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唔！”
躺在地上的阿伦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似乎多了一块异物，堵住了他的气管，让他怎么样都发不出声来。
“别白费力气了，你喉咙里的是一块源石碎片，它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逐渐分解，并会将你的声带损坏，你可以再好好地享受声带从好到坏的全过程，就像一张矿卡从新到旧的过程一样，很有趣，不是么？”
阿伦茨脸色发青，他指着黎夏的鼻子，想要怒斥却说不出话来。
“老师……”
走到伊芙利特身旁的赫默在安抚了一下金发女孩后，也注意到了在地上挣扎的阿伦茨，她的眼中流露出丝丝不忍之色，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向对方求情。
“你觉得他很可怜？”
黎夏冷不丁地开口，把赫默吓了一跳，她慌忙地摆了摆手：“不、不是……那个，这位先生，多谢你救了伊芙利特，我叫赫默，我是莱茵生命的研究员……”
“自我介绍就不用多说了，我对你们莱茵生命的事情不感兴趣，叫我V就可以了。”
戴着V字面具的黎夏对着赫默平静地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
“我想，我们可以把老师送到警局里，让法院来判处老师……”
“法院？真要是让法院判决，以莱茵生命背后的能量，那他应当是无罪释放了。”
赫默有些不相信：“先生，你这么说，未免对我们哥伦比亚的法院也太没有信心了……法院怎么可能连一家企业里的主任都要偏袒？”
黎夏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你认为你的这个老师的行为是他一个人的主观意愿，还是……普遍存在于莱茵生命高层内部的现象？”
“诶？”
赫默有些不理解黎夏话语中的意思，茫然道：“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黎夏脸上的笑容收敛：“如果是前者嘛——这种行为只是你老师一个人的主观意愿，那么法院对他的判决当然是正常的。”
“但如果是后者……”
“这就意味着莱茵生命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保护伞’，莱茵生命已经是哥伦比亚的大企业了，得是什么庞然大物才能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呢？”
“保护伞？”
赫默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忽然，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她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没错。”
看到赫默脸上忽然浮现出的后怕之色，黎夏笑眯眯地开口：
“官方，那就只有哥伦比亚的官方了。”
“这种实验很可能是得到了官方的默许，其在背后可能还起到了某种推动作用。”
“你以为你举报他，他能被法院判处应有的惩罚？”
“错啦，真正的答案是——去举报的人会以‘诽谤’等罪名被拘留，而你的老师呢，则无事发生。”
“……”
赫默张了张嘴。
她想出声反驳。
但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连她也明白，在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我知道你很相信哥伦比亚官方的公信力，对我这种个人处以私刑的行为多少有些意见，嗯——标准的学者思维和程序正义，但很遗憾，即使是写在白纸黑字上的条规，也并不是让每个人来遵守的。”
黎夏打了个响指。
“所以，我们打个赌吧。”
“我赌这种现象在莱茵生命内部高层是普遍存在的——你的老师会被当成下一个实验品，伊芙利特曾经的遭遇，就是他以后的下场。”
黎夏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伦茨，笑容灿烂。
“那么，我刚才说的情况，就都会逐一实现，对于法院无法惩罚的法外狂徒，我这么做，也没毛病吧？”
赫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忍不住说道：“那如果这种现象只是老师个人的行为……”
“对，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莱茵生命里只有你的老师在做这种实验，虽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但这么说应该不足以说服你，所以我们就假设吧，假设真的只有你的老师这么做了。”
黎夏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
“你发现了吗？我并没有砍断他的四肢，我只是将他的四肢用火焰焚烧，再用寒流冷冻，如果抢救及时，他在病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差不多也能恢复。”
“我在他的体内植入了几块形状特殊的源石碎片，当然……如果如果莱茵生命不打算将他当做下一个实验体，那这些源石碎片，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会得到及时的抢救，被莱茵生命开除，被法院判处刑罚——我想着大概就是你期望的结果吧？”
黎夏望向赫默。
后者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黎夏摊了摊手，笑着道：“所以，我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毛病，对吧？”
赫默仔细地想了一下。
她觉得对方说的并没有什么毛病。
“嗯！那……赌注是什么？”
“赌注？很简单，如果你的老师没有得到及时的抢救，错过最佳的急救时间，瘫痪在床上，那么我想这样的莱茵生命，也不值得你继续待下去了吧？”
赫默摇头，她搂紧了身旁的伊芙利特，轻声道：“我不想再回到莱茵生命总部了，我担心……让伊芙利特再去到那里，就出不来了。”
黎夏摸了摸下巴：“嗯，那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过你们离开莱茵生命，应该也还没有合适的去处吧？要是我的预言成了，你们就去罗德岛，如何？”
“罗德岛……？”
“罗德岛制药公司，那个地方，对你们应该有帮助。”
黎夏看了伊芙利特一眼，又瞄了一眼赫默受伤的脚裸。
他体内的矿石病能够承载的量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在二号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矿石病重度晚期患者，而伊芙利特身上的矿石病也很严重，这使得他并没有完全吸收伊芙利特体内的矿石病，只是将她的疼痛源吸收了，再将她的矿石病从重度恢复到了轻微的程度。
至于赫默……刚才冲进火海里，她的脚裸也受伤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感染上矿石病，毕竟那些火焰里有着很高的源石浓度。
“罗德岛制药公司吗……我知道了。”
赫默点点头，旋即又问道：“那，如果莱茵生命真的将老师开除，法院也对其判刑……”
黎夏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那我就再给你们推荐一家靠谱的制药公司。”
“哪家？”
“罗德岛制药公司。”
“……”
看到赫默的反应，黎夏哈哈大笑一声，旋即转身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放心，你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看看你老师脸上的表情吧，他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下场。”
听到黎夏的话语，赫默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只见地面上的老者面无血色，双眸紧闭，仿佛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失去言语能力，四肢瘫痪，同时感染上矿石病的自己，除了成为下一个“合适”的实验体以外，还能有什么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