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br/> 第三梯队在突破近程防空炮组的火力网后，只剩下了可怜的三架飞机，其中一架还被空爆弹削去了尾翼，自指挥塔的前部飞过，落进右舷附近的海流中，猛地翻起一大扇水幕。<br/> 裸露出来的，炽热的、使用不知名能源的发动机将大片的海水蒸发，形成了氤氲的蒸汽，让大克如同披云戴雾般，余速不减地一路继续向南行进。<br/> 随着那第一架敌机越过他的头顶，率先投出的弹药也尖啸着落下——<br/> 但没有矫正机头，也没有通过俯冲让投弹精度上升，完全属于碰运气行为的投弹，直接让炸弹砸在了克里姆林两舷之外十几米的地方，除了点缀一些水花并无卵用。<br/> 甲板上的舰娘们察觉到了水底的微小震动，有那么一瞬间她们被空中落下的死亡阴影所震慑，但很快地恢复过来——<br/> 塞壬战机的第二梯队损失超过三分之二，但它们切实地飞到了舰体防空炮仰角够不到的位置，并从舰尾方向转进，准备从克里姆林号的后方投弹。<br/> “开始俯冲——拉起减速板——”<br/> 执棋者也是头一次跟如此邪门的敌人交战，她们的资料库中“无所不有”，也因此，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作战压力也会乘上好几倍。<br/> 虽然塞壬的舰艇跟飞机在很多方面都跟舰娘们的武器仿佛不在一个世代，但俯冲轰炸机的战术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传统”，克里姆林已经见识过这类似的场景无数次了，每次都会伴随着长久或短促的疼痛，也因此，他对如何规避来自空中的伤害非常有心得。<br/> “嘭——嘭！！”<br/> 随着塞壬飞机下压机头，齐柏林也自瞭望塔转到了大克舰尾的方向，瞬间从中柱部分，烟囱上方的位置喷涌出大股的黑云，把塞壬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br/> “那是什么东西？浮游炮？化学能的浮游炮？”<br/> “不对，那是个舰娘！”<br/> 终于通过肉眼确认到开火的本体，执棋者们的嘴巴无意识张大，仿佛看到了什么破天荒的事情。<br/> “以常规舰艇搭载舰娘？那她们展开舰装的时候不会把船体压沉吗？？”<br/> 俯冲的动作被铺面而来的黑云干扰，齐柏林柔韧的腰肢稍稍向后倾斜，便能把自己的舰装防空仰角向上再拔十来度，这也是塞壬们始料未及的。<br/> 超出认知的发展太多，执棋者们一边记录这些不可思议的战斗内容，一边阴沉着脸让第二梯队仅存的轰炸机叠成梯形向下拉扯。<br/> “是齐柏林伯爵号——她站在这艘船的光学测距仪下方向我们开火——”<br/> 两艘航母交谈的同时，一朵黑云正炸在首机的脸上，直接把它的机身折烂了。<br/> “奇怪，她的空爆弹并不会让我们的飞机体积变大？”<br/> “是技能生效时间已经过去了吗？”<br/> “不，还在生效，但只有左舷的防空弹幕具备技能效果。”<br/> 旗舰执棋者的目光顺着其他俯冲投弹机的机头扫视，随后定格在前段甲板上，眯起了眼：<br/> “注意二号炮塔方向——是欧根亲王号。这艘特种战舰搭载了两艘舰娘！”<br/> 齐柏林排水三万三千吨，欧根亲王一万四千多吨，合算起来展开舰装能把这艘干舷低矮的战列舰直接压进水底浮都浮不上来才是。<br/> 被指挥塔遮蔽的尼米是唯一被漏看的战斗舰艇，否则塞壬们的惊诧还要再上一层楼。<br/> “嘭——”<br/> 梯形投弹的四架飞机又被干下来一架，第一支投弹的小队仅存两架。<br/> 而指挥室中的大克也注意到了对方的飞机机头开始颤抖，那是她们被弹片命中后机身发动机震颤而开始失速的表现。<br/>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做一些微小的调速或者变向来增加对方的心理压力，或者干脆引导对方犯错。<br/> “是时候了——左满舵！”<br/> 他高声道——<br/> 航弹的投出方向必然是一条直线顺延向前，自他的舰尾方向飞入，舰艏方向飞出，而只要让舰艇歪斜过去，从直线上偏离，就能减少战列舰的垂直被弹面。<br/> 多数时候大克的机动对那些顶尖的航母核心不起效果，他们一直很有耐心——但对阵塞壬……还是应该赌一手的。<br/> “嗡——”<br/> “他左满舵了！”执棋者的计算压力已经拉到了最大。<br/> 烟囱之内冒出的白烟似乎也随着巨大的质量偏转而跟着一同扭曲，但塞壬明白，那只是舰艇的轨迹在变化而已。<br/> 舰载机已经快进入无法拉升的俯冲理论极限速度了。<br/> 这个时候如果不选择投弹转出的话——<br/> 塞壬的旗舰似乎额角有些晶莹的露珠滑下——身处风暴之中，也不知道她是被风雨吹打的，还是真的流下了紧张的汗水。<br/> 齐柏林则冷静地操作着防空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试图伤害她心仪的灭世者的混蛋。<br/> 舰娘手中还握着两支鱼雷轰炸机中队跟一队俯冲投弹队没有使用，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起飞时机——她还在等大克的命令。<br/> 然而大克的命令迟迟未来。<br/> “难道真的要让她们投下炸弹？”<br/> 第二小队的俯冲轰炸机也开始急转直下，随着弹簧向上崩起的脆鸣，第二中队最后的五架飞机一同将弹药丢了下来。<br/> “全员防冲击准备！”<br/> 克里姆林咬牙打死了舵机——如果把舵盘拽下来能让舰体直接打横，他早就这么做了。<br/> 从海平面上看，大克如同漂移一般地拖着质量恐怖的舰尾划出一条明晃晃的白痕，拖行几十米都还没完全摆正舰身，但从空中的投弹视角看，他的舰艇机动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在同一个象限中画圈挣扎。<br/> 当然，挣扎并非没有意义——塞壬到底还是误判了克里姆林的舵效和转弯半径。<br/> 迫于防空压力提前投弹了。<br/> 呼啸而下的千磅炸弹，最终只有一发落在克里姆林的三号炮塔前方，绽出一团橙黄的爆云。<br/> “轰！！！”<br/> 欧根差点被舰体后方扬起的震荡给掀下炮塔，Z-23也脚底不稳坐倒在地，唯有齐柏林抓紧了观测塔上的栏杆，才没有被烈风给掀下台子去。<br/> 她愤恨地按着帽檐，扭头看向那重新爬升的俯冲小队，牙齿别在一处发出咯吱的声响。<br/> “我没事！继续开火——姑娘们——不要停火！！”<br/> 克里姆林有些沉闷的声音在广播中回荡，盖住了后方火势带来的噼啪声。<br/> 他捂着自己的大腿外侧，那里的伤口正在缓缓扩大，如同被烧伤一般，翻卷的血肉边缘都呈现出碳化的漆黑颜色。<br/> “后方甲板起火——指挥官！”齐柏林对着对讲机喊道——刚刚大克把协同撤走去帮助Z-23了，联系不上指挥官让齐柏林瞬间有些无措。<br/> 作为一名足够独立自主的女战士，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才导致指挥官受伤——<br/> “我知道！继续攻击——不要管火灾！”<br/> 克里姆林捏死了自己的“损管消耗品”，以舰体被灼烧跟肉身疼痛的代价，寻求更长久的战术优势。<br/> 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他的大腿神经将在几分钟内饱受折磨，但就算如此，他依然站得笔直，似乎已经对剧痛司空见惯了。<br/> 被大克呵斥的齐柏林有些茫然地把目光投向下方甲板的坑洞处——虽然不大，但可以看到甲板内部的舱室中，铝制品跟梁架正在扭曲着冒出火星——<br/> 但很幸运地，航弹只是击穿了甲板而已，对底层舱室没有任何影响。<br/> 这个男人坚实的防护扛住了千磅炸弹的直击。<br/> 而克里姆林也对塞壬造成的轰炸点火感到奇怪——<br/> 似乎火灾对他舰体的杀伤被大幅削减了。<br/> 疼是很疼没错，可没有了那催命般的，侵蚀舰体一般的火焰，克里姆林觉得，或许情况还没想象的那么糟糕。<br/> “……击穿甲板了，但是……”<br/> 投出一发关键炸弹的执棋者脸色黑得可怕。<br/> 她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艘战列舰是他妈从外太空开进来的？为什么具备认知摧毁效果的航弹在他的身上只是砸了一个坑出来？<br/> 凿穿呢？殉爆呢？直接断成两截呢？给点作用啊！<br/> 在记录中，那些更先进的人类护卫舰、航母战斗群中的舰艇，都不可能吃得下她们任何一颗炸弹，但这艘老爷船扮相的家伙就愣是吃了一颗，看上去还不痛不痒的。<br/>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搞出来的东西，绝对——<br/> 她开始思维混乱起来。<br/> 但混乱归混乱，只是影响了一部分飞机的操作而已，第四梯队这时候也已经进入了中程防空炮的笼罩范围，她们额角跳动着，如同怒火攻心的普通人一般，让第五及第六梯队的轰炸机从舰艏舰尾的方向分别切入，第四中队则直接从侧舷进行俯冲——<br/> 投弹滑行线短就短点吧，她们现在只想立刻按死这条摧毁了她们体系认识的恐怖家伙。<br/> 不只是轰炸机，连战斗机都开始使用机炮，对着克里姆林的甲板进行扫射，试图干扰他的防空判断。<br/> “齐柏林！！让轰炸机起飞——目标是正南方向的机群！”<br/> 终于，有些失魂落魄的齐柏林如同听到了一阵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