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法同志，您知道北冰洋及大西洋新占领岛屿产出的物资具体要怎么分配吗？”<br/> “哦？我还以为尼米同志会再等待一段时间才来要钱呢，呵呵，不过您搞混了职权——涉及到这方面的具体事项，都是提尔比茨小姐在负责。”<br/> 贝法对尼米将她想作无所不能的管理人感到好笑——看来大克没有打算帮忙，除了带她参观月港之外，不提供任何便利，这是在逼着她一个人熟悉舰队国际的政治环境。<br/> “……”<br/> 尼米刚进入状态就闹了个大红脸。<br/> 因为她离开意大利之后，大西洋的资源点才正式纳入联盟管控范围，很多数据和会议都是在她缺席的情况下更新的。<br/> 多了一些白鹰同伴之后，她们的设备需求也将计入会议讨论范围，这已经让蛋糕难以分配了。<br/> 而所有国家、军队、组织都不可逃避的一个活动——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工作的派系、部门要钱。<br/> “……唔，但是贝法同志，具体到不列颠方面的资源分配和用处安排，是您在负责吧！”<br/> 尼米压下心底的不适，好声好气地继续问女仆长：“关于皇家海军来年的预算配给额——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br/> “哦呀？不成熟的想法尼米同志是肯定不会主动提出的——但说无妨。”贝法见尼米如此和声细气的，也生出了听完她诉求的意思。<br/> “我希望您能将一部分预算……投资给我的塞壬纵队。”尼米一幅引颈就戮的样子，仿佛她说出这话之后，之前建立起来的严肃形象就崩溃掉了，但为了塞壬同志们，她不得不拉下脸去。<br/> “……为什么会找我呢？尼米同志不应该向指挥官提出要求吗？毕竟——”<br/> 缩减不缩减不列颠支部的预算还不是他一个提议的事情。<br/> 但贝法想了想，觉得这样调侃小驱逐……无论对她还是大克来说都稍显无礼和突然了一些，便闭上了嘴，止住了自己阴阳怪气的冲动。<br/> 克里姆林跟Z-23是不一样的，贝法提醒自己——不要把这些心怀壮志的同伴拿去和国内的公务员比。<br/> 不过——尼米愿意来谈，应该不是被大克指示过，是出于她的本心，那么这件事情有很大的操作空间。<br/> “预算已经分配好了，如果我再临时掺和进去……就是不懂事了，也会让你们困扰。”<br/> 尼米苦笑一声。<br/> 她不想打官腔，而看出她这种本能厌恶拖沓节奏的模样，贝法稍有些心疼，便帮她泡上了一壶茶。<br/> “……尼米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是贝法的坏习惯把您带偏了，我向您道歉——”<br/> “唔，谢谢。”尼米接过杯子：“我是希望您能分一部分不列颠的预算给我……这不是没有好处的，如果纵队能在战场上取得战果，我们会把借走的预算补上，或者，我们愿意为不列颠填补部分作战空缺。”<br/>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br/> 原本是打算赞助尼米一些钱的贝法受到了惊吓。<br/> 这种不仅是分离统筹权也是分离直接指挥权的方案，从身为大克单推人的尼米嘴里冒出来，简直哈死人了。<br/> “指挥官不会同意这种计划的——！”<br/> “不，他会同意的，因为这支部队在我的麾下。”<br/> 尼米倒是很坚定地咬死：“指挥官一直在培养塞壬部队，只是规模一直不大，我带回来的塞壬纵队现在可以成立一个单独的派系，先吸纳降兵和仲裁者部转过来的同志，之后再尝试打散分配到各个部门去——能够提供一片很好的‘种族’融合缓冲带。”<br/> “听上去不错。”<br/> 贝法收回讶异。<br/> “但这跟您来和我谈二次分配又有什么关系……这是需要会议讨论的内容。”<br/> “只是先来征求您的意见……贝法同志。否则在会议上直接提出再次分割已有物资配给的申请话，可能会让您误解我的……”<br/> 尼米再次脸红下来。<br/> “呵呵，其实就算只是私下来通气这种手段……尼米你还是吓了我一跳呢。”<br/> 刚开始贝法甚至以为尼米把人类那套潜规则的东西玩明白了，现在想来她只是出于礼貌而已……还是挺嫩的。<br/> 而对方终于不再用敬称，注意到贝法语调的突然转变，尼米松了口气，觉着这是大概率谈成了。<br/> “你需要多少？”贝法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br/> “不列颠配给额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作为回报，有些塞壬同志会愿意去不列颠本土帮助建设新的发射泊位，以容纳未来可能出现的，人类自主研发的太空战舰，或者你们对进攻南极时获得的新资源点有意思的话，我们也可以在会议上提供帮助——至于利息的话……唔，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好，但这也是个方法。”<br/> “指挥官能同意？”贝法再次狐疑起来。<br/> 尼米扭捏道：“指挥官当然不同意舰队国际租借兵力或内部放军贷的行为，所以无论是你帮我还是我回报你，都只能出于同袍之谊……且需要另外几个支部的同志都知晓此事。”<br/> “不能签合同，而且必须走会议流程公正公开，我懂——其实这种事情应该先去找你铁血的姐妹商量，在铁血舰艇无法大更新的情况下，她们或许会愿意投资你的……舰队。”<br/> 贝法和尼米也算是惺惺相惜的老战友了，点拨起来也是不遗余力。但对于大克这种放任尼米的新派系在舰队国际内做大的行为，贝法还是会生出很多符合她身份的困扰的。<br/> “我是考虑过皇家……不列颠这边是最难达成统一意见，才先过来和你探讨的……”<br/> 尼米抱怨起来：“啊，果然做这种事情不太适合我……”<br/> 以前在基尔港也负责过后勤之类的工作，但在跟着大克学习了很多以后，她反而有些放不开手脚，因为她知道很多旧海军时代心照不宣的东西，在大克这里是要被摒弃的陋习。<br/> “我努力想用一种更加布尔什维克的办法来募集军费，也不想给指挥官添麻烦……但我发现，如果我一定要分离和指挥官的关系——我的身后便没有了国土和人民，所以还是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办法向指挥官求援……最后还要看会议结果。”<br/> 尼米再次叹息。<br/> “……指挥官对你还真是上心呢，尼米小姐。”贝法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尼米抱怨这种幸福的苦恼而吃醋。<br/> “……可能是出于某种担忧吧，指挥官同志非常迫切地希望我能掌握兵权。”<br/> 尼米跟贝法都唏嘘起来——和她们精致年轻的容貌不同，打了这么多年仗加上她们等级都很高，回忆起了诸多不幸过往的关系，即使仍保留着那份天真，还是会沾染上不少灰尘。<br/> “我就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去努力了……另外你放心，在立场上我是不会跟铁血站在一起的……现在俾斯麦姐已经和我在意识形态上产生了诸多冲突……”<br/> “你之后要怎么面对俾斯麦？”<br/> “虽然现在我们仍处在同一联盟中，但她要是再不做出改变，我们可能会变成敌人。”<br/> 尼米全无避讳地说道。<br/> 她语调中的坚定和惋惜让贝法发觉，这艘小驱逐已经逐渐变成了大克的模样，连神态和说话方式都有七成相似了。<br/> 如果不是她谈判时脸上隐隐带着的红晕，真就会让贝法有种自己在面对大克时莫名的惶恐。<br/> “……去找提尔比茨之前先和新泽西交流一下吧。”<br/> 如果不能抑制对方的发展，那就把对方变成盟友以此双赢。<br/> 以往不列颠的荣光不在了，贝法在寻找新的出路，而尼米的爬升……是她一定要搭的顺风车。<br/> 昔日的女仆长倚靠着塑钢办公桌，把玩着手里的静电流体杯：“白鹰素有租借法案的‘传统’，而且她们刚到舰队国际，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乐意找一个根基同样‘不稳’的同伴来一起抗压。而且无论指挥官怎么尝试把自己的影响力摘出去，尼米你的背后仍是他，新泽西要是足够聪明，能看出来的话，会向你投资的。”<br/> 再说了这笔钱她们拿的也不心安理得——才一起出过一次任务而已。<br/> “苏*联那边……”尼米小小地嘬了一口。<br/> “她们大概率是无条件支持你的，哪怕所有的配给都送你也无所谓。”<br/> 毕竟本土辽阔、加上高加索的浓缩燃料生产步上正轨，靠着阵营基本盘和“正统性”，她们的倚仗还是很多的，不差那点物资。<br/> “……谢谢你贝法同志。”<br/> “不用谢，我也有请塞壬纵队帮忙的需求——另外，小尼米，虽然我之前极力反对你独占指挥官一整晚……但这跟我个人意愿无关。”<br/> 贝法的下颚隐在水雾中：“这就是被大势所裹挟的无奈啊。”<br/> 她若有所指，而尼米也若有所思：<br/> “天城又塞人过来了？”<br/> “不出意外的话她本人会下场的……她自信地觉得指挥官可能会欣赏她那样的人，前段时间跟我打过招呼了。”<br/> “唔……”尼米俏脸再次挂上了红晕，她似乎想起了天城那丰满的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小小的悲鸣。<br/> 强敌环伺，而她的唯一优势就是跟大克的契约关系……说来还真是丢人。<br/> “另外，撒丁的两姐妹最近毫无进展，所以维内托有意向让托里拆利和阿布鲁奇过来试试，附带一支亲卫队，跟陛下的意图差不多。”<br/> “她们明明知道指挥官不是那种会因为男女关系而有所偏袒的人……”尼米有些怨念道。<br/> “不，她们不知道。否则以我为例子，早就该让她们从幻想中回神了……又或者她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尝尝全世界唯一一个能满足舰娘的男人是什么滋味，呵呵。”<br/> 贝法似是怀念似是娇嗔地在背后埋怨大克，这跟她一贯维护主人形象的作风不符——<br/> 又或者是因为大克早就不单纯是她的“主人”了。<br/> ……<br/> “废物！拿钱不出力的东西！”<br/> 另一边，迈克正在对着自己的秘书大发雷霆。<br/> 他的口水并不是喷向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的，而是他的合作伙伴。<br/> “道格拉斯的人难道不清楚只要我们再稍微团结一点继续按住鸢尾，英国佬就不得不提高报价吗？鼠目寸光！”<br/> “议长阁下，他们是圣路易斯派的，会不会因为圣路易斯号跟黎塞留私交甚好才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投入精力？”秘书似乎对此已经非常熟练了，掏出手帕抹掉了自己脸上的唾沫。<br/> “只要那13个议员稍微支持一下，整体还能上升7、8个百分点，英国佬的钱就不是钱吗？值得为法国人占场子？？”<br/> 迈克越发暴躁了：“而且只有道格拉斯派——哪有圣路易斯派这种说法？？反过来被自己支持的代言人掌控，说出去这破航空公司也不用在美国混了！简直是天大的笑柄！”<br/>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资本家推出去的花瓶反过来把资本家给傀儡了一样，让迈克在怒火中烧的同时，也警惕起来。<br/> 不只是圣路易斯方面，最近檀香山方面和蒙大拿洲方面的议员也都统一口径攻击共和党继续“扣押”自由鸢尾舰队的提案，理由是法国人愿意去跟苏*联人对峙那就由她们去吧——白鹰在非洲的“监视舰队”也早就人手不足了，不如调回本土应对从南边来的塞壬。<br/> 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猫腻也多，比如最近道格拉斯拿到了许多来自国外的神秘订单，而且CIA的人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这家原本很规矩的航空公司最近开始往航天领域发展了，对NASA许多没有卵用的部门主管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贿赂，还拉出了一个专门研究航天发动机的子公司。<br/> 要知道，自从塞壬掌握了深空主导权以后，人类的航天事业就停滞了，几乎可以说是每年都在退步，而反攻天空完全是赔本买卖，就算道格拉斯不尊重众议院党鞭，他们也该尊重自己资本的“身份”，去逐利才对。<br/> “让我们的人继续调查，我怀疑道格拉斯，或者圣路易斯号舰娘有通布。”<br/> 迈克阴沉着坐了回去，在内部有三分之一的，临时倒戈的对法同情分子的情况下，看来他加高要价的算计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