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比什么？”
令显然也是来了兴致，她不仅没有推开身旁的黎夏，反而顺势将玉臂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比……就比……”
黎夏想了半天，忽然又拿过令刚喝下一口的酒葫芦，仰头一饮，然后猛地将他的脸蛋凑上去，紧贴在令的脸颊上，接着大笑出声：“我们先来比一比……对对子！令姑娘既然擅长诗词歌赋，想必对对子也不在话下吧！”
“你先请。”
令伸手示意让黎夏先来。
黎夏也是一笑，一边摇摇晃晃着身子，一边吞吞吐吐道：
“送……送客……送客雨下路……送客雨下路有露！”
令的醉意尚浅，初一听她还以为这是对方结巴了，把一个送字重复了两遍，再听到后面，才知道这对子却是这个格式。
她眺望山巅秋景，而后抬头望向天空，略作思索便答道：
“秋，秋凉，秋凉月伴日，秋凉月伴日为明。”
“好……好对子……嗝！”
黎夏打了个酒嗝，然后对着站在山巅悬崖边的令挥手道：“令姑娘，这回……你，你先来！”
“那好。”
令微微颔首，张口便来一句对子：“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十口心思……”
黎夏皱着眉头先是念叨了一句，冥思苦想半天，然后又喝了一口酒，酒意上来，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还看到了年和令还有夕，三人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明眸流转，一口一个相公。
“……嗝！”
黎夏表情渐渐变得亢奋起来，灵感顿时有了。
他一边扑向被他幻想出来的年夕令三姐妹，一边想也不想地就答道：
“八目共享，享年享夕享令香！”
“……”
听到这个对子，令明显愣了好一会儿，饶是她作对无数，听过的对子也不知凡几，但把她还有年夕那两个妹妹的名字放到对子里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黎夏也已经来到了令的前方不远处，她本想让开，但刚一动脚，就发现自己身后已是悬崖，若是自己退开半步，对方就要摔落悬崖了。
令稍微犹豫了一下，但黎夏却没有丝毫停顿地扑进了令的怀里，一头埋在蓝发女人的胸口前，一边再次打了个酒嗝。
“享……享令香……嗝！”
令伸出葱白玉指点在黎夏的额头上，将对方推开，并以着无奈的语气叹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人小鬼大，呵，上次我梦见你时，倒是一副英烈模样，我还道你是个翩翩君子，今日一瞧，原来是个假正经。”
“小……哪里小了！”
黎夏突然像是检索到了关键词一样，又凑了过来，把手按在令的身上，然后猛地点头。
“大！这明明就很大！”
“……你胆子倒也挺大。”
令低头看向在她胸前按着手印的黎博利少年，本想轻喝一声让他醒来，但想到刚才的年夕二人，她心中忽地又产生了一丝好奇，于是只是将对方轻轻推开，而后问道：
“你是如何认识我那两个妹妹的？”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若是放在以往，这种问题，黎夏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
但醉了酒，他整个人的意识也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年夕令三姐妹都围在他的身旁与他嬉闹，他想也没想地就答道：“说……说来话长！那三老婆夕……是我误入她的画中，与她结识的。”
“给她画了几张她的瑟图，她就七窍生烟地把我揪出来了，可你猜怎么着？”
黎夏又是一口酒下去，醉意愈发深了，他咧着嘴，笑道：“我唰的一下就重开了，就夕她那画画到生锈的脑袋，连个觉都不敢睡，让她找一万年也找不到我在哪儿！”
“嘿，我就是戴着个面具，在她面前溜达几圈，她都认不出来那个人是我，你说我这三老婆夕，是不是笨得可爱，哈哈哈哈……”
同一时刻。
来自数百年后，正在茶馆里观看着山水画的夕，也看到了山巅上作对的二人。
听到黎夏将那件事毫不隐瞒地说给令姐听，还哈哈大笑，嘲笑着她。
夕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嘎嘣蹦嘎嘣响。
好你个茶馆老板，就你是那个混蛋是吧！
还三老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至于我那二老婆年！说来又是一个故事了，当时我也不知死了多少遍，又活了多少次，最后在大炎的一个城市里重新复苏，恰好被一个老铁匠收留了，我学了艺，出了师，路上遇到了年小姐……”
“我本来不愿和她多纠缠，奈何老铁匠对我有恩，他们祖上曾目睹过年作为‘仙人’的一幕，从而领悟了一门锻造的技艺。”
“我请求她跟我回去，她却不肯，非要让我给她做菜，就这样把我白嫖了好些时日，正好遇到了一个天灾，我索性就跟那天灾玩了个一换一。”
“你还有点意思。”
令轻笑，她虽然对寻常八卦并无兴趣，但对于她那两个妹妹的八卦还是感兴趣的。
“那大老婆又是谁？”
“大老婆当然是……令姑娘你了！”
黎夏又扑向了令，只是这回没等令将他推开，他就身子一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令一挥衣袖，便让他重新站稳了身子。
令细细看了一下黎夏的身影，发现对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你的时日不多了。”
“我知道，但我的时日也多。”
黎夏盘膝而坐，令也与他面对着面坐下来。
“再来一口？”
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令的手中，她伸手递向黎夏，后者摆了摆手，道：“留给你喝吧，反正我这次马上又要重归大地咯。”
令轻声道：“你方才说你羡慕我之逍遥，你又怎知，多少人也羡你涅槃重生，与天地同寿。”
“也包括令姑娘你？”
“或许吧。大炎学士口中的‘岁’，既是‘我们’，也是‘祂’。我也不担心年所担心的。毕竟我只是我，死了也只是死了，只可惜了这杯中物和这天地，我终究是喜欢的。”
黎夏酒醉尚未醒，他听闻此言，豪迈一笑，道：“令姑娘若是担心岁兽复苏，那我且去将它狗头斩下，让它永世不得超生，永生不得复苏，从此往后，大炎只有年夕令，而无岁兽之说。”
“我看你是真醉了酒。”
“醉？”
黎夏摇头晃脑，却是道：“离恨如旨酒，古今饮皆醉，我若是醉了酒，那也是因令姑娘你而沉醉啊！”
不等对方作答，他就从地上起身。
“令姑娘，再带我去看看那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