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布里——因为是灵能驱动的模拟战斗，双方的脑电波都会被设备‘绑架’，开始对接，包括痛感在内的所有感觉都不会有一点点调整布里！请大家量力而行——”<br/> 说到量力而行的时候布里居然把目光投向了大克，那意思几乎挑明了——说你呢，别逞能，对面可是仲裁者！<br/> “我已经等不及了，快开始吧！”<br/> 然而司特莲库斯比大克看着还要着急，一翻身便躺进了模拟舱里，完全不担心这东西会不会包藏祸心。<br/> “舰艇将被限定在300公里的区域内作战，双方起始方位固定，但中间岛屿密布，阻隔雷达照射——需要做出更复杂的战术判断！”<br/> Z-23举起手来，就好像拳击台上的裁判，随后向下一挥：“不禁用任何装备，任何手段，一切为了战斗的胜利！第一场对抗，开始！”<br/> 双方的能量场开始交汇。<br/> 布里紧张地调整着双方接口的灵能输出，生怕大克的精神会被塞壬给压垮，但在她打算缩小司特莲库斯的输出端时，发现大克在灵能对撞时不落下风，甚至隐隐能够压司特莲库斯一头。<br/> 这就很离谱了。<br/> 硬要布里找一个不那么靠谱的比喻来形容现在双方的灵能输出之于舰装强度的比例的话——司特莲库斯的占比大概就是恐龙，而大克是人类跟海豚那个档次的……虽然她的肉身很强大，但脑袋并不如大克好使。<br/> 稍稍抑制了一点大克的灵能输出后，她满脸紧张地随Z-23的手势，拉下了安全闸。<br/> 无论是仲裁者还是大克都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推背感。<br/> 就好像他们是乘上了飞出地球的火箭般，被死死地压在了模拟舱里。<br/> 但就在两人按照正常流程进入灵能构筑的模拟世界的时候，原本站在居中位置的Z-23两眼一翻，额头上爆出一团电火，那明晃晃的蓝色电花融入进了对冲的灵能流中，随后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br/> “Z-23同志？”苏维埃同盟在她瘫倒的瞬间高跟蹬地冲过去，将她的肩部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翻开她的眼皮跟嘴唇确认了一下状况——<br/> “怎么回事？为什么尼米小姐也会被拉进模拟战里布里！”布里那边也吓了一跳：“她的灵能……居然和指挥官的灵能合并了！本大人要不要先刹停模拟——”<br/> “……不，让模拟战继续吧，可能是因为Z-23是克里姆林初始舰的关系，他们的精神一直高强度链接着，几乎不可分割。”<br/> 恩普雷斯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原因，制止了布里的动作：“原来如此，克里姆林居然也有一份强制服从契约……他把自己的操作权限交给了那艘驱逐舰……还真是令人意外的巧合。”<br/> 从显化的灵能触须可以看出来，Z-23跟大克的从属关系其实是Z-23那边更占优势一点，但因为大克的精神强度压倒了Z-23，加上Z-23对大克的“纵容”，导致这份契约并没有按照它本来被设计的目的正确执行。<br/> 某种意义上讲，大克跟舰娘有着相当多的重合性。<br/> “怪不得他管Z-23叫‘舰长同志’。”<br/> 赫米忒一斜眼，目光落在司特莲库斯的身上——那饱满的身体微微起伏，在灵能的晕光中呈现出漂亮的蓝灰色，有种魔性的魅力。<br/> “把Z-23放平吧，在模拟结束之前她是醒不过来的。”她朝垫着尼米的苏联指挥道，尽显高高在上的气场。<br/>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布里同志，刹停模拟，这种危险的实验不能继续下去！”<br/> 苏联则没有那么好说话，本来她的气质就冷得很，在大克跟Z-23都有可能遇险的情况下，那冰蓝色的眸子甚至有点泛起白光来，凶狠非常。<br/> “这是了解他跟Z-23共生、且互相制约的关系的唯一机会，错过了可能就无法再还原了——苏联号，不要任性。”<br/> 恩普雷斯却带着淡淡的威压往她面前一杵——<br/> “你是要在这里跟我开战吗？塞壬？”<br/> 苏联的舰炮从身后伸出，九门406毫米炮泛着冷光，双方对冲逸散的灵能令她的棉衣无风自动。<br/> “……苏维埃同盟……我们就把模拟进行下去吧布里。”<br/> 眼看真的要撕起来，布里啪啪地拍了两下<br/> “现在指挥官跟尼米小姐的脑波反应都很稳定，灵能输出也占优势！理论上是安全的！”<br/> “……理论上？”<br/> 苏联瞪了她一眼。<br/> “相信我！”<br/> 面对战列舰，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布里居然没露怯。<br/> 看着布里小小手指上的钻戒，不知为何，苏联号突然有种自己被孤立了的错觉，她恍神中，心不甘情不愿地把Z-23放平在地上，回头的同时也收起了炮口，但瞪视着恩普雷斯的目光依旧冰冷，仿佛想靠眼神将对方冻结。<br/> “不要出了差错，布里同志。”<br/> 她牙齿并在一块儿，发出些微磨擦的声响。<br/> ……<br/> 模拟战场在北极圈，围绕着几处冰山展开。<br/> 这地方大克可太熟了。<br/> 想当初英国佬不远万里跑来抢地盘，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把征服者带队的皇家海军赶出北冰洋。<br/> 随机到这附近，也不知道布里同志是不是给他开了后门——<br/> 场景完全构筑后，他双脚落在甲板上，立马舒展了一下筋骨，确认光学迷彩有在正常运作，便准备用自己那无往不利的灵能索敌确认司特莲库斯的方位。<br/> 但身侧突然笼下的阴影让他僵硬了一瞬——从天而降的Z-52级驱逐舰轰然自空中入水，掀起一道水墙，甚至高过了他的舰体干舷，将他拍得一脸湿。<br/> “……”<br/> 头上挂着一只沙丁鱼的大克于呆滞中吐出满嘴的海水，完全搞不明白这片模拟世界发生了什么异变。<br/> 而从驱逐甲板上缓缓爬起，Z-23捂着光洁的额头，晕圈中把目光投向旁边大了自己接近三圈的克里姆林号，眨了眨眼——<br/> “……呃，指挥官？”<br/> “默认是以两艘船对抗司特莲库斯？系统出错了？还是额外增员？”<br/> 大克在确认到Z-23那非常认真的精神波动后，便知道少女并不是系统制造出来的虚幻盟友，而是通过什么别的手段“闯入”模拟场景的。<br/> “舰长同志——仲裁者是要求增加战斗难度了？居然准许你进来掺和？她们就这么看不起我？”<br/> 眼看大克的眉眼阴沉下去，Z-23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指挥官进入场景的同时我也被一起拉进来了！！”<br/> “但是模拟舱不是只有两台吗？”<br/>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啦！！”Z-23身子前倾，满脸的无奈。<br/> “……这种充满了意外的系统真的靠谱么？”<br/> 捂着头一脸蛋疼地蹲下，克里姆林脑袋里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一句名台词——<br/> “达瓦里氏，这玩意儿在冒烟诶！”<br/> 虽说大克并没经历过类似“地精科技、震撼人心”那样的尴尬，但他也知道任何科学造物都不是百分百保险的。<br/> “没有刹停，要么是我们被困在意识构筑的世界里了，要么是现在依然在按照预定计划进行模拟战……罢了……”<br/> 大克从蹲伏失意状转回直立，清了清嗓子：“舰长同志，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想你了解一下在我的家乡，战舰核心们的战斗方式，虽然仲裁者有着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但我们也并非没有胜算，但这需要你完全按照我的指示行动，而且不能犹豫——你有信心吗？”<br/> “当然！如果能帮助指挥官同志赢下来的话……嗯，虽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作弊……”尼米攒起小拳头应道。<br/> “多半是那些塞壬搞的鬼，别有什么心理压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对抗塞壬的最大优势点吗？”<br/> “是光学迷彩吧？”Z-23一敲小手。<br/> “没错，Z-52型的驱逐隐蔽性能还算不错，舰长同志，你现在的舰体绝对隐蔽距离为6.1公里，在这个距离之外，就算是司特莲库斯也无法发现你，我需要你利用隐蔽的优势，去进行侦查作战，为我送回同步视野。”<br/> “就像齐柏林姐配合您时那样？”<br/> “对，就像她那样。”<br/> 大克摩拳擦掌起来，已经等不及找座高大的冰山做掩体给司特莲库斯送去惊喜了——进了北冰洋，感觉跟回家了一样……<br/> “司特莲库斯是特化的战列舰，她甚至连一架舰载机都没有，我们也不用担心来自天上的侦查力量。”<br/> “指挥官同志……那个，我说出来您别介意——”<br/>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介意的，说吧？”<br/> “就是……我知道很不合时宜，但，您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单独为我做辅导了……”<br/> Z-23小心翼翼地把视线微微上抬——由于她的舰体本来干舷就矮大克很多，大克沿着45度斜角看下去，少女楚楚可怜的眼神配上弱气的动作，可爱度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把她最为少女的一面都表现了出来。<br/> 平日认真的“政委”小姐可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风采。<br/> “……舰长同志……不是我不想，是我还得在乎我们的风评……作为新的组织负责人，外面不能留下太多不利于你的流言……”<br/> “那就等离开莫斯科以后？我还可以去找观察者小姐借用变色龙系统……”<br/> 尼米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而大克更是一点都不坚定起来。<br/> 诡异的谈话终止于两人开入浮山群的那一刻。<br/> “总觉得指挥官对我有种特殊的呵护心呢……但我明明不需要呵护，无论是身还是心，我都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br/> 因为没得到想要的承诺，尼米鼓着腮帮子道。<br/> “……真正成熟的女人不会标榜自己的成熟……舰长同志。这样，等完成对北联的整编后，我带你去贝加尔湖钓鱼吧，到时候再做单独辅导……也不是不行。”<br/> “那就一言为定！”<br/> Z-23马上换了一嗓欢欣鼓舞的声音出来，仿佛刚才带着些许哀怨的声线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大克的舰体跟她拉开了接近7公里的距离，她现在肯定要拉着男人的胳膊一顿蹭。<br/> 这闺女学会撒娇了，我的天……<br/> 感受着对方娇俏的精神波动，壮汉直呼吃不消。<br/> 冷静，拉夫里年科！现在可是在演习中！别让外面的同志看了笑话！<br/> “指挥官同志，我已经进入岛口了，需要释放烟幕吗？”<br/> “不必了，你的侦察任务到此结束。”大克又清了清嗓子。<br/> “诶？不需要我打头阵了吗？？”<br/> 驱逐舰头上冒出许多问号。<br/> “我们就在这座冰山后面待机。”<br/> “待……机？我们不主动出击吗？”<br/> “那是确保有火力或机动优势的情况下。考虑到对方的装备全面碾压我们，这时候防守才是正确的战术选择。”<br/> 虽然大克一直头很铁，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当韭菜噶。<br/> 能屈能伸是为丈夫。<br/> 目光扫视平静的海面——壮汉心底称赞这拟真的效果，冷风刺骨，让他精神一下子集中了不少：<br/> “司特莲库斯并没有升空占据高度优势，也就是说，至少在移动方式上，她还是遵循了传统海战……啧。”<br/> 虽说仲裁者轻敌会给他更多的便利，但不爽还是会不爽的，也推翻了他计划了许久的、对空作战用的有趣战术。<br/> “按照我们对仲裁者水面巡弋速度的评估，大概3分钟后她就会越过235公里的‘警戒线’，进入浮岛区。”<br/> Z-23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把船身转入脱离姿态，并摆好齐射角的大克：“现在需要开启水听吗？”<br/> “倒数100个数，记住，一定要冷静，即使力量有什么强制侦查到我们的手段，我们也不能探头，死守岛口，是死是活就看对方配不配合了。”<br/> 岛上的冰层倒映着两艘战舰的浮影，开裂的雪块儿撞击在干舷两侧，发出喳喳的细响，但在南侧的司特莲库斯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还在以最大战速闯进獠牙般的浮冰群——<br/> 如同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Z-23心底默数到0的瞬间，司特莲库斯的舰影也浮现在她的设备上——稍稍侧过自己的舰身，一边倒船，一边按照大克给出的预判角度，少女把自己两组共计10根鱼雷，一股脑朝着入岛口的方向全都丢了出去。<br/> “这样真的有用吗？”<br/> 入水的白痕迅速远去。<br/> “如果她看到雷以后耍赖飞起来怎么办？”<br/> “那也没办法——但是……”大克稍稍偏了偏头，试图看到已经冲到雷线上的司特莲库斯的舰影——<br/>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嘭！！！”<br/> “哦，看来你的担忧不成立啊，舰长同志。”大克抿着嘴，防止自己笑得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