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伊丽莎白阁下，现在只等作战命令正式下达。”<br/> 新编的陆战队员们在寒风中拉练，歇斯底里的口号声里混着断气般的嘶鸣。<br/> 英国是有着强大而荣耀的海洋征服传统，和十分到位的海军精神的国家，但这种文化上的影响有时候依然不能完全地渗透入陆军之中。<br/> 连年被封锁，新生代的陆军士兵早就转化成了对内镇压的好手，但对于登陆作战这种偏侵略、进攻性的作战，他们缺乏应有的经验，由舰娘掩护作战就更不用说了，还是头一遭。<br/> 爱尔兰那边的火力配置，返乡的灵能者数目，是否有苏维埃暗中支持等等，军情处都没能搞到具体的情报，这让内阁充满了忧虑。<br/> 唯有一点他们很确定，那就是他们这边的船是压倒性的多。<br/> 舰娘是这个时代的战略武器，她们比核武器更具威慑力，相比同归于尽，后患无穷的核打击，她们还能够在贡献目标领土之后最大程度地保留其城市地貌和生物群落，而且对补给的需求也要比传统军队少的多。<br/> 因此，如果光打“常规战争”的话，爱尔兰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这算是一种难得的优势了。<br/> 伊丽莎白在这场战争中的立场和出力程度将会直接影响到战争结果以及苏联方面插手的意愿，要快刀斩乱麻——内阁到现在还在时不时庆幸腓特烈的渗透行动，虽然她是在英国的土地上搞事，但她也唤醒了“沉睡中的女王”，让伊丽莎白“下定了决心”。<br/> “原定攻击计划是在平安夜当晚，但因为GFB的老爷们拒绝在节假日作战，最终会议决定，在新年之后，立刻发动‘金雀花’作战。”<br/> 驻地负责人全然不顾傻白那略带不耐的视线，继续讲解道。<br/> “为什么要拖那么长时间？”<br/> 哪怕知道其中原因，傻白也还是要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br/> “因为新年之后，我们的灵能战舰就出厂了。”<br/> 这个司令连忙对伊丽莎白低下头，舰娘的余威犹在，当贝法起了个“坏头”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如舰娘这般的完美超人也不是会处处忍让的，当她们的理念和执政者冲突到了一个阈值后，她们便会爆发。<br/> 这直接改变了内阁还有军官们对舰娘的态度，哪怕彼岸的铁血早就用种种经历证实过舰娘也能杀人的浅显事实……所谓刀不落在自己头上便不知道疼，说的就是这些心存侥幸的家伙。<br/> 为了不让伊丽莎白不满，他尽量用狗腿子一样的语气解释——<br/> “虽不及不列颠舰团伟力的万分之一，但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它们作为汉弗莱男爵的座驾，应该能派上用场，哪怕是提供掩护火力……”<br/> “……原来如此，他变成男爵了啊，呵。”<br/> 伊丽莎白止不住唏嘘。<br/> 不列颠联盟还能继续给人封爵的？说出去不得给苏联人笑出点毛病来。<br/> 所以是谁封的呢？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女王了——不管是假的，还是真的，它都已经不再是君主立宪国家了。<br/> “陛下……”<br/> 从阁下到陛下，这个司令倒也是个聪明人，马上更正了自己的言语，他怕自己真的激怒了伊丽莎白，哪怕这些决策跟他没有半便士的关系。<br/> “……已经不是了。”伊丽莎白对他称呼的转变毫不感冒。<br/> “呃……”<br/> “好了，他们的训练进度只要跟得上就行，我只负责监督一下，毕竟他们上岸之后，我们也不会提供对岸炮击的‘服务’，我们不杀人，只针对叛徒。”<br/> “但如果舰团的叛徒依托陆地对登陆部队进行阻击……”<br/> “她们不会那么做的，如果她们敢对任何人类军队开炮，我们也将不计一切代价，登陆爱尔兰。”<br/> “……”被伊丽莎白突然爆发的威压所震慑，司令久久无语，只能注视着她带着某种怨气，同厌战一起离开。<br/> 转头后的瞬间，傻白便联系上了克里姆林，并将内阁1月2日出兵的决议告知给了他。<br/> “这便是确定的日期，无论到时候革命军是否准备好，都不会延后开拔了。”<br/> “了解，我们正在尽快集结起足够的部队。”<br/> 苏格兰的地界上，“反骨”并不少，但他们很多最开始都是改革派，而非革命派的，想要让他们觉得暴力革命有获胜的可能，且远比议会斗争要迅速，仍需要一个契机。<br/> 没错，一个“契机”。<br/> 随着金雀花作战的制定，大克明白，那个契机已经端在了他们的面前。<br/>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倒向胜利者一边，逆流而上之人可歌可泣，毕竟是少数。<br/> 但撤走了五分之四的陆军部队，苏格兰的防备力量太过空虚了，无论是真心革命者，还是大部分投机者，都会看到革命最为接近成功的那缕曙光。<br/> 大克会以此为筹码说服那些还在观望的团体，加入到推翻内阁的队伍中来，当然，他嘱咐负责筛选的可畏，绝对不可以把革命的具体时间告诉这些团体的领导者，而是在一段时间内都要求他们箭在弦上，静候击发。<br/> 由伊丽莎白来做那个下令放箭的人。<br/> 这份不能称作殊荣的殊荣，其实是大克为傻白“洗白”的一种准备。<br/> 她付出了很多，最后为了英国的民众还不得不把自己的“掌上明珠”砸碎重组，其中的压力和苦痛无法向他人倾诉，因此大克不希望她的良心再在日后受到苛责，也要杜绝一切可能指向她“旧皇室成员”身份的攻讦。<br/> 她必须作为革命英雄，立于不列颠、世界英豪之林。<br/> 另外，自打上次在意大利出现过外力强势介入的意外后，大克便做好了三手准备，让自己的队伍有直面革命失败这种可能的后备力量。<br/> 无论是鹰派的阻挠，灰烬另一派的到来，又或者外敌们的突然袭击，他都有做过具体的应对规划。<br/> 从近地轨道俯瞰地球上的景色，感慨人类之渺小，让他明白，自己的小打小闹很有可能会被来自深空的神秘力量给碾碎，就好像他的故乡一样——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br/> “到时候仲裁机关的同志们会保证我们头顶的高空轨道安全。”<br/> 这种非常深思熟虑的安排，在伊丽莎白听来有点大材小用，甚至有点荒唐了，但意外的让她更加安心。<br/> “我们会确保准时发船。”<br/> “去爱尔兰之前也请休息好，这个圣诞，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br/> 俄罗斯东正教的圣诞节跟西方传统的圣诞并不在一天，而大克从孩提时代起，便从未体会过“制式化”、“商业化”的圣诞，但他知道，尚无任何一个节日，能跟圣诞在不列颠的同志们心中的地位相媲美。<br/> 那就过吧——那些内阁的苏卡，过完了圣诞，好吃好喝方便上路，而自己手下的姑娘和战士们，都应该维持一个激昂的士气来等待黎明。<br/> “需要动用一下内阁的贿赂吗？”<br/> 按照大克一贯的作风，这笔钱原本也是要上缴的，但大克直接让她们随意处理——<br/> “可以，你们自己安排吧——但别忘了，地下的同志们也要过圣诞。”<br/> 大克并不想承认他只是打算蹭一下伊丽莎白置办的圣诞大餐。<br/> 讲道理，圣诞节不吃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那这个节日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在大克这种无神论者看来，它的意义也就只剩下那顿饭了，而且还得小心消费陷阱。<br/>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东洋的同志们居然也对圣诞节有种莫名的狂热——<br/> “……爱丁堡，买30只火鸡，还有拐杖糖，圣诞树的话，就用驻地去年的松树吧，麻烦你了。”<br/> 撂了电话的傻白狂喜——终于可以从清贫中逃脱了，这几天的红茶里茶梗和碎末数量多了一倍，而且滤网都捋不干净茶渣，卖廉价茶的简直是想她死。<br/> 内阁不给大英子民活路，茶店进不来货，高级茶卖不出去，供货商减少进量，茶农减少产量，她就喝不上好的茶，四舍五入就是内阁想她死，所以现在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内阁先死，这是一个十分严肃且迫切的需求。<br/> “明白，伊丽莎白女士。”<br/> 哼着小曲离开的爱丁堡转头就扭去了市场。<br/> 不过很快她就灰头土脸地回到了驻地。<br/> “今年的圣诞，老板们备货量都削减了，我们预定晚了，买不到足够的火鸡……”<br/> 原本对火鸡大餐充满了向往的一众姑娘们，全在爱丁堡的悲报之下沉默了。<br/> ……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br/> “那就用普通烤鸡代替吧，唉……”<br/> 伊丽莎白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期待新年的到来——平时她都会因为凭空涨了一岁而暗暗伤心，这就是所谓的年龄焦虑症——现在终于被另一种焦虑所替代了。<br/> 哪怕知道变革之后的英国并不会立刻恢复元气，甚至会经历一段更加艰苦的时光，她也必须把这支箭射出去。<br/> ……<br/> 当舰团的阿伯丁驻地正在筹备圣诞晚宴的时候，克里姆林却没有待在安全屋查阅各种国内国外的变动资料。<br/> 因为他在一天之内收到了三十多个舰娘的圣诞出行邀请，甚至包括已经调去重樱作为预备交流人员的布莱默顿和西雅图都分别给他发了两封邀请函，一封公共宴会的，一封私人晚餐的。<br/> 他为此无比头疼。<br/> 其实大克很好奇——她们究竟是出于礼貌邀请自己，还是真的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到可以在阿伯丁和横须贺俩地方无延迟传送了？那是要烧氦三的你们懂么！<br/> 远处的邀请他可以礼貌回绝，但近处的……额……<br/> 伊丽莎白的驻地宴会邀请是想也不用想，鬼知道这个时候他露面的话内阁会不会直接吓死——说起来要是真给他们吓死的话……能算是清洁高效的新战争形势也说不定？<br/> 需要考虑的无非是柴郡、阿贾克斯和海王星的私人邀请……她们大概只是想要逛街而已，比较好伺候。<br/> 但腓特烈那家伙——<br/> 想到某个好为人母的家伙他就止不住惆怅，她想圣诞节去考察阿伯丁的孤儿院，为此大克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慈善伯爵那边拿来了孤儿院的开支表和运行策略直接寄给她了，就是怕她去吓唬小孩子。<br/> “要不我们把各乐团、革命党的同志们聚集起来一起过个平安夜完事儿？”<br/> “是个好主意。”对可畏的这个提议，大克举双手双脚赞同，就差把三号炮塔也举起来了。<br/> 这样就不用回应那些私人邀请了——而可畏在大克拍板之后，立刻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小调皮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护得住食的，特别是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不如把大克往火坑里推，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样大家谁都吃不上，一起倒血霉。<br/> 从某种意义上讲，可畏这套处理方案真是玩明白了大英百年搅屎之精髓，而且深谙政客之道。<br/> 奈何她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br/> 毕竟黛朵冲撞大克在前，那闺女整个人就跟进了修道院一样，每天都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大克念上三声对不起。<br/> 为此，大克还是给了黛朵一些便利，虽然不能发戒指，但他事后又好好指导了一下轻巡，以看出她有灵能潜力为由，给她表演了一出……<br/> “看好了黛朵，灵能之力是这样用的！”<br/> 的掰弯勺子的戏码。<br/> 黛朵呱唧呱唧，惊为天人，同时认识到指挥官为了逗乐她操碎了心，自己是个无比罪孽的下属——为此愧疚之下，再次提出了想要补偿大克的提议。<br/> 这次黛朵的加塞儿被默许了——贝尔法斯特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慎重考虑过，要照顾好大克的心态，否则黛朵会成为他过不去的一个坎儿，因此跟多方面交流，和解，并通融了黛朵的申请。<br/> 不得不说，可能是因为黛朵在微妙的地方非常偏激的关系，她的灵能开发速度突飞猛进，到圣诞前夕已经能够移动小型的日常用品了，她开发灵能，大克开发她，非常合理。<br/> 而在确确实实被大克给握进了手里之后，这个自卑的姑娘居然能相对利索地跟他对话了，简直是医学奇迹，或者应该感叹爱情的伟大之处，哪怕cei了醋瓶子的海王星并不愿意承认这种单方面的付出能算是爱情——但黛朵认为是，那就足够了。<br/> 于是，临时联络点的“一大家子人”中，只有海王星受伤的世界完成了。<br/> 至于柴郡……<br/> 那是猫咪，猫咪不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