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一袋儿没吃完的薯条步入开放日的市政厅花圃，金色的地灯光把克里姆林的发丝也映得耀眼起来，更别说光辉那本来就散发着“光辉”的白色发丝，当柴郡冲到圣诞树底下摆弄小装饰品时，大克跟装母正在充当两杆路灯给周围的人提供额外光源。<br/> 在这般温暖的光芒中，大克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问题——为什么舰娘的头发许多都是无色的或银色的。<br/> 光辉思考了片刻，给出一个她自己的答案：<br/> “因为我们头发的构成材料，多是些高强度纳米纤维，均呈现浅色，这样在战斗中如果被高温武器灼伤，头发也能很快地复原，或根本不会被燎弯，是为了美观，也可能有别的功效等待我们去发现，就我来说，只是因为头发材质就好像部分高纬度地区的人类一样，缺乏色素。您看，重樱的姑娘多是棕色黑色的头发，苏联的舰娘也多是白金两色，而跟亚欧洲各地区常见人种发色不一样的舰娘，如海伦娜或圣路易斯，大多是在别的方面有着特殊的能力。”<br/> 大克点点头，但心里的临时结论又跟光辉所说的略有不同。<br/> 他觉得头发跟瞳孔颜色结合起来，就能代表舰娘的灵能力量的后续走向，如猫猫，她的发色和瞳孔颜色就非常少见，因此在灵能应用上也很特殊。<br/> 或者说，舰娘的头发本身也是一种灵能载体，就好像他之前接过的法国圣遗物那样。<br/> “别在那儿玩一二三木头人啦！要打雪仗吗？来打雪仗吧！”<br/> 柴郡噌地拢起一把雪团。<br/> 但大克连连对猫猫摆手制止——周围人虽少，又不是没有，以她们那千吨级别的力气丢出去的雪球威力绝不弱于一些小口径火炮，能把人脑壳子掀了。<br/> 他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存了许久，发现舰娘们对自己的出力控制一直不是很好，哪怕是最温柔的舰娘，有时候一个不小心都容易把普通人的胳膊给撅断，而无论怎么锻炼，她们都达不到自己这种收放自如的水平。<br/> 可能这就是体系上的差别吧，要想双方的技术体系完全一致，首先要搞到大量的泽洛尘。<br/> 这样想来，黑贝法“强迫”他兴建发射场，也只是响应一下外空间发展计划，随时准备刨坟——搭顺风车那是真顺带的。<br/> “……还是从列乌托夫调点人来吧，顺便扩大招生规模。”<br/> 在大克心底给不列颠行了个方便的同时，柴郡也注意到了他那再次思维跑偏的模样，这回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想正事儿的时候如果打断他，后果是猫猫承担不起的，跟闲聊可不一样。<br/> 毕竟全英国有无数人指着大克吃饭——任性也得有个限度。<br/>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一下。”<br/> 注意到柴郡那突然落寂了一点的小表情，大克回神后罪恶感马上上来了，他一边往前走，跟柴郡并肩，一边掏出小本本把刚才想到的一些安排都写了下来。<br/> “你们觉得贝尔法斯特这个地方有哪里比较适合当火箭发射中心？”<br/> “……？”<br/>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空天项目都要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建设，发射过程需要尽量减少气候干扰因素，在海边搭建设施，其需要的额外运算能让物理学家、数学家跟气象学家都炸毛，但贝法的意思是，现阶段的工作，主要是把大量建设物资集中运往一处区域拼装，之后的发射基地也要承担向外空间船坞进行物资输送的工作，反而应该和港口离得近一些，那些难以运算的数据她们都会帮忙准备。<br/> 至于安全隐患……也会尽力降到最低，为了英国的快速恢复，稍微冒点风险也是可以接受的。<br/> “我记得有一片海滨度假村刚被查抄……在沙滩附近有硬质土地，比较适合搭建发射场，东边也可以新建一处中型港口跟那片地形成联动。”柴郡立刻回答。<br/> 她似乎……渐渐地开始懂得如何讨大克欢心了，尤其是在这种说是工作又不算工作的状态下。<br/> 光靠卖萌想要把他的注意力扯回来太难，还是要选别的方式来展现存在感。<br/> “那就把它买下来吧，购置土地的钱款都让马夫蒂政府拿去修路，从业人员公寓和家属学校什么的，这应该能带动爱尔兰的经济。”<br/> “诶？？指挥官要买地吗？”柴郡还以为大克要准备做慈善了——<br/> “是余烬的同志们要赞助。”<br/> 猫猫对大克的认识仍停留在他经常以个人名义指导英国的程度上，但这次买地和建港的事宜，必须以集体的名义。<br/> “到时候就说是铁血、不列颠、鸢尾跟苏联合办的援助项目吧，每个单独项目的赞助人，都发个奖状，然后在碑牌上刻下她们的船名。”<br/> “……哇，听上去就好有仪式感。”<br/> “等之后我会想办法把奖状用别的方式折现的，光有仪式感又不能当饭吃，可惜现在只能请她们多付出一些，慢慢补偿。”<br/> 柴郡表情微妙起来：她们其实早就已经把补偿从你这儿预支走了——你以为她们还想要什么补偿？<br/> 大克又低下头寻谋了片刻，发觉之前自己面对的局面要比列宁同志和斯大林同志要好得多，简单说，很多超时代背景的研究项目，负责人、注资方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不是企图染指国家命脉的外国资本势力——这点非常重要。<br/> 生产环节他也不需要牺牲农民利益为工业输血，裁掉传统军队以后更不愁工作岗位，还有红色历史——前一个时代的生产力底子在那，也有人帮他们摸着过河，正是容易得紧。<br/> 而英国的情况，就需要姑娘们多多和政府、人民磨合了……或许铁血的情况还要更极端一些。<br/> 很难想象他的思维从打雪仗到舰娘体系，再到发展路线的规划，能够跳跃这么远，如果俾斯麦和伊丽莎白能读到大克的心，绝对会直呼高手，所有事情都能往“发展”上靠。<br/> “虽然不能打雪仗，不过这院子里还挺多雪人的——”<br/> 而考虑到夜还长，不能一直晾着两位女伴，大克收回思绪，捏着柴郡的香肩指了指那些进入庭院的孩子们搭建的雪堡和雪人。<br/> “创造永远要比破坏难。但没有创造就没有财富。”<br/> “……”<br/> 柴郡露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br/> 为什么你堆个雪人还能给我们整一段至理名言？<br/> 抛去大克玩尬的，让气氛差了那么一点点的问题，两位女士也很想要跟冰冰凉凉的雪做下亲密接触。<br/> 于是当大克俯下身去攒雪团子准备大显身手弄个克里姆林宫mini出来的时候，柴郡便一手一捧雪往大克两腮上拍了过去。<br/> “嘿！偷袭！”<br/> “嘶！”<br/> 大克很是配合地装出被冰到的模样。<br/> 要是让柴郡知道斯大林格勒渡口工人家属一哥尼古莱——当年打雪仗用的都是窝着冰碴子的“破片手雷”或者“实心弹”，常年在零下30度的冰天雪地里跟差不多硬核的同龄人作战，她估计会选择把房檐下的冰锥塞进大克的领口里，来换取大克更真实一点的反应：<br/> “真漂亮，亲爱的以前经常堆雪堡吗？好熟练啊！”<br/> “嗯，雪比沙堆更好塑形，是一种非常有加工价值的艺术品材料，不过自从我担任了旗舰以后，就很少回到积雪厚实的地方去了，现在有些生疏。”<br/> 这男人甚至想要还原一下尖顶上的红星，但因为实在是太过困难，最后放弃了——<br/> “指挥官~”<br/> 大克刚打算换个细节摆弄时，光辉却递过来一枚用冰棱削成的“魔法棒”，棍子加五角星的造型正是大克求而不得的。<br/> “……厉害。”<br/> 大克由衷称赞，他注意到，光辉是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磨出来这枚五角星的棱角的，其精度不下于机床。<br/> 只是第一次约光辉，对方便能默契地看破自己需要的部件，并施以援手……果然不简单。<br/> 特别是对方微微俯下身的时候，一股被挤出来的香风便顺着开襟毛衣的缝儿喷到了大克的脸上，直把他吹得晕乎乎的。<br/> ……这女人的压力绝对很大，各种意义上的。<br/> 柴郡似是没有注意到光辉的小动作般，恶作剧了一下便开始对克里姆林宫旁边的雪地进行摧残，并迅速地堆砌起雪塔来，等弄完那充满后现代主义，跟被丧尸围攻的大楼般的物件后，她又从舰装空间里掏出了一片板纸：<br/> “快来写下自己的新年愿望吧！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的许愿时间——”<br/> 她反手指着周围挂满了纸板的树木和雪堆，上面多是一些乞求平安，希望打仗的恋人及时归家，父母对儿子仕途的祝愿之类，又或希望冬天快点过去的。<br/> 虽然祈愿的行为对大克这种唯物主义者来说毫无价值……但他觉得，融入喜庆的氛围并添上一枚纸板，或许是在政治领域外，忽略自身立场，表达个人目标的一种好手段。<br/> 这般过分务实的理解并没有传达到柴郡那去，猫猫依然跃跃欲试地拎着马克笔和板子，充满希翼地望着壮汉。<br/> “那就写点实在的愿望吧。”<br/> 他接过纸板，目光落在身边的两位女同志身上——<br/> ——大克很确定，若是自己在海权战争中受伤退役，最后估计会找一位温柔的护士、歌舞团的女兵共度余生，要么像阿列克谢一样进驻克里姆林宫成为下一代候选人，要么回斯大林格勒当一个教官——但绝不可能像如今这样经历诸多不可思议的世间变化，认识这么多性格各异，但都美丽得宛若湖中仙女的舰娘。<br/> 她们就好像寄托着世间一切美好，光是任意一位的芳心，都值得他用半生武勋去换。<br/> 想通了什么的大克，放下了自己对于排班等无可奈何之事那“随波逐流”、“患得患失”的忧虑，歘歘两笔写下愿望，便挂在了雪塔上。<br/> “我看看我看看，亲爱的——你的愿望是什么呢~诶……”<br/> 猫猫看到那愿望的时候，整个人都浑身一震，假猫耳都竖起来了。<br/> 【希望柴郡和光辉同志能永远平安喜乐，作战皆顺。】<br/> 以柴郡和光辉对大克的认识，他应该会写下“世界大同”，或者“祝愿新不列颠联盟发展顺利”之类比较豪气，出发点很高很大的愿望，再不济也是“创死肃正全家”之类充满杀气的愿望。<br/> 然而事实是，克里姆林在当下——至少当下，她更在意身边两个舰娘的感受。<br/> 从他一直以来的格局看，这愿望太小了，但对柴郡和光辉来说，这个愿望让她们现在不仅散去了被大克忽略的些许不满，甚至心都快要化成流体状——<br/> “……亲爱的……”<br/> 柴郡抽了抽小鼻子。<br/>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感动的——如果这上面只有柴郡一人那就更完美了，但她明白，一点点的不完美才能证明她身在现实，而非自己联想的幻梦中。<br/> “愿望这种东西，也不过是树立一个目标而已，我现在的目标便是让你们两个都能少一些作战，多一些清闲，去做点女孩子该做的美好事情。”<br/> 大克拉了拉帽檐——<br/> “之前强迫你们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非常抱歉，但现在不用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br/> “呜哇！！！”<br/> 猫猫直接扑在大克身上，泪从眼角射了出来，搂着他一阵抽搐：“亲爱的！！谢谢！呜哇啊——”<br/> ……<br/>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愿望？”<br/> 回到吉普车里，还没等大克坐上驾驶席，柴郡跟光辉便一人一边地抻着大克的衣领子把他拽进了后座。<br/> 被柴郡一个超级长吻给堵住了嘴，凉气没吸两口，倒是涎液喝了不少下肚，他大喘着，想要先把自己被光辉机库裹住的肩膀拔出来，但因为后座空间太小，最终失败了。<br/> “嗯！！这就是柴郡的愿望哦！不过看起来，现在也是亲爱的你的愿望啦！”<br/> 猫猫往车外瞅了一眼，确认过防偷窥玻璃贴膜有好好地在发挥作用后，宝石绿的眼睛开始如午夜饿狼般地冒起了光。<br/> 她并没有调动灵能，眼睛发光只能说明她已经饿很久了。<br/> “……光辉还在旁边——”大克试图用另外一个刚认识两天的姑娘打掩护。<br/> “指挥官，别看我这样，我意外的喜欢夜袭哦？”<br/> 待大克回过头去，脑袋却被光辉的纤手按着一低：<br/> “您也要来试试……软着陆吗？”<br/> 光辉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大克象征性抵抗的意图——<br/> 气压的突然变化让一股子金兰似的香气如同怼着吸氧管一样倒灌进了大克的鼻腔和口中，差点给他整呛着。<br/> 在明白人光辉看来，他刚刚的一系列废话，无非是为了表现他并不是个随便而滥情的渣男所做的面子工作，就好像品牌总是要表现自己有多么用料精良，性价比高……<br/> 但没有舰娘在乎大克的性价比，哪怕他对培养感情的执著算是加分项——因为克里姆林是不可替代品……没有竞品。<br/> 如何快速拆掉克里姆林这种对舰娘来说像是华丽包装纸一样的自尊心，也是许多姑娘费尽心思去研究过的。<br/> 而光辉得到的结论就是，维持皇家淑女的自矜属实要不得，已经有胡德在前给她们做过反面榜样了，而如重樱野兽派的作风更是取不得，会被丢出窗户，一种是穿的太多，一种是完全不穿，都差了点意思，得是那种张弛有度，恰到好处的不经意的突然进攻，复合着通情达理的事业帮助，以及一点小俏皮，才能最快地瓦解他的防御。<br/> 另外还有一点，尽量结队狩猎，错开舰娘的性格和身材类型，不要让“设定”冲突，产生同质化，往往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