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跃出的瞬间，克里姆林还在思考着对方的身份。<br/> 美国的企业？英国的光辉级？日本的赤城加贺？<br/> 这是他认为比较有战斗力的航母，算是期望值拉低后的筛选清单，毕竟Z-23和欧根都是8级的二战船，能够匹配上的同期舰艇也只有其他二战航母。<br/> 然而看到对方帽子上德棍专属的钢铁徽标以及腰带上的铁十字，克里姆林心瞬间凉了半截。<br/> 德国佬有航母吗？<br/> 哦对了，好像是有一艘……<br/> 卫国战争结束的时侯被拖回国当靶船来着……听说前段时间德国佬已经重启了他的舷号，造出了相同的舰型，如果两边时间同步的话，那一型应该正在大西洋上跟英国的怨仇级打得火热。<br/> 沿着对方褪去金光的发丝一路往底滑，克里姆林的目光稍稍顿住了。<br/> 这是啥？<br/> Z-23说过，她的胸部是炮塔，那航母对应的战斗部是什么？飞行甲板？还是舰载机？<br/> 是说这码数也太夸张了吧？克里姆林确信自己的脑袋都不如那团赘肉大，更别说束胸的部分还帮着收敛了那么一点。<br/> 他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br/> 包臀裙驾驭不住的丰满防雷带，形状姣好的大腿被黑色裤袜覆盖，玉足踩着能扎死人的高跟鞋——<br/> 噢，好么，原来欧根和Z-23的装束在铁血船里都能算是保守的？<br/> 思维有点混乱的克里姆林呆滞地等着对方完全实体化，直到航母舰娘睁开双眼，向他投来冰冷的眼神：<br/> “指挥官吗？我是齐柏林……既然一切必要条件已经凑齐，那就奏响吧——终焉的乐章。”<br/> 银发红眸的舰娘那泛着荧光的粉嫩唇瓣中……吐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台词。<br/> “……”<br/> 全场沉默。<br/> Z-23露出了喜忧参半的表情，目光在齐柏林跟指挥官之间疯狂游移，生怕自己暴躁的指挥官一言不合伸出大手，用嘴巴子招呼她的同僚舰。<br/> 但克里姆林没有——他的思维被搅和得如同一团乱麻。<br/> 是说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在凝型的时候翘着二郎腿，出场动作比欧根亲王还要嚣张——一般对待类似不知死活的新兵，克里姆林能把他的脑袋给锤到胸里去，但这次，他第一时间受到的震撼来源……并非对方嚣张的态度。<br/> “——你们铁血的海军部有给战舰核心配心理医生吗？”<br/> 克里姆林斜视了一眼旁边顺应气氛，选择沉默的重巡。<br/> “……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后者语气隐隐透着一股头疼的意思。<br/> “怪不得。”<br/> 克里姆林压了压帽檐，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个啥情况……他是真的怕自己露出过于震惊或者扭曲的表情导致威严扫地，当然，那段荒谬的台词也令他本来就不太高的笑点被疯狂撩拨，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br/> 越来越不靠谱了——而且还是德棍船？<br/> 老子的建造机是不是TM被动过手脚了？？<br/> “齐柏林是吧——不要报简称，告诉我你的全称跟舷号！”<br/> 压制住自己逐渐扭曲的面部肌肉，克里姆林强行用符合指挥官身份的话语质问对方——<br/> “我是齐柏林伯爵号航空母舰，代号FlugzeugträgerA……虽然这个名字不要也罢，为了方便称呼，还是叫我齐柏林吧——”<br/> 总算说了句正经话？<br/> 克里姆林喘了口气，伸出手去：“BB24——克里姆林号战列舰，来自伟大的苏维埃联盟，现在就任你的指挥官。”<br/> “……苏维埃联盟？”<br/> 看向克里姆林的眼神稍稍有点意外，依旧冰冷不减，但齐柏林伸出了带着黑色丝质手套的纤手碰上克里姆林的掌心，一触即离。<br/> “啊，原来如此，是你们击沉了我——呵，我似乎还应该感谢你们。”<br/> 初始好感度同样是50，但在克里姆林表明身份之后，这女人的好感度歘地往上跳了5点，看得打开面板的克里姆林一愣一愣的。<br/> 什么情况？还有受害者对仇家感激涕零的说法？<br/> 他表示自己的思维果然还是太肤浅了，无法理解这些臆想症患者的路数。<br/> “战舰的宿命就是战沉，虽然你们同样不讨喜，但至少让我以应有的姿态死去过一次——”<br/> 如同咏叹般，齐柏林用着优美但饱含恨意的词句述说着。<br/> “……很好，这说明你不是那种会被过去恩怨锁住的人。”<br/> 克里姆林在心底叹了口气：赞美最高苏维埃，虽然又是个麻烦的家伙，但并非真正的神经病……大概。<br/> “现在，新兵，我需要你明确一个目标——因为我们的处境并不乐观——”<br/> 调整过心态的壮汉抽出一只胳膊展向右侧，目光灼灼。<br/> 但齐柏林根本没等克里姆林说出大断句后面的话，就挑了下眉道：<br/> “你问我的愿望？毁灭世界吧……不会请求你的帮助的哦？因为……你早就是其中一部分了。”<br/> “……”<br/> 我他妈没问你的愿望是啥。<br/> 而且这位士兵，你看样子需要去古拉格静修一段时间了。<br/> 这就涉及到俄语语境跟德语语境的少量区别了，虽然有着完美的翻译系统，但对当事人来说，“目标”跟“愿望”还是很难立刻分清的。<br/> 被打断的克里姆林决定以后再也不用演讲似的方法跟德棍交流了，反正她们也不会因为两句慷慨激昂的话就受到鼓励。<br/> “……舰长，你跟这家伙说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一个人静一会。”<br/> 克里姆林不想为了整顿军风出手打女人……真的不想开这个头。<br/> “是！指挥官……！”<br/> 差点被现场诡异的气氛给憋死过去的Z-23赶忙往前一夯，捉住齐柏林的手就往旁边扯。<br/> “齐柏林姐！来这边！”<br/> “……喔？尼米，居然是你，还有欧根？我以为我们最终会在瓦尔哈拉相遇。”<br/> “齐柏林姐，不要在指挥官面前那样讲话啦！！我都替你捏了好几把汗！！”<br/> Z-23压低声音，如同一个老妈子般满脸担忧地捏着齐柏林的双臂摇晃，生怕她语出惊人。<br/> “呵，那个男人确实不简单，我能看得出来——他应是我选中之人。”<br/> 似乎以为那个男人的自曝有几分精神病交流病情的意思，齐柏林听克里姆林管他自己叫战列舰时，还以为他跟自己脑回路十分相似——同为晚期。<br/> 然而Z-23很清楚的，克里姆林是在忍。<br/> 万一他突然忍不了了，铁血的大家绝对得倒大霉——<br/> 在Z-23把近况抖搂给齐柏林的过程中，克里姆林已经点了一颗烟，满脸人生不值得地扯了个斯拉夫蹲的姿势，搁基地大门的台阶上抽起来——<br/> “欧根亲王，你们铁血的舰娘都这么有个性么？”<br/> 在“个性”这个词上加重，甚至加了弹舌音，克里姆林才吹出一大口云雾。<br/> “我很想说不是，但考虑到……呵，算了，指挥官，你就当我们大部分都不是正常人好了。”<br/> 欧根在克里姆林的背后笑得十分肆意，对比以前浅笑的弧度，似乎克里姆林烦闷的样子更令她感到愉悦：<br/> “现在是不是在庆幸……还好23是个性格正经的姑娘？”<br/> “没错。”<br/> 十足十的实在——克里姆林眯着眼承认道：“你说我怎么敢把侦查的艰巨任务交给那种二货？”<br/> “齐柏林作为女人或许是个糟糕的家伙，但作为航母和战争兵器，她是算得上称职的。”<br/> 欧根闻言叼起手套，在升起的月亮跟星光中调理自己的指甲，说话声音变得有些不真亮：“或许还比不上白鹰跟重樱那些身经百战的航母，但她对塞壬……对这个世界的仇恨是一股非常容易引导的力量，你也知道信念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从这方面入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br/> “我可没工夫去哄得了臆想症的孩子，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训练跟调整心态则是他们在上战场之前该自己考虑的事情。”<br/> “但是舰娘不是你的士兵，你也发现了吧，我们把你当做长官，但实际相处下来，只是地位略逊于你的平级罢了——”<br/> 欧根微微弯腰，似乎想要更近距离地欣赏一下指挥官森然的神色：<br/> “尤其是铁血跟北方联合的关系比较特殊的情况下，你也在揣摩跟我们的正确相处方式……对吧~”<br/> “没错。”<br/> 克里姆林点点头：“但如果你们都是男人，我早就把你们打一顿好让你们认清现实了。”<br/> “崇尚力量的男人我并不讨厌。”<br/> 欧根轻声道：“你知道么，舰娘如果真心信任指挥官的话，战斗力会呈几何倍数增长——甚至能激发出超过你舰体的战斗力也说不定。”<br/> “嗯？”<br/> 还有这种说法？<br/> 掐着烟的手抬起又放下，克里姆林终于侧过头去，看向这个性格稍有些恶劣的德意志女人。<br/> “舰娘在战场上是理性生物，但下了战场，就都是感性生物，指挥官，你可要记好了~”<br/> 欧根亲王今天依然在不知名的悬崖上欢快地反复横跳。<br/> 泛着白光的发丝随着夜风伏动，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神性”的韵味。<br/> 所以才说，舰娘果然是模仿人类，但超脱人类的存在——<br/> “……好吧，我会再亲自去跟齐柏林谈谈的……”<br/> 他按灭了烟头：“但我不保证她继续发病的话，我会不会干出点什么让你们不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