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丁革命之夜后,为了确认前线的情况,确认舰娘到底是集体叛变,还是仍有部分保守党支持内阁,伦敦方面启动了空中送信及更加原始的陆陆运输手段,试图越过地方中转,直接取得北方的消息。<br/> 但是这时候英国怠害无穷的地方议员制度,便初步展现出了其在内部冲击中的巨大隐患。<br/> 由于缺乏真正的会议集成思想,力量分散,以及对“故乡”区域的利益诉求凌驾于不列颠国家整体之上,议员老爷,大臣,也就是现在名义上的代表们,纷纷现了原型和真身,在选区借助资本和贵族力量,组建起了临时防卫团和私军,归GFB管理的正规军则因为指挥体系混乱,被快速拉拢收割,融入地方防御体系中去。<br/> 这让伦敦的重建联络难度大大增加,仿佛所有有点权力的人,都想站在英国的骨灰盒上跳舞,末了在坟头比个反手的V字以表纪念。<br/> 一时间,虽然部分车辆还可以使用,部分火力厂仍在运作,人们用的也不是冷兵器,上下不列颠地区却均呈现出一股中世纪大乱斗的“古典风情”。<br/> 当胜利带着部队砸场子,一路打到赫尔市的时候,前面挡路的家伙莫名其妙的从正规军变成了一群自称“格里姆斯守乡团”的家伙。<br/> “站住,前面的女人!这里是禁行区,在电讯恢复之前,不允许任何——”<br/> “……让开,不然揍你哦?”<br/> 胜利是一点都懒得跟这些土匪打扮的家伙废话,直接亮家伙事儿。<br/> 微缩飞机从那个倒霉鬼的塑钢盔上掠过,把他的脑壳子撞得嗡嗡响。<br/> “舰,舰……舰!”<br/> 被撞了个趔趄的他慌忙之中掏出手枪指着胜利,但他根本没有扣动扳机的勇气,也导致胜利甚至都没有正视他一眼,便施施然地从他面前飘过……<br/> “把路障拆了。这地方很快就会恢复通讯。还有,你们这个什么守乡团的负责人在吗?叫他出来说话。”<br/> 胜利嚣张的态度并没能让所有人都失去斗志,有一个中年士兵见她轻松地“放倒”了长官,便以为她是个妖女或者女谍,大吼大叫着,端着步枪朝她开火了。<br/> 即使到了这年头,也并不是每个英国人都知道舰娘的存在的,由于战争导致文明倒退,英格兰某些所谓的人文保护区域中,乡间消息的传递速度在21世纪,城市网络全面换装后,依然慢得、歪得离谱,有的村民懂得给贵族,议员老爷凑选票,却不知道当今统治英国的女王伊丽莎白是几世,甚至连她是不是人类都搞不清楚,至于英国名义上改制的消息,没个半年的自然吹不进他们的耳朵里。<br/> 这些乡间的泥腿子是迟钝,好用的兵员,老爷们最喜欢的“选票奴隶”,而因为通讯系统炸裂后,各方家族和阁员开始用最野蛮,最原始的手段划分地盘,需要大量充数的站岗人员和暴力集团,他们便不得不像古代骑士征召农民战团一般,把他们从地里面捞出来……<br/> 胜利觉得,这些朝自己开枪的家伙,是无知、可怜,但有必要拉拢的一群人,因此她打算等对方打空一轮弹匣再发难,给他们一点时间认清现实和缓冲。<br/> 成吨的弹药击打在她的身上,有几个偷猎者出身的士兵还能精准地瞄着她的额头开火,但无一例外,大小弹药全都在她看似细腻的肌肤上弹开了,飞溅的流弹反射回去把站在排头开火的人头盔掀了起来——相比土匪头子,壮丁们的防具基本上就等于市场上5便士一摞的草帽,对人不好说,但对子弹来说那确实相当安全。<br/> “怪物啊啊啊!”<br/> 一个士兵莫名其妙的阵亡,便造成了守乡团的崩溃,然而胜利一发炸弹都没丢出去过,只是站住挨打而已。<br/> “叫谁怪物呢??我明明有好好化妆出门!!”<br/> 少女激烈的驳斥声被淹没在了溃兵退潮般散乱的脚步里。<br/> 她风中凌乱地望着卷尘而去的匪军,又回头看了一眼沿着公路缓缓跟上来的步兵队伍,最后颤抖着手甩开一枚补妆镜,确认了一下……<br/> 眼线,睫毛膏,唇彩,明明都是完美状态!<br/> 多漂亮一人啊!我都想睡了我自己!<br/> “你们是瞎了吗……唔……”<br/> 她迅速地用终端拍了一张自拍发到juus上,试图寻求安慰。<br/> 然而juus上现在已经炸开了锅,她的这张照片丢进去连一枚水花都溅不出来。<br/> 【刚才看到了吗!北海峡的上空出现了极光!】<br/> 【那个是余烬的折跃轨迹吧,不是自然现象。】<br/> 【诶!!好漂亮啊!如果能安装超空间引擎的话,我也想要这种款式的!】<br/> 【很快大家就都能列装三代超空间引擎了,有意向者请找离群者重巡统领埃吉尔排队申请,我们优先受理指挥官婚舰及秘书舰的改装请求。】<br/> 把水搅混再用大鱼驱赶鱼群是个十分方便的计策,不然以埃吉尔和奥古斯特的骄傲程度,断然是不会乐意跟鱼干起来的。<br/> 可惜,胜利暂时看不出来余烬和离群者的险恶用心,她只知道自己被无视了。<br/> 公频找不到安慰,那就私聊指挥官吧,他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通讯请求的……<br/> 怀着小小的自信,她拨通了大克的私人“电话”。<br/> 还没接起来一秒,大克便把通讯给掐了。<br/> 反应之迅速果断,仿佛一个负责剪电台线的侦察兵。<br/> “???”<br/> 她有些怀疑人生地拨给了光辉,再次确认了一下不是灵能线路受阻后,挫败感就更强烈了。<br/> “胜利?有事情找我?”<br/> “……指挥官不理我了……不知道为什么……”<br/> 求援于姐姐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但比起维持自己的虚荣心,她更好奇号称“所有舰娘的知心大哥哥”,从不停用咨询热线的克里姆林,为啥专挑今天歇业了……<br/> “唔?你是想问为什么他会关闭单向私频吗?建议你不要去深究比较好哦?对通情达理的淑女来说,维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必要的。”<br/> “……自尊心?”胜利有些茫然。<br/> 但很快,她想起了刚刚翻看的数条juus中,谢菲尔德发的纯文字段落……<br/> 【船上住进来不少老鼠……好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又生了一窝……】<br/> “……我们需要回援阿伯丁吗?”<br/> 回顾完整条juus,一时间胜利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br/> 她是喜欢简单粗暴的思维方式,但不代表她不懂得一些只有女生之间能够懂的暗示和黑话。谢菲这很明显是在诉苦……或者说,不着痕迹的求救。<br/> 就那女人的恶劣个性来说,还挺新鲜的。<br/> “指挥官临时改变航线,准备停靠去贝尔法斯特了哦?”<br/> 光辉虽然惊讶于胜利的行动力,语调却依旧发糯,其中的无奈只有亲妹妹能听出来。<br/> “陛下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呢……你这个时候回来的话,会火上浇油的。”<br/> “……但他不去跟陛下汇合,反而先去找女仆长……”<br/> 不对,应该不是单纯想要见贝法一面,结合刚才谢菲的求救信号……<br/> 难不成,被挟持了吗?<br/> 胜利脑内闪过种种危险的念头。<br/> “……不管啦,我马上处理掉这边的工作返航,反正当时拦下的活就是把部队送到英格兰关口。”<br/> 已经决定跻身大克核心圈子的胜利不打算要更多的军功了,准备见好就收。<br/> 这要是回去晚了,汤上的油水都要被人嘬干净了。<br/> “……不用着急,姐姐会帮你先确认一下指挥官的安危的。”<br/> “等下,光辉姐,你现在……不是应该人往利物浦去了么?”<br/> “还没有哦,我在贝法这里,是独角兽跟着西贝特先生一起出动的,毕竟余烬闹出来的动静和塞壬真的进攻海峡也没什么区别了嘛,需要正航坐镇中枢,观察一下战场走向再做决定。”<br/> “……”<br/> 胜利眼皮跳了跳。<br/> 以她对姐姐的了解,她没有主动承担独角兽的那份工作,一定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必须她亲自看场子,又或者西贝特的袭击任务难度不大,根本不需要正航出面……<br/> 就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br/> “所以你就不用着急回来了哦?我会帮你看好指挥官的~”<br/> “怎么觉得光辉姐一定会偷吃呢……不对,就算机库再怎么离谱,两三天的时间大概也,呼……还有那些余烬……”<br/>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br/> 不过想到自己姐姐在某方面的“棘手程度”,她倒是觉得那些余烬大概从她手里讨不到便宜,再加上贝法老祖也在贝法坐镇,最后可能会出现一种谁都吃不到肉的尴尬平衡。<br/> 想到这儿,她带着浓浓的忧虑撂下电话,强行平复怨念,把自己被忽视的恼怒发泄到前路的各种私兵和土匪上。<br/> 胜利可从来不是一位心胸宽广的女士……嗯,不是拿她和她姐比,是跟所有舰娘作比较,她记仇的性格也很是突出。<br/> 卫星城中,各处广播站都用相当复古的人力喇叭喊话的方式在宣传着爱尔兰前线战斗之激烈,舰娘牺牲之惨重,政府重组无望及伦敦的老爷们有多么残暴,不管乡巴佬们的死活——只有本地的老爷才体恤民情云云,听得胜利一个劲干呕。<br/> “……分割民兵团,公军私军混合来用,居然还试图跟赫尔的乱象撇清关系?想得到是挺美。”<br/> 她的目光落在高楼轮廓越来越清晰的前方,越过这段海湾,便是向曼彻斯特合围的时机了,届时谢菲尔德留在她老家的后手也能发挥作用。<br/> “看我把那些玩弄人心的老秃头的狗窝全炸烂!”<br/> 得益于当地策反的军情处探员提供的情报,胜利清楚地标记出了每一个内阁成员和反布议员的藏匿地点,并对该处实施恐吓性轰炸。<br/> 赫尔的天空一时间浓烟滚滚,当胜利碾过纽卡斯尔的时候,落在她手底下的阁员尚且有个人形,到了利兹一线,她的某个残暴的开关便被拨动了。<br/> 据说造访格里姆斯进行政治避难的兰开斯特公爵郡大臣被突如其来,越过市区的,无比精准的一枚炸弹炸断了一条腿,但事后革命军拒绝承认是其所为。<br/> ……<br/> 舰娘的自由发挥并不会给她们带来舆论上的优势或劣势,遥想当初推翻北联政府时齐柏林和欧根直接把白匪炸碎了,都没有受到事后弹劾,就那么翻篇儿了,而胜利打得可以说是相当有人道主义精神——<br/> 总之,当知道兰开斯特公爵郡的首脑就这么要娶轮椅当老伴儿以后,大克先是一阵幸灾乐祸,接着才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不安。<br/> 越是残酷的镇压也越是会让反弹来得更猛烈,作为输出革命的大师,克里姆林深知这一点。<br/> 无论是应用在政治上,还是应用在感情上都说得通。<br/> 当他登陆贝尔法斯特,走进对接走廊时,两侧塑料布上反射出奥古斯特带着深邃渴望的眸子,和她背后安克雷奇把放着荧光的玫瑰红双瞳,他便有种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两个舰娘缓缓啃噬的错觉。<br/> 太哈人了!<br/> 奥古斯特也就算了,为什么安克雷奇那个纯真少女也能露出那么肆无忌惮的“食欲”——大克是真的搞不懂。<br/> 他顿时有些后悔当时采取了雷霆手段,对付罗恩那样的女人要下狠手,但安克雷奇跟奥古斯特,显然是越挫越勇的类型,单纯的实力差距并不能让她们乖乖听话。<br/> 一时间大克突然有些想念远在莫斯科政工班进修的赤城了,她那套强者为尊的理论如果能作用在这些余烬姑娘身上,大克现在会不止轻松一倍。<br/> 至于为什么他逃难到贝尔法斯特来——<br/> 当看到女仆长出现在码头并向他摇摇鞠躬的利落身影时,他居然生出了一种回家了的温馨和虚假的安全感。<br/> 现在壮汉那刚硬的脸上只写着大大的几个单词——<br/> 贝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