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提马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道：“你以前认识教宗阁下？”
“不认识。”
黎夏没想到莫斯提马的关注点居然在这方面。
“可你在他面前却一点也不怯场，就好像老朋友见面一样。”
“那个老头子对你，对我，对任何一个拉特兰人的态度都是如此。”
黎夏一边操使着风力，让滑板在空中高速前进，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拉特兰在明面上并没有卡西米尔那种国家一样明显的阶级差异，至少刚才我们见到的，只是一个正在享受着下午茶与甜点的老头子。”
“明面上？”
莫斯提马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奇怪。
黎夏也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当然——也仅限于明面上，拉特兰的人均幸福指数在这片大地上是最高的，这点毋庸置疑，就像伊甸园一样，生活在拉特兰城的人们要比那些外界遭受苦难的人们幸福得多。”
“但拉特兰始终只是‘像’，而非真正的伊甸园，也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支撑拉特兰成为真正的伊甸园。”
“萨科塔头戴光环，拉特兰城内的一切皆为神迹，但黎博利与同样信仰拉特兰教的伊比利亚人并不会得到这种庇护。”
黎夏耸了耸肩膀。
任何地方都存在阶级的差异，拉特兰与卡西米尔等地区不同之处在于——卡西米尔是将骑士的地位拉低，将感染者的地位进一步拉低到与奴隶无异的程度，连最基本的权益都无法得到保障。
而拉特兰的做法则是，保障每一个拉特兰人的公民权益情况下，给予萨科塔与优秀者更多的优待。
“……”
黎夏说的风轻云淡，莫斯提马却没能说得出话。
萨科塔和黎博利在这座城市里享受着一样的待遇吗？
这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上来看会得到不同的答案，每一个萨科塔和每一个黎博利都适用于拉特兰的各项公民权益，他们有着相同的权利和义务。
但这只是法理上的待遇相同。
作为黎博利的黎夏没有通过对于萨科塔来说十分容易就能通过的考核。
即使他的各项成绩足够优异，可负责考核的公证所人员无法理解他不虔诚的理由，萨科塔可以对待同族足够宽容，因为她们彼此有着可以感受其心情的共感。
然而这份神迹并不会降临在黎博利的头顶上。
“黎夏……你是觉得，拉特兰城对你不够公平？”
“我没有那么幼稚。”
黎夏摇摇头。
“苛求绝对的公平或者要求没有阶级存在的，只有偏激的理想主义者和天真的孩童。”
“在这片大地上，自原始社会以后，阶级便已存在，而绝对的公平，更是一个如同永动机的概念。”
“相较于其他地区而言，拉特兰已经足够公平，况且……”
黎夏展开双臂，任由脚下的滑板随风前行，呼啸而来的大风吹得他的外套飒飒作响。
“公平是要靠自己争取而来，而非别人给予给你的。”
“莫斯提马，你在听吗？”
“我在。”
莫斯提马从身后抱住黎夏，把她的下巴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假如。”
“我是说假如。”
“假如哪一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的事情。”
“来找我，把你的烦恼和问题都向我倾诉，我会来帮你的。”
黎夏不知道，莫斯提马堕天事件在他的干预下是否还会发生。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他总归是想提个醒的。
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这大概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要是我没找到你呢？”
莫斯提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只是忽然间觉得，眼前的黎博利少年，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离她很远。
近的时候，她的胸脯就靠在他的后背上，紧密相贴。
远的时候，他就好像是站在另一片时空里，他和她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壁障。
“要是没找到我的话……”
黎夏仰着头。
那他一定是回归到现实世界中了。
也许他可以默不作声，不告诉对方他身处何处，何地。
但感受着背上的柔软，这种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短暂的静默过后，黎夏缓缓地开口道：
“那就……等我。”
“等我回来那天，不会太快，也不会太久。”
“莫斯提马，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会！”
紧紧地抱在黎夏的背后，下巴倚在对方的肩上，莫斯提马的心跳不知为何开始加速，呼吸开始急促。
从背后呼啸而过的狂风，使得她身上的衣服都鼓动着，头发也变得凌乱了起来。
莫斯提马环住黎夏的双臂也渐渐地开始用力。
“不管你将往何处，我都会等你回来，然后，听你对我说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历的那些酷到不行的事情！”
黎夏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莫斯提马的脸颊。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来找你。”
“那你，可以去龙门。”
说完这句话，黎夏长长地吐了口气。
然后，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往日的笑容。
“好了，莫斯提马，让我们打起精神来！”
“今天的空中party可还没有结束呢！我会带你一次性玩到爽上天的！”
说着，黎夏吹了吹口哨，脚下的滑板猛地一个加速。
“芜湖~！让我们继续起飞吧！”
……
【你和莫斯提马一直玩到了晚上六点钟。】
【等你把她送回家以后，才想起来你今天本来是去图书馆看看你的那两个姐姐在做什么的。】
【当你回到图书馆的时候，找前台的萨科塔少女打听了一下，得知蕾缪安姐姐她们借走了一本《莱塔尼亚高塔史鉴》。】
【得知只是一本莱塔尼亚的历史书后，你顿时没了继续跟踪下去的兴致。】
【虽然你成为了学生，但这并不表示你正在老老实实地认真读书。】
【如果说蕾缪安她们是学校里爆破次数最多的学生，那你就是整个学校里被请家长次数最多的学生。】
【两年的时间里，你被请了总共十二次家长。】
【当然，你能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表示，你一次也没去。】
【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永远只能看到你的班主任数着你的各种“罪状”，然后你的养父用着满是敷衍的语气应声。】
【最后，在班主任发现你迟迟未出现以后，即将大发雷霆时，你一脚踹开办公室大门，并告诉养父他该回家做甜点了。】
【尽管你的班主任对你很恼火。】
【但按照拉特兰的律法，你这么做并不会有任何严重的后果——只要遵守律法，其他的事情上就都是相当自由的。】
【校规其实只是约束老实人的东西。】
【而你，并不是一个老实人。】
【当晚，回家以后，能天使给你做了一份由她精心准备的“周末甜品”——里面塞进去了番茄味薯条的苹果派。】
【你尝了一口后，你沉默了，并示意让能天使也尝一口。】
【她看起来没有试吃过。】
【看着你吃下去以后，她才拿起一块薯条苹果派，放进嘴里，然后她也沉默了。】
【经过三分钟的沉默以后，她试图用重新制作一份苹果派来掩饰尴尬。】
【你拒绝了能天使的苹果派邀请，并表示如果她把苹果派的酱料沾在嘴巴上，你可以勉为其难地帮她解决掉苹果派的酱料。】
【能天使对试图让你吃下苹果派很执着，所以她同意了。】
【舔掉能天使嘴唇上的酱料后，你感觉到蕾缪安姐姐望向你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刺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