特格尔人的话,那么佩瑞还是不感到有什么可值得畏惧的,只需要指挥着己方骑兵进行迎面对冲即可,凭借着己方至少双倍于对方的数量,佩瑞不认为敌人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但要是这帮莱特格尔人的身后还紧追着十好几头壮实得跟披着铠甲的公牛一般的齐齐摩的话......这个年轻的骑士侍从可不认为自己跟己方骑兵们能扛得住他们的联合冲锋,最起码大部分人是没法儿在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之后还能活着了。
听到了佩瑞那惊慌失措的喊声与命令声,并同样看清了那些敌方莱特格尔人身后跟着的十几头齐齐摩之后,所有的骑兵也跟着炸成了一窝蜂:一些反应快骑术好的以最快速度驾驭着胯下的马匹向外或者向后刨去,尽可能拉开自己跟敌人与怪物之间的距离,并想方设法不处于那些东西的冲锋路线上;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被恐惧冲晕了心智,还是被周围的同伴堵住了兜转马头调整方向的空间,或者两者兼有之,他们几乎保持着原地不动的姿态,只能在慌乱之中看着敌人的莱特格尔人们与其后紧追不舍的齐齐摩们越靠越近,各自的双眼中洋溢着恐惧与绝望相互交融在一起的色彩来。
看着绝大多数变得惊慌失措并乱做一团的敌方骑兵部队,率先冲在最前面的卢卡斯咧了咧嘴,被链甲面罩所遮掩的脸上露出了类似于冰雪巨狼择人而噬般的狰狞微笑,随即就高举起了自己右手紧握着的单手战斧,以最大的音量吼了起来:
“所有人!向两翼移动!”
伴随着卢卡斯咆哮而出的命令,所有的莱特格尔人立刻根据各自所处的位置,有些乱糟糟地向着敌人骑兵集群的两侧跑去,完全避开了之前看上去要进行正面冲锋的路线,从而原本紧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齐齐摩正好对准了大部分都挤作一团的敌人骑兵们。
不知道是不是来不及刹不住自己的四只脚,还是它们简单却残暴的思维意识不到眼前新出现的人类骑兵们并不是跟惹怒它们的是同一伙儿,或者两者兼有之,冲在最前头的几头身上有着不少倒刺并呈现出灰褐色的齐齐摩直接一头撞进了鹿角堡的骑兵部队之中,顿时引发了不少惨叫声与马嘶声,外加血肉与骨头被撞烈撕碎所发出的声响来,显得无比凄厉。
“再往外跑远一些!跟敌人与齐齐摩保持足够的距离!”挥舞着右手握着的单手战斧将一个及时散开并向自己策马本来的捷列克马匪的脑袋迎面劈出了一个足以致命的大豁口来,卢卡斯大声吼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齐齐摩们跟敌方骑兵们打成一团,自己等人尽可能不卷入其中,这样才能用最小的损失将剩下的敌人收拾掉,从而确保有尽可能最多的兵力去对鹿角堡的进攻部队展开有效的攻击。
“Raaagh!”用极具北方特色的战嚎声进行了简短却直接的回应,莱特格尔人们开始继续向着更远的地方策马奔去,尤其是在他们亲眼见到齐齐摩长着颚与利齿的嘴巴能够把穿着皮甲棉甲的敌方骑手当嚼炖烂的鹿肉一样嚼得血肉模糊之后就越发自觉了。
“狼母她老人家的利齿,怎么就只有几头灰褐色的齐齐摩,其他的跑哪儿去了?”驾驭着黑色北方战马向敌方骑兵集群为中心的外圈跑出去了快有几十米,卢卡斯转头看向了敌人,那里目前只有七八头灰褐色的齐齐摩在跟敌人的骑兵们厮杀成一团,而那些偏黑绿色的则不见踪影了,“他娘的,那几头黑不溜秋绿不拉几的怎么没影了,总不能跟蚯蚓一样在地下钻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