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南部荒漠,夜晚。
常年战乱,让这个国家遍布着流民与军阀,兵祸连年,征战不休。
连蛮荒的萨尔贡在这个国度面前,都属于小巫见大巫——毕竟,不管是帕夏还是王酋,最终都还是要听萨尔贡王庭说的话,但在卡兹戴尔,许多人都认为自己才是皇帝。
破败与衰颓遍布着这片土地,跑不出去的穷苦人家,只能在这里艰难求生。
不过,有些少见的是,在这片地区,临时性的民房与帐篷却是格外整齐。
耕作的农民已经随着日落回到家中,偶尔有几名萨卡兹儿童嬉笑打闹着跑过街道,既不需要担心第二天吃什么,也不需要害怕有流寇逃兵路过。
“炎魔来啦!大家快跑!”
而在她们身后,一个留着短发的金发萨卡兹姑娘——伊芙利特,手中举着两道小巧而又闪亮的火球。
“嘎呜——烧光你们!”
现在的她,健康且充满活力,在被高奇引导着接受最纯粹的源石能量后,她对于源石技艺的掌控更是一日千里。
但即使如此,不远处的帐篷里,银发的瓦伊凡监护人,依旧在时刻注意着她。
而在不远处,一位白发的小菲林,正披着一条刚刚晒干的暖和风衣,微笑着看着这些大孩子嬉戏打闹,自己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思虑再三,却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来到卡兹戴尔已经有十多天了,迷迭香已经习惯每天都在这里等一会儿了。
等待,那位将自己救出来的大哥哥。
“凯尔希……会想高奇哥么?”
头顶小巧的猫耳抖了两下,小猫咪回过头,看向了某个方向——最近,自己的监护人,凯尔希都会在那边。
夜空之下,这个小型聚落中央,有着一座最大的帐篷,而在帐篷前,有着一台看起来价钱不低的天文望远镜。
一位留着白色短发的菲林女性,正站在望远镜前,朝向西方,不断关注着天穹之上的繁星。
“靠得更近了…….”
凯尔希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放大的群星图景,与脑海中千年来,完全记忆向下的星图进行着比对。
在那里,五道属于行星的微弱光辉,正逐渐趋近,似乎即将变为一条指向影月的直线。
凯尔希看得格外认真,头顶的猫耳也放松地耷拉向了两旁,并没有发现,一双被黑色烟雾所笼罩的,带着十枚指环的纤细小手,正在从身后,向着自己摸过来。
“哇!凯尔希!”
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那双小手抓向了凯尔希的猫耳,但还没等她握住那朝思暮想的可爱猫耳,就被两根黑色的结晶肢体攥住了——是Mon3tr。
“特蕾西娅……你知道的,这种法术瞒不过我。”
凯尔希回过头,看向了这位有着黑色长角的粉发女性,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脸上挂着极具亲和力的微笑,美丽而温柔。
在发觉自己被发现后,那粉红色的明眸更是涌起了明显的失落感。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如同少女一般天真烂漫的女性,实际上是卡兹戴尔最伟大的英雄之一,萨卡兹皇室的正统继承人,也是这个小型迁徙聚落,以及无数移动城镇的领导者。
当然,她也是凯尔希的朋友——她的朋友很少。
“哼,总有一天我会摸到你耳朵的!云雾术当然瞒不过你啦,谁让你禁止我使用高位法术,如果是隐形术的话,你肯定发现不了。”
嘟着嘴巴,收回了自己的小手,叉起了自己纤细的腰肢,脸上满是笑意。
大部分源石技艺者,往往都只能使用同一种属性的源石技艺,但萨卡兹中的不少亚族,却是有着极强的法术天赋,古萨卡兹源石技艺种类繁多而复杂,但萨卡兹人却总是不乏法术天才。
特蕾西娅,不过是其中一个。
“因为法术效果越强,人体所需的源石能量就越强,哪怕有法杖功能,感染者体内的源石也会缓慢滋生,不像爆炸变成粉尘,就给我老老实实少用法术。”
白了特蕾西娅一眼,拿起一旁的记录本,凯尔希记录起了刚刚观测到的数据。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特蕾西娅的衣服下隐藏着不少源石结晶。
作为萨卡兹人,她患上矿石病理所应当,而常年征战也让她的矿石病的患病程度走向了中度。
如果不是凯尔希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盯着她规律作息,调节身体状况,并且针对性用药抑制,加上萨卡兹人本就身体强健,不然特蕾西娅的矿石病早就转重度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阿戈尔人那样,可以针对性抑制源石能量侵蚀,世界上和高奇那样血管里留着浓缩液态源石,还能活蹦乱跳的人十指可数,你没他那么皮实,老实吃药就对了——今晚的药你吃了么?”
表情和高奇分别时没有任何差别,凯尔希眯起了淡绿色的眸子,审视着看向了面前的故友。
“当然吃啦,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虽然很苦就是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又在说那位高奇先生了?”
而在听到凯尔希的话后,特蕾西娅却是挑了挑眉,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
“最近你可没少提到他,哎呀——虽然迟了几百年,凯尔希难不成终于开窍了?”
抚上了自己的脸蛋,特蕾西娅看向凯尔希的眼眸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如同老母亲一般的欣慰。
她也没想到,这位相处百年的老朋友,再度重逢后,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这些天来,她总是会偶尔提起那位“猎人”。
“特蕾西娅!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我还没完全信任他,他身上有着太多未解之谜,他也游走在非人类的边界线外,接触着超越想象的危险,别开这种玩笑了!”
有些埋怨的看向自己朋友,凯尔希知道特蕾西娅的温柔,她的亲切和善良不像一位领袖应有的特质,但也为她争取了许多支持者。
但同样的,特蕾西娅的随和让她在日常生活中,格外喜欢八卦,这让凯尔希格外苦恼。
“嗯哼?那我就更好奇了,看来高奇先生确实是个有趣的男人——实际上,塞雷娅小姐和赫默小姐对他的评价和你差不多哦,不过她们对高奇先生……”
回想起那两位来自哥伦比亚,现在正在自己麾下进行研究和医疗工作的女孩,在说到高奇时,那掩饰不住的倾慕与喜爱,特蕾西娅的嘴角微微上翘。
“等他来到卡兹戴尔,你可得向我好好介绍一下他哦——不过,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北方的血魔领地,也许就没那个时间了。”
除了凯尔希,跟着她来的所有人——都对特蕾西娅素未谋面的高奇交口称赞,凯尔希现在这幅模样,特蕾西娅觉得,只是在傲娇而已。
“……你说实话,迷迭香是不是你偷偷和他生的小宝宝?那发色和瞳色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我可希望自己能当小姨了!”
“特蕾西娅,你这家伙真是够了……我得先能确定,他们两个可以活着走出卡西米尔。”
对此,凯尔希也只能叹一口气,继续着弯腰在望远镜上开始了观测。
对特蕾西娅,凯尔希完全生不起气来。
想让她停下那跳脱的思绪,唯一的办法就是另找一个新话题。
“五星贯月,你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是多少年前么?”
果然,此话一出,特蕾西娅很快便忘掉了有关高奇的话题。
“我想想,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我在皇室大书库里看到过相关记录…….853年前,之前每二十三年都会有一次的五星相会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时还差点引发恐慌。”
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特蕾西娅其实也不是故意打趣凯尔希,只不过是这几天对方一直忧心忡忡,让她有些担心而已。
“真庆幸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开明的时代,至少我从你嘴里知道了泰拉不过是一片大陆,而我们不过是繁星间的一抹尘埃,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还挺伤心的。”
而凯尔希,则是看着五颗再度汇聚的行星,轻轻叹了口气。
“确实,将近千年了,那你也应该知道,753年之前——卡西米尔从神权国家,变为了骑士之国,对吧?”
表情严肃了起来,凯尔希看向特蕾西娅,语气认真了许多。
“特蕾西娅议长,我请求你动员军事委员会,包括特雷西斯的人和诸王庭,搞一场小型联合演习,至少要做到保证所有军队有着中等组织度。”
而听到凯尔希的话,特蕾西娅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她知道,她的朋友向来严肃且有忧患意识,但她绝不会做杞人忧天的事情。
当凯尔希说危险将至,那特蕾西娅就得做好全部准备——在哥伦比亚发生的战斗,那巨大扭曲的怪物,特蕾西娅也知道有多恐怖。
“全军备战,军事委员会的老古董一定会当笑话看,不过如果只是军事演练,也许可行——不过,事态真的严重到这种程度么?”
“这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而已,也是高奇拜托我这么做的——但要我说,我还是相信他能解决这次事件,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猫咪懒腰,凯尔希的目光看向了遥远的西方,忍不住咂了咂嘴。
而只有在自己的挚友面前,她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
“而且,实话实说,我有些想喝,高奇泡的咖啡了——希望,他的狩猎能一切顺利吧。”
菲林小姐,仍在默默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