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一杯绿茶能有多……”
年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菜单打开，当她看到菜单上的价目表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一凝。
“尚蜀绿茶……十万龙门币？”
“乌龙茶……十二万龙门币？”
“铁观音……三十万龙门币？”
“大红袍……一百八十万龙门币？！”
望着价目表上那一个个天文数字，年嘴角微微一抽。
她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年抬头望向那名戴着V字面具的黎博利少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的身高体型……让她有些异样地熟悉。
“你们这店里的价目表后面，是不是多加了一个字？”
“并没有。”
黎夏语气生硬，他当然是认得眼前这个银发赤角的女人的，在模拟中重拳出击就罢了，现实里他可不想和岁兽相关的人或物扯上什么关系，他巴不得对方被这高昂的价格所劝退。
“本店的茶水糕点，都是明码标价的，并无强买强卖一说，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那说明你不是本店的有缘人，大可以离开本店。”
“W，送客！”
说着，黎夏就转身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慢着。”
年从座位上起身，合上手中折扇，看向那名戴有V字面具的少年。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吧？开门做生意，却戴着面具，这是何故？”
黎夏顿住脚步，头也没回地反问一声：“不戴着面具，哪天我出门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你负责？”
年微微眯起眼眸，缓步朝着对方走去：“你要是不做亏心事，怎么还怕被人认出真面目？”
“生意归生意，生活归生活，这是两码事。”
“我看你好像有些面熟，不如把面具摘下，让我看一看，要是昔日旧识，这十万龙门币，给你也无妨。”
黎夏依旧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年，语气淡淡道：“这位小姐，此言差矣。我们东篱茶居，做的，是茶水生意。”
“你来喝茶，那便是客，是客，就能一赏本店特色山水画。”
“这，是生意。”
“摘下面具，我就不再是东篱茶居的掌柜，而是一个普通的龙门市民，想看到面具下的面孔，那得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这，是生活。”
“你就是给我十个十万，一百个，一千个十万，那面具，也是万万不能摘的。”
“这，是规矩。”
“这位小姐，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这些东西，你应当是拎得清的。”
黎夏说完以后，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回话。
但另一头的……只有沉默。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年盯着黎夏的背影好一会儿，接着又望向被帘子挡住的山水画，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夏的额头上都开始冒起了冷汗，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镇定，不能乱了阵脚，否则让年起了疑心，她肯定会过来把他脸上的面具直接摘掉。
终于。
他听到了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也罢。”
“那就来一份尚蜀绿茶，茶水放在桌上便好，不要打搅我继续看画。”
“……”
面具下，黎夏的嘴角一抽。
这十万龙门币的价格，都没把她给劝退了？
不过，没被识破身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希望她喝完茶以后能尽快离开这里吧……
黎夏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后厨，准备起了绿茶。
而W也将帘子拉开，让年能够继续看到墙上的山水画。
当她将目光再次集中到画上时，眼前的风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然而这一次，却并未如年想象中那样能够继续看到上次那后面的画境，而是变了一个天地。
她看到……一片蛮荒之地。
她看到……有一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鸟，在天空中翱翔，它的吐息之间，便有一只只巨兽在大地上诞生，一只只巨兽被孕育而出。
随后，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鸟落入大地，气息渐渐萎靡，诞下一个巨蛋，而它的躯体则化作一个火山，将巨蛋藏匿其中。
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有数只巨兽至此，窥觑那火山中孕育生命的巨蛋，大打出手。
巨蛋似乎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危机，外壳被打破，一个幼小的生命从中诞生。
只是那巨兽也发现了破碎的蛋壳，它们愤怒地捶打着大地，追捕着刚刚诞下的幼小生命。
那幼小的生命在逃亡中学会了伪装，形态渐渐发生改变，每到一个村庄，就会融入当地的集体，最后，变成了一个头顶白色羽毛，一头白发的黎博利男童。
那白色羽毛有种种神异之处，帮他躲过了无数次灾难。
只是那巨兽当中却有一兽嗅觉过人，仍然找到了那藏身于城市中的黎博利男童，并在城市中忽然暴起，致使无数平民死亡。
而当它吞下那黎博利男童以后，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只巨兽忽然在原地开始抽筋，体内的五脏六腑开始自我瓦解，它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却无济于事，只能无力地迎接着死亡的来临。
最终，巨兽倒下。
年周围的风景也开始急速倒退，不知过了多远，不知来到了何处，只是在又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她再次看到了刚才那被巨兽一口吞下的白发黎博利男童。
“白发……白色羽毛？”
周围的风景如潮水般褪去。
年的意识再次回归到现实当中。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旁。
一个头顶白色呆毛的黎博利少年正将一杯绿茶放在她的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头上，是如出一辙的白色……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原本的一撮白色羽毛，变成了如今只剩下这一根白色呆毛的模样。
年又想了起来。
当年那个做得一手好菜，还算入眼的小子……似乎也有着一根与对方一模一样的白色呆毛。
见到对方要往后厨走去，年再次喊了一声：
“慢着！”
“嗯？客人，你还要再来一杯茶吗？还是说想要来点糕点？”
“糕点就不必了。”
年盯着黎夏的背影，问道：“小子……几十年前，你是不是去过姜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