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凯尔希脸色骤然一变,对着身旁的医疗干员,和几名闻讯而来的巡逻干员下令:
“殿下遇刺,封锁全场!”
然后,她看向史尔特尔,将音量抬高道:“史尔特尔!你也去将V抓捕回来!刚才只有他和殿下在会议室里,殿下遇刺,一定与他有关!”
“是!”
史尔特尔早就等着凯尔希这句话了,她面色平静地转身,然后朝着黎夏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随后,凯尔希假装在会议厅里对那具仿真遗体进行了一番抢救,片刻后,再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样,身体摇摇欲坠。
“凯尔希医生!您没事吧?!”
一名菲林族的女性干员看到了凯尔希扶着墙走了几步,然后就像是接受不了现实一样的,身体忽然就往后面直挺挺地倒去,她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将其扶起。
“我没事,不用管我。”
凯尔希艰难地站起身来,然后用力地推开那名干员,并往前走了几步,又却忽然停下,用手划过墙面,怔怔出神。
“凯尔希医生……”
这些干员们第一次在向来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凯尔希医生身上,看到她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们哪里还不知道,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
那恐怕是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难道殿下她……”
有一个巡逻的近卫干员想询问凯尔希医生殿下的情况,但很快就被旁边的医疗干员捂住了嘴巴,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小声道:“你没看到凯尔希医生现在的状态吗?你还想火上添油吗?!”
在医疗干员们的眼中。
凯尔希如今的背影,显得是那么的落寞,孤独,凄冷……
凯尔希慢慢地穿过走廊,来到了特蕾西娅的房间门口,此时她脸庞上的神情早已归于平静。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将其关上,随后快步来到了床前,见到特蕾西娅还在熟睡,推了推她。
“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还以为是黎夏在推搡着她,她在床上扭了扭,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出声道:“黎夏,让我再睡会儿嘛……”
凯尔希叹了口气,用力地摇晃了两下特蕾西娅的身子。
“特蕾西娅,是我,凯尔希。”
“唔……”
听到耳畔响起的声音,特蕾西娅睁开了眼睛,发现站在她床前的是一个身着浅绿色露肩医生装的白发菲林女人。
“凯尔希,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演讲时间快要开始了?”
特蕾西娅以为自己是睡过头了,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换衣。
凯尔希摇了摇头:“没有,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特蕾西娅,你还记得博士的那个计划吗?”
“当然记得。”
特蕾西娅点头。
原本博士的计划是让她死于一场刺杀。
但后来,她的矿石病被黎夏治好了,计划也就此改变。
“博士说,计划变更,她有办法让我假死脱身,然后让我们巴别塔趁此机会从卡兹戴尔撤离……”特蕾西娅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计划就是在今天实施?凯尔希,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来不及解释了,特蕾西娅,我们待会再说。”
凯尔希领着特蕾西娅从房间的后门离开,来到了一个化妆室内,给她进行了一番伪装,然后再帮她换上采购部干员的服饰。
“特蕾西娅,这段时间就要委屈你一下了。”
“谈不上委屈,偶尔体验一下普通干员的生活也不错噢。”
特蕾西娅笑得很自然,隐隐间还有几分开心。
以普通干员的身份,就不用在人前和黎夏保持距离了吧。
以普通干员的身份,就能和他像恋人一样做更多恋人之间的事情了吧?
特蕾西娅想着,脸庞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
她张望着四周,而后望向凯尔希,好奇地问道:“黎夏呢?他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
凯尔希轻咬下唇。
她哪里看不出来特蕾西娅与黎夏的关系呢?
只是谈及黎夏的名字,特蕾西娅的脸上就会露出笑容。
那种和以往带着悲伤的微笑不同。
那是发自内心感到喜悦的幸福笑容。
凯尔希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让她的心境平静下来。
然后,她声音平淡地开口道:“特蕾西娅……你知道,博士说的假死计划,代号是什么吗?”
没有等特蕾西娅回答,凯尔希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计划的代号是……V!”
听到这句话。
特蕾西娅的娇躯一颤,联想到黎夏那因吸收了她的矿石病而变得病重的身体,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凯尔希,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凯尔希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凯尔希的这副模样,特蕾西娅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上前两步,将双手放在凯尔希的肩膀上,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子。
“他只是临时有事离开了,对吗?!”
“凯尔希……你说话啊凯尔希!”
“……”
长久的沉默后,凯尔希终于开口。
“抱歉,特蕾西娅。”
“行动的代号之所以以‘V’命名,正是因为……执行刺杀的人选就是他。”
“他的源石技艺能伪造出你假死的一幕,而他也会在之后以刺客的身份死去。”
“特蕾西娅,你也不用太过悲伤,自他治好了你的矿石病以后,他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是在物尽其用,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价值也榨干。”
凯尔希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法杖放置在化妆台的边上。
“凯尔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听到这番话语后的特蕾西娅却是露出了气愤的表情,她握紧粉拳用力地捶打着面前的白发菲林女人。
“你都知道他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他最后的生命也要剥夺?”
凯尔希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躲闪,只是任由对方捶打着她的胸口,直到特蕾西娅最后呜咽着扑到她的怀里,用带着哭腔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凯尔希……把法杖拿来……我要亲自为他举行仪式。”
“在这里。”
凯尔希指向化妆台上的法杖——一把长剑模样的法杖,那是每一任萨卡兹正统君王的传承之剑。
萨卡兹的每一任君王在临别前都会无意识地释放法术,使其能量脉冲扩散至整片大地的萨卡兹体内。
而这种法术,也可以由萨卡兹的君王主动施展。
这既是君王释放的一种讯号,也是萨卡兹最高规格的葬礼仪式。
那只会有一个瞬间。
普通的萨卡兹是感受不到的。
只有血脉足够古老的萨卡兹,才能察觉到那一瞬间的能量脉冲,而为了让特蕾西娅的假死计划天衣无缝,不留下一丝纰漏……
这最后一步,还需要特蕾西娅本人的配合——
砰!
特蕾西娅举起长剑,插入地底。
这一刻,大地上那些血脉古老的萨卡兹都听到了从心底响起的一声悠长叹息。
“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