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视线重新挪回到麦肯锡伯爵这一边,并将时间往回调个几分钟,重现一下步兵阵列这边的状况。
“伯爵大人,远处剩下的那些不死生物开始有活动了,它们正在向我方进发,只不过保持着相当整齐的移动步伐,就好像它们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向麦肯锡伯爵行了一礼之后,一个骑马的骑士扈从向这个莱昂内尔王国伯爵进行着报告,眼下无论是巡林客还是侦察兵都一早被派了出去,想要回来都很困难,这使得对于敌情进行大致观察的活儿都落在了这些算预备骑士的家伙身上,以便麦肯锡伯爵能随时了解眼下的局势变化,“其中有一小部分正向着我方阵地左侧的森林进发,似乎是打算从那里包抄我们,或者是发现了那里藏有我们雇佣来的私募武装者。”
“无论是早已发现还是根本不知道,只要那些骑着骷髅马的活死人进入到那片森林里,都会发现兰道夫爵士与乌尔里克爵士率领的私募武装者们了。”麦肯锡伯爵的眉头微微拧成了一团,现在敌人把剩余全部不死生物都给压上的选择让他很难判断对方是出了昏招儿还是在其中另有所谋,不过眼下也不允许他进行细条慢理的分析,而是要尽快做出决定来,“你去叫罗宾往天空中射信号箭,两根普通的火箭与两根加了铜粉的绿箭。”
“明白了!伯爵大人!”这个骑马的骑士扈从立刻点了点头,随即就兜转马头向远处的巴里等长弓手们所在的地方小跑而去,那里负责临时指挥他们的骑士侍从就是麦肯锡伯爵口中的罗宾,身上装备的武器除了战锄之外就是背后背着的长弓与两袋各种箭矢了。
在尔莎大陆上的不同地区,骑士侍从与骑士扈从在从小到大的训练中都多多少少会接受各种远程投射武器的使用训练,具体训练哪几样儿就要看具体地域了.......自然而然的,莱昂内尔王国的骑士侍从骑士扈从们普遍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长弓使用训练,并且有很多在正式接受骑士或者爵位册封之前就掌握了一手还算不错的箭术,只不过他们的主流作战风格就决定了这仅仅只是为了不时之需而已,不到紧急情况或者必要时候是不会选择用这类算得上侮辱贵族荣誉的武器来作战的,充其量也就会用在狩猎之中,或者眼下这种需要可靠人手发出信号传达命令的节骨眼儿上。
听完了自己同伴传达过来的命令之后,名叫做罗宾的骑士扈从二话没说就从自己腰后的箭囊里取出了所需要用到的特制信号火箭,让自己同伴帮忙一一点燃再将其发射到了半空中,成功完成了自家伯爵大人让他负责干的传递命令的这件活儿。
按照麦肯锡伯爵在战前跟卢卡斯等一众贵族骑士所嘱咐的诸多内容中的一部分注意事项,普通的火箭是命令被外派出去的那些采邑贵族发起冲锋的,而加了铜粉好让燃烧着的火焰呈绿色的所谓‘绿箭’则是命令卢卡斯等人的;不仅如此,射出的信号箭的数量也代表着了其接受命令的特定己方骑兵集群需要进行多少次完整的冲锋,以确保他们能够对敌人造成足够或者至少让己方最高指挥者满意的杀伤。
在各种各样的战场上,各种各样的信号箭跟不尽相同的旗帜一样都有着传递命令的作用,并且在传递效率与对敌保密两方面上都有着更大的优势:不同规模大小的部队所持有的旗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变相告诉对面的敌人自己待在哪里,而且通过旗帜所能传达的命令不仅在数量种类上有限制,也相对容易被敌人解读出其意图来,这使得在不少战斗中如何快速解读敌方旗帜挥舞方式频率所表达的信息并以最快的速度对己方部队下达最新命令会成为制胜的一大关键。
相比之下,信号箭就显得要更加靠谱保险了——这玩意儿能够传递的含义普遍是除了己方事先了解相关规律的成员之外其他人很难轻易琢磨出来的,并且发射出信号箭的地方也不一定有一大堆可供对方确认的武装分子,随随便便一个箭术好的家伙就足够了,这变相也解决了可能会暴露己方部分部队行动意图的隐患......当然了,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那就是信号箭的单根成本最次也跟沾上油料或者沥青的普通火箭差不太多,如果想要让燃烧的箭矢发出不同颜色的火焰甚至是能在急速燃烧后炸出多大的火花来的话,那么其制造成本与制作周期都会得到数倍乃至十几倍的提升,这也使得信号箭的使用在不少普通战斗中是很少见的,单单其成本就决定了它们还暂时无法大规模地应用到普通战争之中。
言归正传,在听到了蹲在树梢上的那个莱特格尔人所描述的情况之后,卢卡斯下意识地咧嘴笑了笑,只不过有着链甲面罩的遮掩没有其他人会看到他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就是了。
“看来那个比老狐狸还老狐狸的采邑伯爵没有反应迟钝,怪不得能率领整支讨伐队伍,没点儿决断力还真干不了这种稍不注意就会酿出大祸的倒霉活儿来......”在内心中快速感叹了一下麦肯锡伯爵黑归黑却真的有能力之后,卢卡斯立刻冲着树梢吼了一嗓子:“下来吧!小子!赶紧上马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对那些活死人来上连续两次的重装冲锋了!”
“好嘞!头儿!”听到自家老大所说的话后,这个有着一双灰蓝色眼睛的莱特格尔人立刻在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来,显然只能看不能亲自抄家伙上的之前状态也让他相当心痒难耐了,让他下树的速度快得就好像是一道闪电,跟他那膀大腰圆的体格完全不相称。
“先尽可能干掉那些不死骑兵,再找机会从侧翼冲那些步行不死生物一下子?兰道夫爵士?”在那个灰蓝色双眼的莱特格尔人快速奔向他的马匹并抄起合适家伙事儿的时候,右肩扛着骑矛的亚历山大向卢卡斯询问道,之前这个北方流浪骑士说是莱特格尔人们由他们两人共同指挥,但亚历山大很清楚这只是在卢卡斯来不及或者无法发出命令的时候自己才能代为指挥,贸然乱发指令太容易惹出问题了,自然就要优先考虑真正指挥莱特格尔人的家伙的意见。
“没错,哪怕是不死生物的骑兵,那也是骑兵,而骑兵尤其是重装骑兵一直都是战场上的王者,哪一方在这方面上占据了优势,就意味着占据了胜利,乌尔里克爵士。”卢卡斯点了点头,虽然说这次战斗中还掺和进了拥有着非凡力量的施法者与神职人员,但应该还没强悍到随便一个施法者或者神职人员就能力顶抑或力扛一整队重装骑兵的程度,自然敌我双方谁在这方面上拥有着碾压对方的优势就意味着更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了,“对了,把【聚气】给发动起来,毕竟咱们还不清楚不死骑兵的力量或者战斗力是怎么样的,宁肯用投石机打蚊子,也不能出现小扇子打大巨人的状况。”
“你的比喻方式还是这么清新脱俗,兰道夫爵士。”对于卢卡斯的回答,亚历山大撇了撇嘴,接着就将原本扛在右肩肩头上的骑矛恢复到了正常矛枪朝上的高举状态,以便随时能将其端平。
在那个灰蓝色双眼的莱特格尔人以最快的速度骑到他自己的马匹上并抄起了一杆鸢尾矛之后,卢卡斯与亚历山大就率领着所有的莱特格尔人离开了这片稀疏的森林,在其边缘处快速转变成了最典型也最实用的锥型阵,等待着敌方不死骑兵的到来。
没过几分钟,手持骑矛待在锥型阵第一排也是最靠前的所谓‘第一个’位置上的卢卡斯,就凭借着自己不错的视力看到了远处那被马蹄激起的一片尘土来,也嗅到了近乎于迎风飘来的‘新鲜’尸臭味儿。
“都用不着专门睁眼去看,只要鼻子没烂,都能闻到那帮子活死人的腐臭味儿,用链甲面罩都没法儿挡住全部......”咧了咧嘴感叹了一句之后,卢卡斯将右手紧握着的骑矛端平,锋利的矛尖直至前方,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却反射出了冰冷的寒光来,“所有人......准备......”
琥珀色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等候着敌方的不死骑兵真正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卢卡斯松开了紧握着缰绳的左手,转而用左手一只手迅速调整成了紧握着原本套在左臂上的鸢尾盾的把柄,以便让自己能够更加灵活地运用鸢尾盾在接下来的对冲中为自己提供有效的防护。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无论是贵族骑士还是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重装骑兵,他们都习惯始终保持着一只手尤其是非武器惯用手来紧握着缰绳,这样才能最好地控制自己胯下的战马,避免出现自己很容易被打下马或者因为各种其他原因而落马的危险状况;不过......在一些少见的情况下、就比如说出身自北方中部乃至其东部的贵族骑士与重装骑兵,他们由于其自身算得上从小就接受了远比其他地域的同阶层者更多的骑术训练与马上生活的缘故而更加精于骑术,以至于他们在需要进行骑射或者要偏重马上持盾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可以让紧握着缰绳的左手用来干其他的活计,仅凭着蹬在马鞍里的双脚来操控着自己胯下战马的所有行动,其骑术造诣有多高就不言而喻了。
作为一个出生于靠近北方中部地区的北方流浪骑士,卢卡斯自然也懂得如何仅凭双脚就能操控着胯下的黑色北方战马跟普通贵族骑士一样灵活作战,只不过平常除了需要进行骑射之外他都习惯一只手紧握着缰绳而已,毕竟以往需要他上马作战的时候在马上还真的没什么大危险,丧失点儿持盾灵活性跟更好更灵敏地操纵战马相比其损失根本不值得一提;至于现在......卢卡斯为了保险起见做出的猜测就是敌方的不死骑兵各个堪比双层铆接型重型链甲甚至更厚实铠甲的超重装骑兵,那么左手手持而不是套着鸢尾盾才能提供最大程度的保护,最起码在对方的长杆武器或者短柄武器攻击过来的时候能最快地给予格挡,在这种情况下增加一点儿所谓的落马风险性还是值得承受的。
“准......备......”微微眯着琥珀色的双眼,紧握着骑矛与鸢尾盾的卢卡斯低声一字一顿地吼着,让他身后的亚历山大与布兰琪以及莱特格尔人们也都越发握紧了各自手中的武器盾牌缰绳,就连品种不尽相同的马匹都跟着紧张了起来,音量高低不一的响鼻声此起彼伏着。
没过两分钟,卢卡斯就看到了前方地平线上以及其弥漫而其的尘土中出现的不死骑兵,让他差点儿就双脚夹紧马肚让胯下的黑色北方战马带着他冲出去。
身着腐朽的远古鳞链甲,映入到卢卡斯视野之中的这个不死骑兵浑身上下都由锈迹斑斑的青铜与黑铁所覆盖着,只有带有护翼的头盔下露出了没有任何血肉的骷髅脸庞来,以及其胯下的战马也都仅仅只是蒙上了一层极其破烂的黑色布料,根本遮不住它们跟自己的骑手一样都只剩下骨头的模样;不仅如此,这些不知道是诞生在几千年前的不死骑兵绝大多数手持的并不是骑枪或者骑矛等长杆武器,反而以各种样式古怪的长剑、长刀与斧头居多,连携带盾牌的都算是少数,这使得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临时骑马增加行军速度的步兵的不死生物模式,而不像是重装骑兵或者贵族骑士的不死生物状态。
“不知道实际的力量与战斗力如何,但相当缺少在对冲过程中能更占据优势的骑矛与骑枪,这倒让我能多放下一点儿心了......”在内心中想到这个的同时快速深吸了一口气,卢卡斯用力一夹马肚,让自己胯下的黑色北方战马带着自己率先冲了出去,并发出了堪比狼嚎般的咆哮声来:
“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