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还是很在乎你和火奴鲁鲁的感受的。”<br/> 圣姨一脚油门下去车速直逼两百迈，在这种维护堪忧的公路上，只要一点颠簸，都可能把他们两个送进沟里去，但大克一点都不慌，就这些推背感还没有他同步齐柏林的飞机来得刺激，更何况他随便蹬个地都比这快。<br/> 他还在满脸淡定地和圣路易斯讨论待遇问题。<br/> 如果说圣路易斯的“策反”技巧普及有望，那么圣路易斯能够满意的待遇，其他白鹰舰娘大概也能接受——虽说有英雄救美的加成，但大克更乐意将其理解为后天队伍的友好氛围，以及各种物质奖励，才将圣路易斯绑在了自己的战船上：<br/> 泽洛消费品的配给跟一般消费品不同，他能够保证圣路易斯对某些价值虚高的东西的需求，也就是说，所谓的“时间”跟“稀有”这两个骗钱的前缀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br/> “所以，我希望能够跟你们以同志相称——如果你愿意正式加入我们，我会专门为你设立一个白鹰大使的职务，所有的配置都按照真正的外交官安排。”<br/> “指挥官以为我是那么物质的女人吗？”<br/> 虽然嘴上说着不善的话，但圣路易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br/> “我只是为指挥官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呢。”<br/> “……”<br/> 你说是那自然就是。<br/> 但大克觉得对方的强调自己情感的纯洁，是想要阻止他把话题聊回白鹰。<br/> 果然，在情感和效命的国家阵营之间，她还是更倾向于在两者间取得一个平衡，但天平不是谁都端得平的——<br/> “如果是抱着天真的，左右逢源的想法，终有一天你还是会和我，或者企业分别的，圣路易斯……”<br/> 大克不想她留下遗憾，或者做一个两方都不讨好的角色，在收到戒指以后，大克并没有将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发挥起来，拒绝这份定情信物，而是更为圣路易斯着想了。<br/> “除非……”<br/> “除非指挥官把白鹰舰队也全部纳入麾下，对吧？”<br/> “……”大克有些惊异于圣路易斯俏皮的回答。<br/> “虽然现在说有点过早，但看了指挥官在重樱的手段后，我便相信您能做到那一步。”<br/> 圣路易斯轻呋一声：“打通了东京往符拉迪的航道，加上企业已经确保了夏威夷往东京的航道，我们很快就能重启海上运输，美国不少看到了其中利益的家伙，可是急着和您接洽呢。”<br/> “……你没开玩笑？”<br/> 大克觉得圣姨的很多话都充满了戏剧般的荒诞色彩，包括这个消息。<br/> “我可是布尔什维克党人。”<br/> “还记得一句经典的话么——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圣路易斯眨了眨眼，其中透着几分无奈和嘲讽，但她也没办法表现得嗤之以鼻。<br/> “大致记得。他们已经做过对我个人的风险评估了？”<br/> “我帮您美言了几句……埃默森电器公司……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都愿意最先向您示好——我作为中间人，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br/> “等下，你说的这两个公司……”大克摩挲起下巴来。<br/> “一流的电器公司，还有飞行器公司。这么说的话，指挥官大概能明白这条牵线的价值吧？”<br/> 圣路易斯换上稍微有点严肃的表情，但在那妩媚的脸庞衬托下，并不会让大克产生压力：“因为我和他们的高层走得很近，如果向他们说清楚您所持有的军事力量，他们便会积极地联系您，与您讨论‘未来的计划’~”<br/> “也就是说，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说服美国的大公司与我们合作？”<br/> “没错，而且会为了您，我从他们嘴里抠点东西出来。”圣姨眉眼完全弯了下去。<br/> 她相信这个提议非常有诱惑力。<br/> “那……他们会接受整编吗？”<br/> 克里姆林有些牙疼：“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太着急了，但如果真有一天我们搞定了国内的事情去寻求美洲的合作伙伴，我希望那个合作伙伴向苏维埃靠拢，而不是选择维持托拉斯的统治——”<br/> 像那些巨型企业往往都自命不凡得紧，国家是很难约束它们的，更何况自己是个外人。<br/> “我并不讨厌直白的男人唷。但现在谈那些还为时过早，指挥官若是怕被资本左右了自己的道路，不如就交给我来办吧，相信我，跟您处了这么久，我已经很擅长区分一些您唾弃的东西，跟喜欢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越界的。”<br/> “越界？”<br/> “不只是物质上的，也包括规则上的。”<br/> “……很好。”<br/> 一个堪称邪恶的协议就在这台拉达中“签署”了。<br/> 随着圣路易斯一脚刹车，他们在花园酒店门口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刹车痕，把守门的Z-24吓了一跳。<br/> “那我就期待你和‘企业’的交流结果了，圣路易斯同·志。”<br/> 特意在同志上加了重音，大克推开车门，又走到另一边，为圣路易斯开门。<br/> “那作为新晋同志，我可以独占指挥官一晚么~？”<br/> 顺应大克递出的胳膊，圣路易斯眼底多有闪光，这是她所见，所历的，大克对女士最为绅士的一次举动了。<br/> “恐怕不行，我今晚还有其他安排，是重樱的那所地下设施……被收编的研究员来的通讯请求，应该有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等待我回复。”<br/> 将圣路易斯从车里拉出来，大克有些歉意地瑶瑶头。<br/> “那还真是可惜，指挥官，就让这瓶酒代替我来陪伴您吧——”<br/> 虽然遗憾，但圣路易斯明白这就是大克的务实风格，也正是他足够负责任，才能带着大家穿越塞壬的封锁，来到符拉迪。<br/> 她取出了那瓶香槟递来，大克也很好奇她的品味，欣然接受。<br/> 当然，壮汉估计只能把这玩意儿当昂贵的果汁儿喝。<br/> “呼呼——看来凡人要上贡了——那吾就勉为其难地收下——”<br/> “没门，想喝这东西等你长高点再说。”<br/> “什——什么？”<br/> 一边按着某个小“吸血魔王”的脑袋瓜把她伸向酒瓶的机械手推远，大克一边朝圣路易斯努了努嘴：“走吧，我只是说今晚有工作，没说你不能跟着我一起进行晚间活动。”<br/> “诶？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br/> 港区老司姬笑眯眯地迅速跟上了大克，看到Z-24那隐隐有些不忿的小脸时，她唰地从自己的舰装空间中摸出一桶牛奶，塞到了小魔王的怀中。<br/> “小可爱Z驱，虽然不能喝酒，但牛奶也是很迷人的饮品呢，来喝这个吧？”<br/> “牛，牛奶——可恶，凡人，你把我当成什么——”<br/> 没等收到了圣路易斯“贿赂”的Z-24大发雷霆，这俩人便迅速地走进了主楼，根本不带理她的。<br/> “……哼……”<br/> 气鼓鼓地收回视线盯着那装满了牛奶的锡桶，“魔王”不忿地左右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在暗中观察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锐利的机械手指戳开了顶盖，举着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br/> “哈~”<br/> 末了还发出陶醉的呻吟，小脸飞红，全无刚刚嚣张的样子。<br/> ……<br/>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3分钟，指挥官，请继续保持。”<br/> 站在瑟丹卡主楼会议室门口的彼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似乎满意于大克的守约，为他们推开们——但她不知道的是，为了给大克和圣路易斯腾出一些谈话时间，贝法早就把计划往后延了10分钟。<br/> “欢迎回来，指挥官。”另一侧正在整理文件的贝法抬起头，已然把这间原本商用的会议室变成了大克的个人书屋。<br/> “指挥官同志！”<br/> Z-23一如既往地伏在桌面上学习，现在她已经开始研究这个世界苏联从斯大林时代往后到解体的这段时间的历史了——尽管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但大克希望她能多从前人的错误中分析出一些东西来。<br/> “多余的寒暄就不用了，贝法同志，舰长同志——我先确认一下早田同志发来的电报。”<br/> “是，根据收编的研究员提供的研究数据，布里同志发现了普通原油转化成舰娘用压缩燃料的关键点，并远程指导催化流程实验，现在日本方面已经制成了第一罐压缩燃料，这是图样，还有相关数据。”<br/> 贝法朝跟着大克走进来的圣路易斯投去鼓励的眼神，后者回以感激的注视，但这些小交流都没被大克发现，他听到压缩燃料的瞬间就来了精神——<br/> “我看不懂具体的数据，你就说这些压缩燃料跟我们船上的有什么不同吧。”<br/> 大克并没有立刻接过文件书。<br/> “目前看来没什么不同，我觉得这是一个工业上里程碑式的发现，指挥官。”<br/> “也就是说春晓油气田，还有高加索油田的产油都能转化成战争燃料了……终于。”<br/> 说不开心是假的，这种技术突破能够让苏联广阔的领土充分发挥它应有的价值——<br/> “我们应该用布里同志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燃料——”克里姆林决定发挥苏联传统，或者说，科学界的传统。<br/> “但布里同志说，这些研究的关键资料，以及灵感其实都是日本研究员提供的，她不过是掌握了小部分对人类来说尚不能灵活运用的化学公式，所以这次的功劳……她只要了一枚蛋糕……至于命名……”<br/> “……呃。”<br/> 大克激昂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浇灭了。<br/> 很少有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姑娘们被他泼冷水，所谓风水轮流转。<br/> “让她注意糖分的摄入……早田同志还有其他请示吗？”尴尬地别开了燃料名字的话题，大克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太把一个东西的成果随便冠给个人，自己差点犯错。<br/> “早田先生还说，有不少科学家在确认到您的特殊身份之后，结合之前地下研究所的研究内容，有了新的想法，‘事关帮助人类突破精神力的桎梏，万世罕有之机缘‘’——这是他们的原话，申请的内容是……想要研究您。”<br/> 听着就很有气势，或者说……羞耻。大概这也是某种民族特性吧。<br/> 大克一边想着，一边接过了这一部分电报的文字本。<br/> “……共计28位科学家，两名院长和同行安保人员7位，希望近日开拔前往符拉迪。但早田先生觉得这样做会侵害您的隐私……以及……不尊重人权？”<br/> 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贝法差点破功，她纤细的眉毛一阵抖动，好像在憋笑，又好像是某种肌肉神经反射。<br/> “……”<br/> 大克闻言，按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的蛋疼，连带着说话也白了好多，没有那个高级领导的味儿了：<br/> “既然觉得不合适，干嘛还写在电报里？怕惹火我，还特别提出来，有这个必要吗？”<br/> 他随后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子：<br/> “回电报：准许他们的研究申请。也请早田同志尽早修习——搞清楚一个合格的布尔什维克党人该怎么发电报……以及，少看点美国人写的东西。”<br/> “了解。”<br/> 贝法终于没忍住，背着大克在敲打讯息的时候笑了出来，而大克身后的圣路易斯则是满脸的微妙。<br/> 她倒是知道苏联人一般不讲那些花里胡哨的……但看大克的反应，果然无论哪个世界的美国都被打上了“双标”的标签，于她来说，还挺令人惆怅的。<br/> “咳咳。”<br/> 轻咳两声，圣路易斯提醒了一下大克他身后有个地道的美国人在听着，但后者完全没有尴尬，只是回过身给她也拉开座位，示意她坐下。<br/> “这样会不会暴露您的舰体机密？”<br/> 因为大克在场，Z-23那边也学不下去了，试图参与到讨论中来。<br/> “如果我们不集齐全世界的力量，根本对抗不了天上的敌人，如果我舰体，还有我身体中的秘密能够给科学家一些启示的话……”<br/> 大克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为了防止灾难也降临到我的祖国头上，我会尽我所能帮助这里的人抵抗外敌。为此，就算斯大林同志要惩戒我，我也只能接受了。”<br/> 口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br/> 十级战列舰服役满打满算八年了，很快就有新的同志下水，取代他最强战舰的称呼，用快要过期的技术，换亲苏维埃阵营的人们一线生机，斯大林同志跟‘伊万’同志知道了，估计也会算他将功补过。<br/> “当然，所有参与研究的科学家都必须经过政审。”<br/> 想过之后，他如此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