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异怪，或者什么别的名号，对于北方不可名状的恐惧，有很多说法。
但是，真正知道这些鬼东西是什么，并且清楚理解他们存在意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
他们要么死在与邪魔的对抗中，要么……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意外”死去，活着的人并不多。
但巧的是，在整合运动，恰好就有这样一位存在。
爱国者。
作为一位乌萨斯服役数十年的老兵，他曾经摧毁过莱塔尼亚的巫术骑士，在银枪天马的手中拯救了集团军指挥官，蒸汽骑士的铳械子弹更是无法打穿他的动力装甲。
毫无疑问，他是乌萨斯最强的战士，虽然无人为他授勋，但没人会用生命去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温迪戈种在整个萨卡兹亚种中，都有着冠绝全族的肉体强度，源石技艺的掌控能力更是不输给女妖，唯一让温迪戈们无法称霸的原因，便是他们稀少到近乎灭绝的个体数量。
哪怕现如今，在高奇的感知之中，爱国者的身体已经因为矿石病的侵蚀而虚弱无比，而那年久失修的动力甲也失去了原先澎湃的动力，变成了纯粹的金属牢笼，但爱国者的力量依旧无人能及。
高奇能确定，如果爱国者位于全盛时期，而高奇和蒂蒂抛却上位者这种牛鬼蛇神的加持，单他们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上，恐怕都不是爱国者的对手，两个人一起上才能保证赢过爱国者。
战士的本能告诉高奇，爱国者就是他所见的最强凡人，即便是临光家的老天马，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而现在，这位老而弥坚，但在特蕾西娅和凯尔希却认为他是个小年轻的温迪戈战士，则是站在了游击队用来规划作战行动的沙盘之前，脱下了那满是刻痕的手甲。
“诸位，我将为你们展示我所经历之事，记住，你们已经见过祂们，那便只有战斗这一个选择了。”
“好了，别说了，爸，还小年轻呢，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不用强调这么多便，塔露拉和高奇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是。”
不过，话还没说完，爱国者的提醒便迎来了霜星的一阵扎心的话，这位父亲的冰镇棉袄成功让这位强大的战士噎住了一下。
嘭——
伴随着一道沉重的响声，那金属制造的手甲轰然落地，没有弹起，而是将地面砸出了一片细小的龟裂缝隙。
而在手套之下，一只苍白的，巨大的手掌显露了出来。
这只手已经与人类的手臂大相径庭，指节修长，皮肤粘附在了指骨之上，尖端则是锋锐的可以作为武器的利爪。
与其说是人类的手臂，高奇甚至觉得，这是某种野兽的前肢，在亚楠就有不少这种苍白的野兽。
不过，毫无疑问，高奇面前的爱国者，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但却又不像是人。
温迪戈，在地球的传说中，这是一种捏造出来的食人精怪，被家长编造出来用来止小儿夜啼的坏东西。
但在泰拉，温迪戈却是萨卡兹种族中的一员，而且的的确确有着食人的传统——这可比华法琳要恐怖多了。
虽然老血魔很喜欢在给高奇咬的同时咬上一口，把血液咽下的同时吞掉另一种液体，但她可从来没有对高奇的肉有任何想法，要吃也不是用上面的嘴吃。
不过，温迪戈们，却是货真价实的食人者，这并非是和血魔一样本能的冲动，而是一种传统与文化，甚至是力量的传承。
在战场上，温迪戈人会从被杀死的强者身上取下一部分躯体生吞，并非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认为此种方式可以摄取强敌的力量与灵魂。
而对于爱人与亲人，在离开人世之后，温迪戈也会将其分食，虽然听上去有些糟糕，仿佛是什么奇怪的病娇，但他们认为这能让故去者与自己同在。
但不管怎么说，温迪戈的传统都让人难以接受，即便是萨卡兹同族也对其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乌萨斯先皇，以其开明的胸怀与远见，接纳了这些强大的战士，数十位温迪戈战士们远离家乡，在极北之地寻找他们的未来。
不过现在——温迪戈只余一人。
“不要担心，高奇先生，进入乌萨斯后，我们已经抛却了被他人恐惧的传统——保留我们对故土怀念的，也只有这法术了。”
修长的利爪将手指堆在一起，爱国者凭空虚握，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在他手中瞬间成型。
看到这躁动的法术能量，高奇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那是温迪戈人的法术，古老而传统，但却充斥着原始而强大的力量，这法术复杂程度和强度，甚至要超过高奇家里最强的源石技艺大师——泥岩。
泥岩使用的法术，本就是一种古老的操土法术，但是面对爱国者的法术，泥岩的技艺显然要显得生涩和粗糙许多。
“恐怕也只有特蕾西娅，还有logos那个小混蛋的法术可以胜过你了，爱国者先生——虽然特蕾西娅她不是很喜欢用法术。”
在巴别塔，最强的法师，毫无疑问是有着皇家传承，自身天赋极高，并且有着悠久寿命的特蕾西娅。
她即便得到了高奇血液的治疗，成了他的眷属，不再惧怕矿石病，在生活中，她也很少使用源石技艺，和某个天天用焚风之神的烈焰做饭，用星空之神的繁星在家里放星空图泡妹子的家伙不一样。
而另一位，则是一个年轻的天才。
那是个身为女妖种族，长相格外清秀，和未来的某只兔子某条水母有些像的男孩子，logos年轻且富有才能，女妖族人舍弃了强健的体魄，将一切力量放在了源石技艺的掌控之上。
他确实很强，不过高奇和logos这个眼里除了萨卡兹人以外，容不下任何事物的小屁孩不怎么对付——民族主义可不是现在巴别塔的出路。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爱国者此时释放的法术，不如特蕾西娅强大，也不似logos精妙，但这源自血脉的古老法术，便代表着整个温迪戈种族的厚重历史。
毕竟，高奇知道，面前这操纵着独特法术的男人，便是最后的温迪戈了。
“过誉了，特蕾西娅殿下的强大，任何萨卡兹人都不敢与之相提并论，这不过是对我往昔记忆的一种回溯——”
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谦逊的话语，爱国者却是没有任何动摇，长着长指甲的手掌猛地紧握，猩红的血光瞬间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那血色的光华随时可以化作威力巨大的攻击性法术，要是放在祭坛中炸开，至少能造成范围500点真实伤害，不过至少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猎人的本能让高奇的身体有所动作，但很快便被高奇自己压制了下去，他知道，这些血色的光辉并没有任何伤害，只不过……在播放一段往事。
血雾之中，高奇看到了——一片雪原。
远方，漆黑的乌云遮蔽了天空，狂风暴雪自北方呼啸而来。
不，那不是乌云，那如墨的漆黑实在是过于浓重了，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那一定是更加邪恶，更加亵渎，更加恐怖的存在。
远方，炮火声和喊杀声同时爆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来自乌萨斯其他军团的战士的声音，变得愈发稀疏，最终彻底消失，战场上变得如同死亡一般寂静。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既然有压至近前的黑色阴云，那么勇士也必然存在。
“呼——嘶——向你致意，乌萨斯之盾，我们与你同在。”
高奇视角格外高大，而在四周，不少被黑色大衣包裹着的身影，正隐藏在同样模糊的黑雾之中，用伴随着粗重呼吸声的声音与视角的主人对话。
他们的面目和身形都无法被观众精确观察，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与视角的主人——爱国者，处于同一阵线，而且，对他格外尊敬。
“前沿阵线，已被攻破，后方炮兵，已经就绪——他们不清楚自己与谁对抗，只知晓需要炮击此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祂们拦在这里。”
很快，一根硕大的，崭新的金属长戟，以及一面沉重的，让人感受到巨大压力的塔盾，被放置在了爱国者的身前。
“为了皇帝陛下，我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这道声音显得年轻而充满朝气，活力四射，仿佛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充满着信任与期盼。
他期盼能立下战功，让自己的家过上好日子，回报那位宽仁的陛下。
“举盾！架枪！温迪戈，准备作战！”
“是！为了皇帝！为了乌萨斯”
爱国者举起了自己的长戟，向身边的同伴们下达了命令。
很快，数十根长戟朝向前方举了起来。
高奇抬眼望去，难以置信的是，在爱国者四周，则同样耸立着无数被尽数动力装甲包裹住的，和他的形貌几乎完全一致的身影。
他们……全都是温迪戈人，跟随爱国者来到乌萨斯的温迪戈人！
“成败就在今天，士兵们，我们的要求是在这里坚守，直到炮兵彻底将入侵者杀死————为了祖国！”
很快，黑色的浪潮，伴随着逼近的乌云，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阵积雪被踩实的声音，但地上却并没有出现脚印。
“他们来了————”
到最后，高奇也并未看到敌人的真面目，只有一个个已经重伤死亡，但却被控制着残缺的身体再度站起，早就牺牲的乌萨斯战士。
长戟无情的撕裂了他们的身躯，让他们彻底安息，但是倒下的却只是普通的尸体。
爱国者听得见那些怪物的呼吸声，察觉得到怪物们的移动，感知的到怪物在自己动力甲上攀爬时的声音——但，怪物不存在。
不，也许他们存在？
天空中的暴雪愈发盛大，几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随后，红色的光芒亮了起来。
古老的乌萨斯法术与萨卡兹法术，从每个人的武器上燃起，同样闪烁起来的，是每个战士的目光，他们几乎失去了理性，不，是早就准备好失去自己的理性。
黑色的雾气之中，某些有着实在形体的东西，被从黑色的雾气与影子之中拖拽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干脆利落的一击。
有什么东西倒在了雪地上，压出了一个扭曲的印记——攻击奏效了。
然后，便是一场源石的，不讲章法的血腥战斗。
爱国者的记忆被彻底模糊，最后一个画面，是看到他的战友，他的同族一个个倒在了地上，黑雾之中，无数有形的肢体逐渐汇聚而成。
而天空之中，一道道如流星一般的曳光弹，夹杂着十倍与其的炮火，向着这个方向砸了过来。
那是乌萨斯力量的真正显现，个体的实力再强，也无法抵抗国家的伟大力量。
“这就是邪魔，他们扎根在人类的意识之中，他们隐藏在现实的夹缝中，甚至不能主动出现，只有人类的意识可以将他们牵引至现实——但意识到他们存在的人，往往都死的很快，所以在落日雪原，乌萨斯军队总结出了一套对付他们的高效方式。”
仿佛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爱国者平静的描述了那场，让他本就在多年战争中死伤殆尽的同族尽数死亡，徒留他一人苟活的战役。
后来，他的妻子因病而死，儿子也因为反对皇帝的暴政，而被不知情的爱国者指挥下属镇压，意外死去，这是压垮他，让爱国者对整个国家彻底绝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爱国者先生，你的意思是——那几个师的战士，还有包括您在内的人，都是被当做诱饵牺牲掉的人？这帮混蛋……这分明是在剪除异己！”
一旁，从幻象中苏醒的塔露拉猛地一拍桌子，姣好的脸蛋上怒气满满。
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她这个宪兵头子看得多了，但是就算是再王八蛋的军事领袖，也不会敢真的让上万人埋骨于北原以北。
最可怕的是——这件事真的被压下去了，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甚至无人知晓这场战役。
“不，恰恰相反，塔露拉小姐，如果我们面对的所谓邪魔，就是爱国者先生曾经与之战斗的存在，那么他们显然是依靠人类的思维作为跳板存在的——对邪魔的认知，就是邪魔赖以生存的必需品！”
桌子对面，高奇捻着下巴站起身来，身旁的斯卡蒂依旧是那副啥都没明白的懵逼模样，但亲历了邪魔追杀的麦哲伦却是不住地点起了头。
“邪魔因所知而强大，那么凡人打败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用‘知晓者’把他们拉入现实世界，随后靠‘无知者’的力量，将他们彻底击败！”
靠着麦哲伦刚才的阐述，以及爱国者对过往战斗的回顾，加上对原作剧情的了解，高奇迅速拼凑起了“邪魔”的全貌。
邪魔本身强大无比，但和所有的上位者一样，被物质世界所排斥。
上位者本身，就是世界的异物，稳定的物质世界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轻易进出。
不然，亚楠的上位者也不会创造梦境，只有脱离了现实，他们的力量才能最大幅度的被利用。
天庭使者靠着总辖的研究作为介质，入侵了莱茵生命。
星空之神作为真神被高奇击败，也是因为本身虚弱，加上物质世界的排斥，这才被高奇利用弑神之力击败。
而之前血魔领地的阴影，便是借助了伊兹大金杯的力量介入了主物质位面。
当然，也有纯粹的莽夫，焚风之神完全没有取巧，单靠蛮力撕碎了物质位面的间隙，就为了给高奇一嘴巴，可以说是没头脑和不要命了。
自然，北方的邪魔还是有脑子的，他们不可能直接强行突入人类文明光辉照耀之处，他们选择的介入方式，则是——思维。
不得不说，这很巧妙，人类的存在是物质的，但意志本身依赖于物质，却又不同与物质，在思维之中，物理法则不受约束，世间常理可以被任意操弄，物质界的屏障自然不会太强。
从某种意义上，邪魔将人类的思维当做跳板的行为，已经摸到了一点亚楠诸神操纵梦境的法子，不过——还是稚嫩了一点。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及其难以击败的，一旦找到了入侵物质世界的间隙，他们就会疯狂的向其中涌入。
这既是人类的弱点，也是人类的优势，这代表他们掌握了邪魔的入侵路径——高奇拿到的硬盘，恐怕就是他们成功困住的一个邪魔，或者一群。
没有知晓祂们存在的人出现，邪魔就会被困在介质之中。
而对于乌萨斯人而言——想击败邪魔，必须有所牺牲。
“……好了，少说两句吧，我说过，别用法术用的那么猛——你最后还是逃出来了，不是么？还是说，您挨了一轮炮击？不过以你的坚硬程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连忙跑到了父亲身旁，用布垫着冰冷的手拍了拍爱国者的后背，霜星比起那些邪魔，更关心自己亲人的健康。
“不……我本应该挨上那一轮炮击的，爆炸奈何不了我，但粉尘会让我的矿石病比现在更加严重，但——有人帮助了我。”
爱国者伸出手，强大的萨卡兹法术再度发生了变化，引入每个人脑海中的影响与声音继续运动了起来。
轰————
从天而降的炮火化作皇帝的天威神怒，在无人机的引导下从天而降，但却并没有落在爱国者的身上。
“乌萨斯的萨卡兹战士……看起来我确实太久没来这里了。”
爱国者数吨重的身躯，忽然化作了模糊的影子，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百米之外的安全区域，那模糊的光华，让塔露拉和霜星都瞪大了眼睛。
她们见过这种“技术”。
“诶————”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高奇，而高奇也格外诧异地感知着影像中的那个人影。
高挑的身材，帅气的猎人制服，燃着火焰的双剑，不需要道具便能完成的瞬移——毫无疑问，那是他的玛利亚师姐。
“诶——玛利亚小姐！”
“高奇的师姐！”
最后，麦哲伦和斯卡蒂，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也激动的坐了起来。
而那句师姐喊出来之后，就连爱国者都忍不住看向了高奇。
“哈，所以我说——世界可真小，是吧？”
耸了耸肩，高奇知道，玛利亚师姐，恐怕在自己苏醒之前，不止一次地守护过这个世界。
“好了，敌人已经确定，塔露拉，做好战斗准备吧，我们需要尽快动员。”
接着，高奇拍了拍麦哲伦的小脑袋。
“你说过，玛利亚住的地方离这边不太远的北方林地，过几天，就带我去拜会一下我家师姐，以及——那位凯尔希的学生吧。”
高奇知道，又一场人类对抗神明的战争，即将开始了。
而乌萨斯本身，此刻也绝不会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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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乐——又是没人陪的一年。
今天早更早睡，epic白嫖了一个拥王者，这次可得好好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