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最开始只以为黄鸡是觉得大帝武力值高,怕被捏碎才认真演奏的,但这女人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杆指挥棒的时候,壮汉马上就明白了——<br/> 合着这是遇到懂行的了才不敢瞎糊弄是么?<br/> “长笛的进气可以更轻一点,这样音色再悠长一些——小可爱们。”<br/> 这个真正意义上结合了魔鬼身材天使容貌的女人,似乎非常享受黄鸡们的演奏。<br/> 她的指挥姿势十分专业,以至于蛮啾乐队的指挥都让到一边,任由她舞动手中的指挥棒。<br/> 就这样,大克一幅“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模样,站在腓特烈的身后,待她充分享受了一番指挥的快感之后,才拍了拍手——示意黄鸡们可以下班了。<br/> “感谢你,我的孩子,居然为我准备了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腓特烈收回了杆子,看向大克的眼神中充满了年上对年下的赞许——<br/> “……”<br/> 你是想打一架还是怎么地,就改不过这个称呼了是吗?<br/> 大克面色逐渐不善起来,但考虑到对方严格来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是强行忍住了动手的欲望:<br/> “在其他舰娘面前请不要这么叫我,谢谢。”<br/> “布里……天亮了吗?”<br/> 可能是大克的声调提高不少,刚刚的演奏都没把布里惊醒,小姑娘听了克里姆林的抗议后,却猛地一个激灵,直起身来来,擦了擦口水。<br/> “原来这孩子在你的身边……那一切便解释得通了。”似乎才注意到酣睡了许久的布里,腓特烈转过身来,终于不再盯着大克,变为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br/> “先说好,布里同志留在这里是自愿的,我可没强迫她。”克里姆林一摊手,似乎每个新来的舰娘都会对布里留在他舰队内这么长时间生出疑问。<br/> “当然,我能感觉到,是指挥官你的善良吸引了布里——”大帝单手搭在胸上,缓缓地靠近克里姆林,身上的阵阵香风随着纤柔的动作吹过来,明明是在空气流动性比较差的底层舱室中,她的秀发和遮住锁骨跟北球黑色的丝织物还是微微抖动着。<br/> “……”<br/> 大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皮,觉着这女人就算口头上改掉了,心里可能还是把他看成年下的对象,只能赶紧通过聊一些别的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他457的麒麟臂都要把持不住了:<br/> “我听说你是铁血最强的主力舰,到底是何等凶险的战斗才会把你这样的强者送来我身边——?”<br/> 虽然是在问“你丫咋死的”这样讨人厌的问题,大克先用修饰词把话说得比较委婉了一些。<br/> “俾斯麦败了。”<br/> “……?”<br/> 腓特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后,整理了一下语言,才缓缓继续道:“为了回应让巴尔的求援,我们从基尔港出发,于敦刻尔克附近集结,并向西南部沿岸开拔,就在前去支援的路上……被塞壬伏击了。”<br/> “从敦刻尔克往西南部沿岸进攻,都会被伏击吗?难不成法国本土都……”<br/> 克里姆林一时间想象不出那得是何等惨烈的战线收缩。<br/>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腓特烈大帝的等级——116级,虽然低于贝尔法斯特1级,但从舰种跟培养难度方面综合考虑,她想必也是历经过不逊色于女仆长的高强度战斗的。<br/> “法国西南部沿岸都在塞壬的控制下,就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守护沿海换得的自尊被塞壬给狠狠践踏,那孩子才会失去判断力,无法以绝对的理性布置战术。”腓特烈语调平缓,无法辨明是否对俾斯麦心怀怨怼。<br/> “所以本该她付出的代价,由你代为埋单了对么?”<br/> 克里姆林哼了一声。<br/> “总得有人断后,作为领袖和最重要的精神象征,俾斯麦不可以沉没。”<br/> 腓特烈表现出了一种有别于口口声声称呼大克为孩子时的理性,甚至让壮汉无法将她的前后表现归为同一个人。<br/> “……呼。”克里姆林觉得,对铁血和维希教廷最乐观的评估都要建立在沿海工厂跟船坞被炮击的基础上了。<br/> “虽然铁血的遭遇很让我痛心,但腓特烈大帝……我需要你为我们的舰队认真效力,现在我们准备往重樱势力范围突破,由该处转向亚欧大陆。”若谈及真实想法,大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表现出来而已。<br/> “孩……指挥官,你来自古老的苏联——对你来说,我是本不应出现的存在,不过,既然我已存在于此,那么其中必然蕴藏着某种合理性……”<br/> 和提尔比茨一样,腓特烈马上就认出了大克帽徽的含义。<br/> 她并没有庄重地宣誓,也没有昂扬地领命,只是如同照拂子嗣的慈母般轻声道:“无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拿到。”<br/> “嚯?好大的口气。”<br/> 克里姆林嗤笑一声,也不在乎腓特烈那对他来说颇为失礼的眼神了:<br/> “我可是很贪婪的。想得到的也是这世上号称最难实现的东西——”<br/> 闻言,腓特烈身后的舰装稍稍仰头,露出舰艏内部发着金光的内械来:<br/> “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没错……就像这巨大的舰装一般……追求更巨大的形态、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炮塔……以及更伟大的荣光——”<br/> 腓特烈大帝也不在乎大克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反而在后者惊诧的表情中拉起了他的右手,捧住后摩挲起来:“但安心吧,你的欲望,由我来承受,这是对你一直以来努力的奖励。”<br/> ……<br/> “舰长同志。”<br/> “请说,指挥官同志。”<br/> “铁血的重型战舰中,提尔比茨是不是性格最正经的那艘?”<br/> 克里姆林憔悴地撑着脸颊,胳膊杵在情报桌上,颇有股生无可恋的意味。<br/> 驱逐舰还是第一次见大克这样——是腓特烈大帝把他怎么了吗?<br/> “重型战舰吗……”<br/> 当然,细细去思考克里姆林这个问题的内核时,Z-23开始满脸飘着“我该怎么回答”的表情——<br/> “俾斯麦姐和腓特烈姐也都很正经啊?”<br/> “是吗?我可没感觉出来。”<br/> “诶??”<br/> 壮汉换了条胳膊枕着,寻思现在贝法应该已经带大帝把舰体各处都转了一圈了——他的舱内没有起火,也没有被炮弹洞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英国佬和德国佬相处得还算融洽。<br/> 腓特烈对贝法和提子的态度都表现得相对正常,怎么到了他这里就……<br/> “舰长同志,在铁血共事的时候,腓特烈喜欢摸你头吗?”<br/> “偶尔会摸一下吧,出于对战列舰的尊重我会任由她摸我,但是我总有股……腓特烈姐对谁都一脸慈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某种深沉的东西的错觉……”<br/> 驱逐舰打了个哆嗦,随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瞅着大克——“指挥官,你不会也被……”<br/> “……别说出去。”<br/> 大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要是被欧根知道了我们都不得安生……她起码能因为这事儿笑我一个月。”<br/> “……了解了。”<br/> Z-23并没有那种知晓了大克小秘密的兴奋感,反而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br/> 或者说,她甚至有点羡慕腓特烈,居然刚见面就能摸到指挥官的头。<br/> “随着舰队的扩张,我也已经做好了出现各种尴尬情况的心理准备了……舰长,申请书写好了吗?”大克并不打算在这段遭遇上浪费过多的唾沫。<br/> “已经写好了。”Z-23马上又立正了,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监督她一般,让她不由自主正经起来。<br/> “我会帮你润色装封的,之后记得把它跟设计图锁在一起,这些都是必须带回国的——”<br/> “明白。”<br/> 两人刚准备起身去收拾纸张,却听远处走廊中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br/> 听起来是贝法带着腓特烈参观了一圈之后,回到舰桥二层来了。<br/> 好像还多了一个人?<br/> “斯佩,贝尔法斯特,辛苦你为我介绍了。”<br/> “不用谢,腓特烈,我们也只是刚来不久而已,还要共同熟悉。”听上去是贝法和斯佩的声音。<br/> 尽管腓特烈是备受瞩目的战列舰,而且外貌年龄看上去也要更大一些,但她的实际舰龄不如斯佩和贝法,因此对她们都是以平辈相称。<br/> 这俩舰娘的对话让大克微妙地想起了自己的下水时间——如果跟1939H计划比,他似乎……大概……确实……年轻一些。<br/> “我们能够保留等级……对指挥官确实是更大的助力,但建造机为什么会解除等级清零的机制——你们觉得跟塞壬近期在大西洋的突袭行动有关吗?”腓特烈此刻的语调对比跟大克谈话时的舒缓,居然有些许威严感溢出。<br/> “很遗憾,我掌握的情报不足以判断我们的特殊遭遇跟塞壬是否有关,在不知道建造机究竟由什么系统控制、又是否被统一控制的情况下,一切疑点都可以怪到塞壬的头上,这是个死结。”贝法自信的声线略显沉落。<br/> “……死结吗——斯佩,你在萨丁战役中一定很努力吧,都成为传奇舰了——”腓特烈把注意力从女仆长那儿转移到经常并肩的同僚身上——<br/> “虽然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击沉而已……但相信这次会不一样,我能感觉到指挥官和其他人类的不同之处……我会抓住机会,加倍努力的。”<br/> 听上去只是非常“日常”的,逐渐拐向慷慨激昂和自我勉励的话语,总之今天的斯佩依然在渴望着战斗。<br/> 然而大克纠结的是,斯佩的好感度明明很高,但在面对自己时,各方面的表现对比贝法跟腓特烈,都显得非常平淡——按理说,从她来到舰队后几天的表现看,她并不是那种擅长掩藏自己情感的类型才对。<br/> 记得欧根、齐柏林还有Z-23好感度到达80以上的时候已经对肌肤亲昵毫无抵触情绪了,甚至会主动贴过来,展现自己的美好之处。<br/> 这并不是说毛子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给斯佩也戴上戒指……他单纯是好奇而已……自己跟斯佩“遗失”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何时建立的?<br/> “指挥官同志?怎么了?您不想跟腓特烈姐照面吗?”倒是Z-23误解了大克停滞的原因,在旁边小声问。<br/> “不至于,你想多了。”<br/> 大克捏着自己的睛明穴——眉心疼完眼仁疼,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说生病又算不上生病,就是有种血压升高般的思维阻塞感,或者说是肠胃感冒并发症的感觉——<br/> 但战舰核心是不会生病的。<br/> “我只是认识到,自己最开始对舰娘们下的定论有点太想当然,又太笼统了,并非所有舰娘都好懂,也不是所有舰娘都表里如一。”<br/> 这种“好懂”是相对于更加无逻辑的人类而言。<br/> 他腹诽的同时拿起对讲机:“布里同志——舰桥二层再帮我检查一下,挨了一发能量武器之后,好像还有点遗留的隐患——”<br/> 虽然三位姑娘刚从二层路过,但自己的头疼反应……跟她们随意的散步活动肯定没有什么关系。<br/> ……<br/> “我就回宿舍休息了?”<br/> “辛苦了,斯佩女士。”贝法对着半合上门的重巡小姐提裙致意——<br/> 在斯佩的宿舍门口分别后,腓特烈往通向甲板的阶梯方向走了十米左右后,又转过身来,盯着斯佩房间的门,若有所思。<br/> “怎么了,腓特烈女士?宿舍区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么?”<br/> 贝法本以为是自己走廊打扫得不到位,但看腓特烈的表情并非在嫌弃环境,便稍稍压低声音问。<br/> “斯佩变得有些过于积极了,她一直是个好孩子,但她之前对于战斗的渴望,应该是更加……”<br/> 大帝并不介意贝法的问询:“更加矜持一点的。”<br/> “矜持?”<br/> “罢了,是我多虑了,她经历了比我们更加惨烈的战斗,也可能是孩子……指挥官的热忱感染了她。不过她能和皇家的舰娘和平相处,真的出乎我的预料。”腓特烈撑着自己比贝法还宏伟的炮塔道。<br/> “我们已经摒弃了以往的隔阂……腓特烈女士不也已经不在乎我曾经的阵营了么?”贝法得体地抚着自己的裙撑两侧,神色从容地看着这位曾被诸多皇家舰艇畏惧的女士。<br/> “是我唐突了……贝尔法斯特女仆长,但我还有一处地方想要参观——”大帝轻笑一声。<br/> “请问是哪里?”<br/> “指挥官的卧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