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在人群中的谢菲收起了消音手枪，稍稍松了口气——大克还有那艘纳尔维克型全程保持着高度警惕，并没有被所谓的节日氛围带歪，这让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br/> 除了那个摸到人群边缘的，试图用莫洛托夫攻击车队的家伙，天狼星那边也刚刚放倒了一个拿着陶瓷武器，越过警察安检哨点的黑手党——不过很可惜，舰娘的“读心”能力感应不出来他们是受雇于谁、目的如何，要想进一步了解这些黑手党背后的操纵势力，还需要大克亲自动手——<br/> 不过看壮汉的意思，他对直接读取他人内心想法，似乎有着不小的抵触情绪，自从那次跟原虫建立了精神链接之后，他便明白，灵能可以打开深层意识的窗户，但暴力洞开的话，也会对他造成比较严重的反噬，是有风险的。<br/> 至少在对抗罗马那些家族的时候，他认为，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加上过于依赖灵能的话，他怕慢慢丧失人性……但拿灵能来吓唬吓唬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还是可以的。<br/> 跟Z-23汇合的刹那，大克便感觉到少女似乎是“继承”了他的灵能天赋，不光能够一定程度上辅助他索敌，也能影响物质世界了——刚才给黑手党送上的教训，便是在大克引导下，Z-23的第一次对现实的“改造”。<br/> 可以说是充分利用了主观能动性去发挥灵能的潜力。<br/> 这次跟舰长同志配合，大克在近距离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精神强度有所进步，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后续提升是否会影响到Z-23，但打心底为她高兴——终于，自己不再是那个最特殊的人类，只要自己这样的特例也具备了普遍性，那么距离世界变得更先进，更好，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br/> 当然，开心之余，他也在计划着让布里和明石帮忙研究一下自己和舰长同志这种契约关系的内核。<br/> 如果双方共生的同时，还可以传导灵能，是否可以复制这一契约关系？就算不用于框定彼此，也是极佳的——或许能作为提高舰队整体素质的一种保留计划。<br/> 头脑风暴短暂停滞——甘菊的花瓣落在壮汉的海军帽上，又滑落下去，让他有些恍神，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可以做到面对这般豪华的庆典活动，也心中毫无波澜了，这未尝不是一种进步，但从侧面来说，他也在逐渐丧失常人的同理心。<br/>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说明他的心性正在向着以前脑内恶意揣测的那些“大人物”靠拢，如果不能与民众抱有相似的期盼的话，很容易成为象牙塔上之人。<br/> 为了稍微唤起一点以往的热忱，虽然知道有作秀嫌疑，他还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跟塔什干一同朝意大利人挥手。<br/> “呀——！！”<br/> 身为舰队国际非后勤部门的唯一战斗员——克里姆林同志被一团团美丽的“鲜花”簇拥着，更显出他超越种族、文化领域的俊秀来，而他这一热情的动作，让意大利的妇女们发出连连尖叫，高呼苏*联男人真是太棒了——<br/> 虽然尖叫只是对向往美丽事物的通俗表达方式，但舰娘们看到不少长得还算标致的伊特鲁里亚少女向大克“投掷”飞吻和媚眼后，都提高了警惕。<br/> 而大克感受着尼米更加用力挤压自己，胳膊上的脂肪团逐渐硬化后，有些无奈地骚了骚发旋——也顺手撸了撸尼米的亮毛——舰娘越是心态上接近正常人类，她们的表现就越是褪去了“神性”，让他又是欣慰又是无奈。<br/> 同时，他自然是注意到了苏*联同志那诡异目光和僵硬的动作。<br/> 那种表情仿佛在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br/> 但你个身高高了尼米三成多的成熟女人总不会要我也摸摸你的头吧？<br/> 终于，在身边氛围越发险恶之前，舰队国际迎来了今天第一个游行歇息点。<br/> 元老院的那些老头子已经在特莱维喷泉，也就是全欧洲著名的“许愿池”附近等候他们了。<br/> “克里姆林先生——您当真如照片上看到的一样充满了力量。”<br/> “你好，美第奇先生，很高兴我在罗马的第一站就能见到全意大利最有权势的人。”<br/> 虽然面上保持着“5度微笑”和毛式友善，但大克在跟梳着“油头”的男人握过手后，已经暗自决定今天要做一遍全身消毒还要洗个滚烫的澡，再去碰圣路易斯或者欧根了，不然他嫌脏。<br/> “如此盛大的军容……劳烦您在地中海帮撒丁围剿塞壬，这份恩情意大利必不敢忘。”<br/> “这些客套话其实可以不说的，美第奇先生，我知道你们对我布尔什维克的身份有些困扰，但请相信我，在国际场合上，我还是会暂时忘记我的阶级身份，跟你们就更加切合实际的问题展开讨论——”<br/> 才怪。<br/> 大克腹诽。<br/> 老子现在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拷去西伯利亚种土豆，意大利的布尔乔亚！<br/> 但是就好像之前他提过很多次的调调——所谓临终关怀。他都没几天好蹦跶了，你为什么不顺从他呢？只要不违反原则，很多事情怎么好听怎么讲就行了。<br/> “那么……这位是？”美第奇族长还算满意克里姆林这番不会很突兀的发言——毕竟是个毛子，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愿意给他脸已经不错了，他便把目光先挪向Z-23。<br/> 虽然苏*联号的存在感同样强烈，但因为意大利人做的前期功课不足，他们下意识以为站在大克身边的Z-23比苏*联地位更高。<br/> “我是铁血驻舰队国际总代表，Z-23号驱逐舰，美第奇先生。”<br/> 尼米这时候表现得相当严肃，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以代表会赋予她的社会地位露面，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相对的，她对美第奇家长低看一眼的态度则一定程度上补足了她紧张的那部分，让她看上去不至于盛气凌人，也不至于太过羞怯，刚刚好。<br/> 饶是美第奇族长识人的能耐冠绝意大利，也想不出来尼米这样的态度其实是对他的鄙夷和对自身不自信的中和结果，微笑之余，也不敢摆出一幅年长者的姿态跟她对话——这女孩儿看着挺年轻的，但实际年龄跟阅历得有两个他那么多了。<br/> 他们从来没有小看过舰娘，更不敢小看舰娘。<br/> 也只有大克这种外来的异类，跟舰娘一同生活了这么久，还打心底把她们当成毫无心机的，表里如一的，青春气息十足的少女。或者说，只有在大克身边，姑娘们才是以最真实的姿态存在的。<br/> “这位是苏·维·埃同盟号，联盟领袖。”觉着旁边的白毛有些不高兴了，大克也是把注意力从尼米身上转移走。<br/> 苏*联同志哪儿都好，就是争强好胜跟占有欲强烈这两点让大克觉得实在太对味儿了。<br/> “幸会——”<br/> 美第奇试图伸出手去跟白发的高傲女人交握，但大克注意到苏*联微颦的眉头，赶在她爆发之前，把美第奇给拦下来，双手又攥着这个家伙的胳膊连连摇晃。<br/> “苏*联同志有洁癖，不方便握手，我在外作战时身份跟她平级，就代她接受你的好意了。”<br/> 大克皮笑肉不笑地捏了一下这个中年人的手腕，直捏得对方变了脸色，才松开。<br/> “如此，无碍，无碍。”<br/> 一瞬间，美第奇脑补了很多因素，比如苏*联和大克有着各种肉体上的关系之类的——<br/> 虽然某种意义上讲，苏*联确实馋大克身子，但因为美第奇脑补的时候思维过于阴暗，导致周边一圈舰娘全都挂上了相当嫌弃的眼神，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br/> 而大克，更加确定今天一定得好好做下清洁工作。<br/>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在百人会议之后会进行一次官方接触，除此之外，我个人，还有波旁家族都的那位对您的外星殖民计划很感兴趣，不知道您是否介意吸收外国资金——”<br/> “当然欢迎，毕竟谁也不会嫌手上的资源多。”<br/> 大克一昂下巴，算是肯定了美第奇的“积极态度”。<br/> 而对方这种贪婪的姿态，让周遭的意大利政要更加定心——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就是小问题。<br/> “真是太好了——我谨代表个人赠予您一份罗马的地产，就在您落住的玫瑰酒店对面，或许当您忙完国内的事情，回想起罗马人民的热情来，会需要有个好的度假去处。”<br/> 美第奇先生倒是没有考虑过给大克送酒送妹什么的，酒水这种东西，溢出价值太多太杂，在他们这个层面上已经属于房产的附属品了，而他面前的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跟舰娘进行肉体深入交流的男人，以舰娘的基本素质，再漂亮的人类女人对他来说估计吸引力也就那样了。<br/> 如果不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他大抵不会选择舰娘之外的配偶。<br/> 所谓的以己度人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元老们在意家族、血脉所带来的约束和归属感，他们也认为大克总会需要一位优秀的继承人来继承他那庞大的权势，并以血亲加强他在欧洲拉拢的盟友关系，却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的后代进入这个圈子里。<br/> 而且有没有后代还两说呢，大克都这么努力地耕耘了，但他所有的努力都好似化作了舰娘的燃料，或者说……食粮，连个泡沫都看不见。<br/> 有时候大克甚至会怀疑这群女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魅魔……<br/> 而面对美第奇的公开贿赂，大克只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跟他们是不是一路人。<br/> 到时候他所有的东西都会被维内托充公……<br/> 大克的玩心也过去了，因此重新板上脸：<br/> “这可不行，美第奇先生，我们还没有达成一致呢，你就要送我这种大礼——我素闻意大利艺术的精致，对欧洲的文化中心一直神往，没想到您还是打算用这种俗物来动摇我的信仰？”<br/> “哈哈哈哈，您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虽然大克说得露骨，美第奇也不见心急。<br/> “玩笑止于此吧。如果真能达成一致，希望您能抽时间带我领略一下意大利的文化底蕴，哦，当然，赝品是不行的……呵呵。”<br/> 壮汉隐住了眼底的一抹流光，低头示意Z-23，该离开了——<br/> 在这种充满了酒气、发蜡，不知道谁家名媛香水跟汗臭混合在一起味道的恶心场合，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br/> “敬意大利人。”<br/> 他象征性地饮下一口香槟，便把杯子搁于桌上，拖着Z-23和苏*联向舰娘们的活动区走动。<br/> “……他的意思是要我们送点名雕塑或名画给他吗？”<br/> 待他离开足够远后，那个负责联络的胖子才暗搓搓地摸到美第奇面前开口。<br/> 美第奇赶忙对这个中间人使了个眼色——克里姆林是个灵能者，就算他不展露读心的能耐，带给元老的压力也是相当大的，现在他离得不够远，更何况再远，只要他还在意大利境内，元老们就无法安眠。<br/> “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我敢肯定……不是那些撒丁娘们儿告诉他的。”<br/> 这位“族长”面部肌肉微微塌缩了一圈：“真是可怕……我终于明白那群容克为何不敢让舰队国际进入柏林了——想和这种家伙做交易，我们还是太想当然了——他到底还算不算人类都不知道，就是一个怪物。”<br/> 赝品。<br/> 这个词让美第奇先生充满了后怕的情绪，握酒杯的手都在颤抖。<br/> 高层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咬文嚼字，同时在大环境许可的范围内，尽全力地把规则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理解。<br/> 克里姆林是在威胁他？不，也许他只是想要让真正掌权的家伙和他面对面交流来表现诚意。<br/> “为什么要和那群布尔乔亚有说有笑？”远离喷泉后，苏*联有些闷闷不乐地质问大克。<br/> “不然怎么办嘛，你难道还要做出一幅沉痛的表情——‘嘿老兄，我看过名单，明天你和隔壁的波旁先生就要被送去喀山疗养了？’——”大克难得开了个玩笑。<br/> “我不喜欢你这样，以后别演了。”苏*联认真地以冰雪似的眸子“扎”着大克。<br/> “安心吧，很快也不需要我表演了，毕竟维内托已经站在了舞台的最中间。”<br/> 大克回头，看向正应付着大批媒体总管敬酒的，意大利最大的“黑帮头子”：<br/> “苏*联同志，你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毕竟这场盛宴的主角从来都不是‘苏*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