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克已经带着些许、一丢丢、一拧拧的心理压力跟那么多舰娘都进行过外交活动了，但他之所以能够把满足某些舰娘的撒娇当成一种“工作”去对待，是因为舰娘不仅是真的需要指挥官来抚平她们的双重需求，还跟人类存在隔离——<br/> 但听观察者的意思，难不成真的可以造出小船来？？<br/> 那么对象呢？人类无法承受舰娘的爱的话，还是就只有他可以？？<br/> “别露出那种表情，看上去傻傻的。”<br/> 观察者的手在大克眼前晃了三轮，语调中满是恶作剧成功的惬意：<br/> “我知道的，你最近已经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体质普及给其他人类了，但很遗憾啊，你这种能够承受住……直接由认知构成的魔方精的爱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也仅有一例。”<br/> “什么意思？”<br/> “意思就是，哪怕人类抵达了下一个世代的科技里程碑跟进化水平，也无法复刻你这样人船一体的家伙出来。”<br/> 观察者啧啧称奇：“你来自一个‘富矿区’，这是最大的先天优势。”<br/> 她口中的“富矿”指的自然是泽洛。<br/> 仲裁者们带来的资料表明——大克的舰体骨架所掺入的泽洛量十分庞大，他的身体也是渗入了不少泽洛产物，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存在形式，让他能够在具备碳基生物的身体的同时，也拥有半能量生物的某些特质——也就是类似舰娘这样的生物。<br/> 其他人是不可能有这个手笔投入如此大量的泽洛来强化身体跟精神的，哪怕是集中这颗星球的所有资源，也造不出第二艘克里姆林号来——<br/> 从这方面看，他家乡是真的很富裕，而为了掩盖他的来源坐标，观察者的直系上司，也就是“零”，帮助他做了很多掩饰。<br/> 毕竟塞壬内部也处在变革期，万一大克的来源确定了，很有可能等待她们跟死对头灰烬的，就是一场未知的远征。<br/> “哦，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br/> 大克又点上一颗烟，眼底的神色稍微淡定了些——<br/> 其实这涉及到了许多老生常谈的伦理道德问题。<br/> 即人类到底是延续自己的基因还是延续自己的精神跟灵魂的问题。同时也要涉及一部分……人权的问题。<br/> 其中男女权力也是值得讨论的，舰娘的存在是对女性强势论的一种肯定，但她们对待自己这个指挥官的依赖态度又是反着来的……<br/> 所以如果自己属于特例，不可复制，那倒也还好。<br/> 呃，大概也不好，太特殊了就会显得自己越发像是个外星人——<br/> 有些头疼的大克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去哲学或者跟社科人文系好好进修一下了，当然，也跟他还没满服役期，不能去大学进修有关，可能十二年的服役期满了以后，他就会卸了舰体，到莫斯科跟苏联号的战舰核心共事——那功夫也就有时间学一些自己想学的东西。<br/> 可惜之前在他看来已经固定在人生轨迹上的计划，全都被这“紊乱的空间跟时间”所打破了。<br/> 思绪回到话题上，大克倒也没有表现得像是一个害怕负责的混蛋男人，他非常冷静地问道：“所以你是已经见到了某些苗头了，对吗？”<br/> “嗯哼。”<br/> “对象是谁？”<br/> “齐柏林已经逐渐地跟你的灵能波形达成了高度同步，欧根也差不多，应该还差点什么东西就能催化一下了，顺便一说，我跟你的相性也很好哦~”观察者开心地原地转了一圈，那充满活力的娇俏模样实在让旁人难以想象她其实是在说一件很荤很暴力的事儿——<br/> “……”<br/> 大克一口烟抽进去还没从肺里过一遍，就直接顺着鼻孔冲了出去——<br/> 差点把他呛死。<br/> “……你是在嫌弃我对吧？”<br/> 看到大克那七窍冒烟的蠢样，观察者并没有因为对方明摆着不想让自己帮忙造小船，就生气起来，反而更加愉悦了。<br/> 她就是想欣赏这个男人为难的样子——很多舰娘多少都有类似的爱好，比如贝法和欧根，毕竟平时那么强势又硬气的家伙，也会被这种私人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想想都觉得好笑跟解气。<br/> “……没有，但是，观察者同志，一，你的体型会给我造成一些舆论上的麻烦，二，如果真的能造船，是以什么形式下水，新生舰艇的健康程度是什么样的，具备多少人类特征，是男是女——这些都需要考虑。”<br/> 大克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塌缩了，生出了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在释放着逃逸粒子。<br/> 虽然此时的他对黑洞理论并没有充分的认识。<br/> “……你居然真的在考虑造出船以后的事情？？”<br/> 观察者闻言脸上呆了一呆。<br/> “不然呢？不是你提出来的吗？？”<br/> 大克也瞪回去，鼻孔里的烟气还没散完，让他看上去十分滑稽，也少了几分威严。<br/> “……那个，我还没准备好……还是做些防护措施吧……”<br/> 然而观察者这个愉悦怪突然怂了。<br/> 她软软地说着，满脸的无辜，仿佛刚才的撩拨都是演技：“如果真的造出来……我大概会被那三个老女人给拆解了吧……不开玩笑。”<br/> “她们不会的，我能保护你。”<br/> “这话你自己说说也就罢了，真展开舰装在海上打一场，你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br/> 观察者也没给大克面子，直白地损了他一句——她承认，这男人近战确实很强，但在代行者以上的火力强度下，正常交战距离对轰的话，他没什么机会的。<br/> “……那欧根和齐柏林呢？”大克没有反驳观察者比自己更强这件事，他还不至于为了面子跟对方呛呛。<br/> 壮汉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已经开始蒸发水汽的Z-23——<br/> 她听了太多劲爆的消息以后已经开始宕机了，虽说有了一些经验，但心思还是非常纯真的舰长同志可经受不住观察者跟大克这劲爆的轮番轰炸。<br/> “如果你之后不想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最好还是在好感度达到200这个数字之前做好防护措施……嗯，这方面我还是可以借助塞壬的内部技术帮下忙的。”<br/> “200……”<br/> 大克暗搓搓地打开了面板。<br/> 目前的最高好感度是舰长同志，足有142——但距离200这个危险数字还有一段距离。<br/> 而对于塞壬知晓自己具备查看面板数据的能力这点，大克一点都不意外。<br/> “那我就注意一下吧……造船的话能造出什么来？”<br/> 大克突然有些苦恼起来，手指抠进头发里——但因为那刚刚长起来一点的寸头埋不住手指，看上去就好像他在撕扯头皮。<br/> “不知道……这还真是一个迄今为止都未被探明的实验方向……可能是舰娘或者科研船？可能是人类跟舰娘混血的新物种？”观察者被大克这么一说，居然有点担忧起来。<br/> 万一造出来个魔方可怎么办？或者造出来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的“船”，那可就非常豹笑了。<br/> “有造出跟我一样的男性核心的可能吗？”大克追问。<br/> “大概吧？怎么，要女孩有什么不好么？”观察者在发现自己居然也和这个男人较真后——已经有点晚了，被自动带入到了那个奇怪的思维中去。<br/> “我不是对舰·娘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知道，造出来的船是不是能……通过……繁衍下去。”<br/> 这俩人说黑话已经说上瘾了。<br/> 但Z-23居然全都能听懂，她现在特别想要说出那句电影里的名台词——<br/> “我已经不干净了。”<br/> 然而即使是这样在微妙之处投注注意力的大克居然也很吸引她。<br/> 他原来真的有考虑过让苏联跟德国的造船业合作一下吗？<br/> 少女跟男士纷乱的念头被一轮苏联战舰的火力投送打断。<br/> 有别于常规武器的光团落进岸防线，也将一大片伏尔加河畔的峭壁敲下石渣。<br/> 那越过头顶的弹幕映亮了河上的一切——铺满了整片水体的，望不到边的两栖装甲车群向着对岸以蚂涌之势冲去。<br/> 想来驻守河岸的家伙已经吓坏了吧？根据记载，从2008年往后，北联便再没有进行过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因为那些装甲跟士兵每挪动一厘米，都是在烧钱！<br/> 红军渡过伏尔加河急袭旧油罐区的大场面，如今居然被一个来自百年前的“幽魂”整合并重现了。<br/> 大克左手捏着烟，右手插着腰，腰板笔直地看着燃烧起来的西岸，原本的困扰都为那炫目的光景所转移。<br/> “就好像电影一样，对吧？”<br/> 大克轻声对Z-23问。<br/> “嗯。”一时间少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大克。<br/> 色彩很丰富的，特效拉满的电影。<br/> 但是明明你参与的战斗每场都能被拍成电影啊——指挥官！<br/> “我们已经从废墟中重建过它一次了，也能重建第二次，人类擅长破坏，但同样擅长创造。”<br/> 大克喃喃着。<br/> 听了大克的自语，Z-23继续沉默着。<br/> 她这才明白了大克的意思。<br/> 当然，大克也只是感慨一番而已，他并不是想要舰长同志难堪。<br/> 哪怕这时候他的脑袋里没完没了地在播放那首《自废墟中崛起》。<br/> 不对，应该是《斯大林格勒英雄进行曲》……<br/> 点了点脑门，大克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刚才那口倒灌进去的烟而脑子不清醒了。<br/> “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新苏联光复了斯大林格勒，新苏联的首脑跟他的接班人站在伏尔加河畔指挥红军士兵进攻，多么波澜壮阔的画面啊~”<br/> 被大克暂时搁置在一旁的观察者又玩了起来，用一种播音腔加刻意的弹舌音嘲讽道，同时还抓起一截触手凑到嘴边，当成麦克风，活脱脱一个公家媒体从业者的板式。<br/> “然而我根本就没有插手这些陆军的指挥系统的意思。”<br/> 大克白了观察者一眼。<br/> 他清楚“术业有专攻”的意义，不会瞎JB给自己人添堵，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br/> “哼哼，只是现在没有而已。”<br/> 观察者比了个照相框的手势：“要不要合个影？如此有纪念价值的场面值得用画面留存下来~”<br/> “我觉得这不太尊重那些还在进攻的士兵。”<br/> 大克摇摇头，拒绝了观察者的提议。<br/> “我们只是在聊一些完全跟战斗无关的东西，说起来也很……要是让他们知道克里姆林同志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考虑生几个，怎么生的问题，我肯定要遭到代表团的指责。”<br/> “仅仅是指责而已~对吧？”观察者意味深长道。<br/> “……你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br/> 大克斜了继续在他的承受线上反复横跳的观察者一眼：<br/> “这个问题我们过后再讨论吧，无论是对我个人，对你们来说，都将是一个复合性的难题。”<br/> 观察者依然保持着那种无比愉悦的笑容，仿佛不在意大克随时能把她拉过来捏扁搓圆，自顾自地站在了大克的身边，跟他一同眺望着那在焰光跟雾气的结合下，将天边染成火红的城市。<br/> 观察者放弃了留下纪念的想法，只是和大克、尼米一同享受这种成功的喜悦，但在他们身后，一个随军记者偷悄悄地将他们全都纳入了相机中。<br/> 终于，时机成熟了，那些掠过伏尔加河上空的运输机下纷纷绽开同样呈现红色的伞花。<br/> 来自哈巴罗夫斯克，符拉迪及彼得罗的空降部队开始了他们身为红军的首秀。<br/> 记者好像产生了幻视——在城市上空旋转的焰云中冒出了一排为西方世界所恐惧的幽灵，他们挥舞着镰刀跟锤子，撕扯砸碎他们肿胀的身体，而那迸溅的鲜血落在地上，便开出鲜艳的向日葵来。<br/> 毁灭中孕育着生机。<br/> 捏着烟背着手，脸上写满期待跟自信的布尔什维克，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一丝不苟的德国驱逐舰，身子微微前倾，向往变革后合作时代来临的塞壬，配上那燃烧的天际，一幅可以登上报纸头版的完美构图便成型了。<br/> 他迅速地按下了快门，并将这一幕牢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