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走到后厨里拿了些龙井茶叶,却是没急着走。
阿妈将画卷挂好在茶馆一楼的墙上,见到黎夏还待在这里没走,道:“阿黎,你要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茶叶好,就都拿些过去。”
“这些就够了。”黎夏摇了摇头,说道:“这儿离太埔路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哪天茶叶不够了,我再回来拿就是。”
阿妈催促道:“那你还不回去跟晖洁多增进增进感情?”
黎夏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说道:“阿妈,现在是周四诶,人家现在还在近卫局里上班工作呢,我也跟陈姐姐说好了,今晚我就不去她那儿睡了,我留在茶馆这里帮忙照看一下生意,明天我再过去。”
他也想顺便看看,这些客人见到他的那副画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店里今天才翻新完,哪有几个客人?”阿妈摇着头,见到黎夏执意要留下来帮忙,她也没再劝说什么,话音一转,便道:“你要是闲着无事,就在茶馆里帮忙看一下,我出去跟你的一个阿姨打个电话,叙叙旧。”
见到阿妈走出茶馆,黎夏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嘴里嘀咕道:“给老朋友打电话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生怕我听到了什么不成?”
阿妈走出茶馆以后,却是并没有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与老朋友叙旧,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喂,请问是凯尔希医生吗?”
“啊……对对对!我就是沈萍!是的,这孩子他最近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睡着,有时候是在晚上睡过去以后怎么叫都叫不醒,有时候是在白天突然就睡着了。”
“医生,你是说……这种症状与你见过的一种矿石病的并发症很相似?那你一定是误会了,这孩子并不是感染者,他在各个医院里的检查结果显示着的都是健康,无异常。”
“犯困?没有,完全没有,那孩子白天里很有精神,一点困意都看不出来,就上一次吧,他前一秒还在公园里陪着老人下棋,后一秒就突然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凯尔希医生,你说是要过来看看?那当然可以,什么时候?就现在?那真是太好了。”
“地址是在……”
阿妈将茶馆的地址报过去,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说马上就到,她心中对这罗德岛制药公司的印象分不禁提高了一些。
这家制药公司对病人的重视程度倒也真是没的说,听听,她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就说要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立即赶来。
另一边,黎夏待在茶馆里,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偶尔有一两个客人进来,他也照常招待。
茶馆重新翻新以后,客人倒也多了一些。
这些客人看到墙上的那副画后,一个个都对其赞不绝口,不过似乎没有人像他那样有着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的感受。
这也让黎夏彻底放心下来。
他就这样在茶馆里待了三四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跟阿妈说了声,离开茶馆,回到家里。
黎夏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茶馆里就迎来了一位身穿绿色连衣裙的白发猫耳女人。
“东篱茶居……”
凯尔希抬头望着茶馆外面的牌匾,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茶馆,她的目光就情不自禁地被一楼墙壁上所张贴着的画卷所吸引。
当凯尔希将视线投向那副画卷上时,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视野变得恍惚起来。
她感受到呼啸的北风,凛冽刺骨的寒气。
她看到,在乌萨斯西北的冻土上,有一座不起眼的雪山。
雪山的山脚处,有一浑身是血的白发黎博利少年,他的体表上都已经被黑色的源石晶体所覆盖,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正同样被源石所覆盖、吞噬的内卫。
她尚未看清那里发生的事情,便感觉到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坠落下来。
嘀嗒,嘀嗒。
原来是雨水。
倾盆大雨落下,但却没有滴落到她的身上。
凛冽的寒流再次席卷而来。
凯尔希感觉到西北冻土上的寒流似乎裹挟着她在这奇妙且错位的时空中穿行着。
她看到了壮丽的山河,也看到了破碎的城市。
她还看到了宛如末日般的天灾景象。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狂风,云层中落下的暴雨,在空气里渐渐凝为固态的源石粉尘……
以及,在风暴中前行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分明看起来十分瘦弱,但无论狂风还是暴雨,亦或是从天而降的源石雨,都未曾让他后退半步。
而在那道身影的背后,还站着两个萨卡兹模样的女人。
天空中。
乌云蔽日,天灾坠落,如同黑暗将他们笼罩。
在风暴中的少年,就如一把熊熊燃烧着的火炬,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闪电,雷鸣,狂风,暴雨。
裹挟在她身上的寒流让凯尔希一步步靠近到那道身影的身边。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接近过去,眼前的景象便如泡沫般支离破碎。
耳畔传来女人迟疑且犹豫的声音:“您是……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将状态调整得很快,她面露歉意道:“抱歉,刚才是我走神了。”
她指着茶馆一楼正厅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卷,问道:“沈女士,这幅画是……”
沈萍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指着墙上的那副画道,用一种略带炫耀的口吻说道:“这幅画啊,是阿黎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个孩子。”
阿黎!
听到这个名字,凯尔希的右手便不自觉地攥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终于!
终于找到那孩子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奇妙的画卷……也只有那样的不死者才能画得出来了吧。
那孩子,将他曾经的死亡景象,都烙印在了这副画卷当中吗?
尽管凯尔希内心的心情很不平静,但她表面上却仍然一副平淡的模样,微微点头,道:“嗯,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你说阿黎啊,他刚离开茶馆,现在应该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