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下登陆吗？是个减少被发现可能性的办法，但重樱的驱逐队也不是吃素的，你就这么确认能够绕开她们的封锁线？”<br/> 到了晚间，大克身边的舰娘已经变成了观察者——似乎圣路易斯已经被他给说服了，正毫无心理压力地享受着和煦的晚风还有欧根的琴声。<br/> 时隔小半个月，她们终于又有了展开晚间舞会的空档，而这次有了腓特烈大帝在场，气氛也截然不同了。<br/> 黄鸡们在她的指挥下卖力地演奏着，生怕奏错一个乐符就被旁边满眼笑意的罗恩捉了去，直接丢到贝法的烧烤架上做成烧鸟串。<br/> 木头燃烧产生的特殊香气甚至遮住了舰娘们身上的香氛，让大克的口水腺开始疯狂分泌唾液。<br/> “虽然烤肉很有氛围，但果然，这样烟熏火燎的食物并不是很适合淑女呢。”<br/> 一边翻弄着肉团跟青椒，贝法一边微微叹息。<br/> “在场的真正淑女只有你一位。”<br/> 给她打下手的齐柏林冷不丁地说道：“我们并不是特别讲求气质，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前，甚至不会在意自己有没有修饰边幅。”<br/> “这可不行唷，齐柏林小姐，就算有着完美的容貌，也要懂得一些把自己独到的魅力发散出来的技巧。”就算知道齐柏林并不是在怼自己，贝法还是希望她能够多多提高自己——<br/> 因为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就看出了齐柏林跟大克的特殊关系。<br/> “没关系，无论是我还是你，在指挥官眼中大概都算得上是完美女性——我指的是我们的肉身。”齐柏林对此满不在乎的样子，直接用手指捏起一块儿烧冷了的炭，丢在沙滩上。<br/> “……诶？您在说什……”<br/> 贝法随即变得不解起来。<br/> 若有若无地听到了齐柏林的劲爆发言，大克刚打算跟观察者解释自己的计划，却被惊出一头冷汗来。<br/> 虽然壮汉同样没有刻意地修饰自己在舰娘面前的形象，但让齐柏林一说，仿佛他是个色中饿鬼一样。<br/> 虽然她确实对此比较有发言权就是了。<br/> “即使是我这样糟糕的家伙，同样能够抚慰指挥官的身心。”齐柏林不咸不淡地继续开着大招。<br/> “想必你也可以——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我之前向指挥官推荐了欧根，欧根却一直没有逮到合适的时间……你天天负责照顾指挥官起居，应该更有机会。”<br/> “……啊，是这样么？”<br/> 贝法感觉信息量有点大，烤肉的手却没有停，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来以后，她开始思考别的事情：<br/> “上一次您跟指挥官亲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br/> “就在启航之前，也差不多有两个星期了。”齐柏林环胸道。<br/> “……这可不行。”<br/> 贝法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br/> “长期压抑欲求是会出问题的，您需要劝劝指挥官——”<br/> “你自己去劝吧，或许今晚欧根会动手，但那都不关我事的事了。”<br/> 女士们的谈话几乎一字不落地进了大克的耳朵，让后者一阵惆怅：<br/> 你们以为我很想压抑自己吗？<br/> 但是在航行期间干那档子事儿是有风险的好么！<br/> 他扁了扁嘴，假装继续跟“斯佩”认真探讨战术的样子：“按照计划，我的舰体隐藏在外海暗礁群里，通过U81拖拽我本人，也就是战舰核心的部分，从极深的水底靠近本州的海岸线，最好能够直接在横须贺附近登陆，进行第一次侦查。”<br/> “哦？U81经过改造之后已经能下潜到近三百米的深水区了对吧，控制航速的话，确实可以规避开重樱的大部分声呐了。”<br/> 观察者饶有兴致：“但你这么干的意义是什么？打算先侦查清楚重樱的战舰排布，还有港口防御的薄弱之处，直接打进去吗？”<br/> 一提到这种搞事的计划，她就抑制不住自己塞壬天性中的那股“破坏欲”了，虽然相比其他姐妹，观察者在这方面的需求一直不算大。<br/> “当然不是，我打算从港口城市展开调查，确认一下重樱目前在社会层面上有没有什么薄弱、空虚之处，能否支撑起我的后续计划。”<br/> “收编重樱舰队的计划吗？”<br/> “没错，直接以外来舰队的身份强压她们，她们是不会接受的，但凡有点骨气都不会接受——所以这个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在于，通过自下而上的观察，找出能够接受我们理念、愿意寻求改变的家伙。”<br/> 他伸手掏出一根烟，在鼻头上擦了擦，只吸味道，不抽——<br/> “重樱肯定有一些势微的，想法跟目标与我相近或相同的人，必要的时候，我手里的军事力量就是他们扩大影响力的最终支持。”<br/> 随后收起香烟，大克双手撑着下巴，一面欣赏着圣路易斯挪动板条箱的优美身姿，一面逐渐轻松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按照圣路易斯提供的重樱政体近况，那种高压的社会体系中绝对存在很多不满现状的人类跟舰娘，我们只要稍加引导——”<br/> “你是打算煽动叛乱吗？”冷不丁地，观察者崩出几个刺耳的词汇来。<br/> “……这叫传播革命思想，你们塞壬懂什么？”<br/> 大克心想你个蠢娘们儿瞎说什么。<br/> “就算有人乐意追随你的新思想，你又该以什么身份去接近那些重樱姑娘？”观察者紧了紧围脖——因为她刚才逗得大克喜笑颜开的模样似乎被罗恩给注意到了，这不是个好兆头，还是多多隐藏一下，别露了马脚。<br/> “以唯一一位具备指挥官资质的人类的身份去接近她们。”<br/> 大克轻声道：“总觉得这样有点欺骗她们感情的嫌疑……但总比在战场上见真章强。”<br/> 越是擅长打仗，就越是知道战争的代价有多大，往往一场战争结束，胜利者跟失败者皆是输家——譬如一战的德国跟英法，反而是美洲坐看风云起的那群家伙赚了个盆满钵满。<br/> 所以若是能够通过思想解决纠纷的话，他不介意放下手中的武器。<br/> “你知道日本人很排外吗？”<br/> “知道，但好比拿破仑是科西嘉人，斯大林同志是格鲁吉亚人——最初的国籍并非制约某个领导者的主因，还是看其能力和野心如何。”<br/> “……你的歪理还真多，虽然从逻辑上讲已经通顺了，但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br/> 随后观察者收起了那幅疑惑满满的表情：“这样吧，我会让恩普雷斯和赫米特在南部截留重樱舰队，帮助你们减少被发现的风险。”<br/> “你居然调动得了她们？”大克奇道。<br/> “当然不可能，但现在她们对我发去的情报非常感兴趣，这时候稍加引导的话……”<br/> 观察者对自己坑骗上司的行为毫无心理压力。<br/> “你这不是就已经被我转化成功了吗？”大克闻言一愣，随后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周遭的姑娘们还以为大克是聊到兴头上了才有此举动。<br/> “还没有，我只是为了愉悦自己才这么做的，毕竟驱使仲裁机关办事儿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吧~”观察者表面上稍稍挪远了一点，但实际上，她想要跟大克做更多的肢体接触：<br/> “如果想要我彻底脱离塞壬编制，你需要对抗的是整个塞壬——”<br/> “不用，我对改变你的身份归属没有兴趣，这样你我都还轻松一点，如果真的迎来我们建立联盟的那一天……到时候再说。”<br/> 迷惑的对话终于结束，待大克起身时，贝法也烤好了第一茬肉。<br/> 蔬菜跟肉混合、青椒玉米配牛肉的烤肉拼盘非常美式，以前碧蓝航线没有分家的时候还经常能在串门的时候吃到，但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充满了回忆的食物了。<br/> “罗恩小姐。请用。”<br/> “啊，谢谢。”<br/> “温婉”风范十足的超重巡接过食物，但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在贝法身上停留过，全程盯着大克。<br/> “不喜欢吃烤肉？”<br/> 过来领吃的，准备去伺候小舰娘们的壮汉正站在罗恩身前——见她迟迟没有动手，还以为是不合她的口味。<br/> “对我来说，有食物可吃已经算是一种奢侈了，当然不会不喜欢。”<br/> 罗恩是不满足于现状。<br/> ……太和平了，让她感觉自己全身越发的无力起来，也跟着一面懒散下去。<br/> “那就是对最近的生活待遇不满意？”大克明知故问。<br/> “……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喔，只是……是不是有点太过平和了？”罗恩歪了下头。<br/> “……哦，我懂……”<br/> 壮汉闻言自顾自地点点头，他多少能够明白罗恩这种人的心态变化。<br/> 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追求自我提升跟自我价值的心态。<br/> 她认为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但实际情况是，不会一直有仗给她打。<br/> 这姑娘如果是在他刚来托托亚的那功夫加入舰队，绝对是大克培养的不二选择，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重樱跟那些似敌似友的仲裁者们，一味地追求战功肯定是不可取的。<br/> “看起来击沉几艘自律船并不能让你充实起来。”<br/> 壮汉随后摆出一幅严肃的面容：“但罗恩，我们是军人，军人最需要明确的，就是牢记自己的使命，杀戮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不要搞错了——”<br/> “但在战场上互相杀戮就是我们的使命……所以，稍微有点沉溺其中也很正常吧。”罗恩闻言，一边端着盘子，一边单手托起了自己的胸，似乎想让自己急促的呼吸不那么费力。<br/> 眼中隐隐闪过的红光，好似在饥渴着什么。<br/> “……”<br/> 大克摇摇头，这姑娘不是一般的难搞。<br/> 她的等级比腓特烈也就低2级，刚好够到115的分水岭，近期也没有什么提升——想来铁血的环境已经复杂到让她产生心理障碍了。<br/> 但大克不知道，罗恩根本就不是因为大西洋战场的战争烈度被催熟成这样的，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和其他的舰娘不太一样。<br/> 当然，涉及到齐柏林的话，大克只能咳嗦一声带过去，毕竟那也是他纠正的结果，只能说天性没有一个是坏的。<br/> “……吃完饭跟我来一趟。”<br/> 克里姆林只能整了整帽子，接过贝法无声递过来的烤肉。<br/> 虽说以理服人是最优解吧……但相对的，如果有时候暴力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的话，大克也不会吝啬——<br/> ……<br/> “唔~活着真好！！”<br/> 享受着牛肉在口中爆汁儿的爽快感，U81小脸飞红，而旁边让她不要在嘴里塞着食物的时候说话的Z-23，也短暂地迎来了自己一天中最为清闲的时光。<br/> “奇怪，指挥官呢？”<br/> 咀嚼过后咽下的那一瞬间，则是满足了自己的胃袋，但舰娘的脑子不会因为血液集中在胃部消化而变得迟钝，她扫视沙滩，没看到指挥官跟罗恩的人影，立刻疑惑起来。<br/> 刚刚才把食物送过来，怎么转眼就消失了——<br/> “不清楚，好像是找罗恩谈心去了。”<br/> Z-23吹了吹烤肉——这也是仪式感的一部分：“指挥官同志总是一刻不得闲啊。舰队继续扩大规模的话，总得有人帮助他疏通舰队里大家的关系才是，否则太辛苦了。”<br/> “尼米姐有这个打算吗？”U81眨了眨眼：“你就很适合类似的工作呢。”<br/> “嗯？唔，确实有想过，虽然我不像提子姐姐那么冷静帅气，也不如欧根姐那样擅长交际……”<br/> Z-23将盘子放在膝尖，陷入了些许的纠结中。<br/> 然而这种纠结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的山体后方就传来一阵巨响。<br/> “嗵！！！！”<br/> 足有二十三四米高的沙柱从平地升起，甚至飞过了山脚的遮拦高度，能够被舰娘们观测到。<br/> 她们纷纷转移目光，还以为是有炮弹打过来了——<br/> 但紧张的情绪很快被贝法跟大帝安抚下去——女仆长和黑暗圣母朝大家比了个手势——那是警戒解除的意思，既然她们两个都这么表态，应该是指挥官离开时安排了什么。<br/> 待持续的轰鸣消匿，沙雨“干涸”，大克跟罗恩两人也从山脚处缓缓现形。<br/> 大克满脸的饱足，可以说是红光满面，而罗恩一如既往地温婉地笑着，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br/> 但超重巡头顶那黑色的舰装发饰，似乎有几丝刮花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