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吗？”<br/> “……约克公爵。”<br/> 阿贾克斯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就等着找个机会把大克从宴席上拖走，送进小黑屋里这样那样，但突然杀出来的又一艘战列舰把她的计划再次打乱。<br/> “我们都很好，不需要帮助。”<br/> 阿贾克斯只觉得面对这位顶尖猎食者，刚活动开的小腿肌肉都僵硬起来。<br/> “他的血液正在沸腾，不洁的蛇正在蠢动，告诉余，阿贾克斯，这就是汝说的无碍吗？”<br/> 面色微微泛红的约克公爵眯起眼睛：“余要是没猜错，很快指挥官就会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宴会，去跟汝偷尝禁果？”<br/> “……”阿贾克斯并没有否认，反而是相当倔强地瞪着约克公爵。<br/>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今夜是属于汝的，但汝不该如此心急，哦呵呵……游猎的季节自然该让猎物好好地奔跑、才能将入秋时积下的脂肪化开，转而肥瘦匀称，风味独到，但像这般圈养起来，不让同游者竞争，可不是汝的作风。”<br/> 约克公爵转而盯着大克，被那双锋锐的淡蓝明眸锁定时，大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上冲头顶，他说不出这是很么感觉，但仿佛预感到危险似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颈——<br/> “……咦？汝居然对余有所警惕……明明余还没做任何事，真是有趣。”<br/> 从旁边的礼桌上端起一枚高脚杯，晃动着其中如鲜血般粘稠的酒液，约克公爵收起了自己猎手般的眼神，恢复了平日正常待人接物的气质。<br/> 这样看过去，她有别于其他舰娘的尖翘耳朵，倒是让她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精灵……前提是精灵中有她这般妖艳的异类。<br/> “对余的身份很好奇？呵呵，阿贾克斯，把他让给余片刻可好？余保证，至少今晚，不会有‘波旬’叨扰汝等清梦。”<br/> “……指挥官。”<br/> 阿贾克斯最后还是服软了。<br/> 这便是在集体前的无力感，约克公爵不是只代表她一个人，而是代表所有皇家还没跟大克说上话的姑娘们向她施压。<br/> 哪怕阿贾克斯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大克绑走，现在她也只能乖乖地让其他舰娘继续公平竞争。<br/> 毕竟短暂的和平时期马上就要来了，对舰娘们而言，就好像兔子的春天来了——至于铁血和塞壬的破事儿……漫长的战争早就把姑娘们变成了相对偏向把握当下的类型……<br/> “……阿贾克斯同志，放心吧，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记得晚会之后来接我。”<br/> 大克拍了一下阿贾克斯依依不舍的手背，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br/> 轻巡少女点点头，为大克这做足保证的正经模样而窃喜，差点被截胡的怨念也散去不少。<br/> “……为什么是你跳出来当这个恶人呢？”<br/> 待阿贾克斯落座，约克公爵才伸出手邀请大克——后者妖冶的面庞在听闻大克的质问后，稍稍凝滞了一下。<br/> “呵呵，瓦尔基里皆知余之凶名，便是让她们的噩梦延续一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br/> “有人把你当枪使吗？”<br/> “……”<br/> 被问了一个火药味儿更重的问题，发觉大克的眼神十分认真，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杀气，约克公爵才明白，他这是想要一窥HMS内部是否有什么作风偏差、或团体霸凌的问题。<br/> “瓦尔基里之间很少有复杂的冲突，那喀索斯哟，余除了满足私欲外，同样是不想平日被经常忽略的亲朋再次被忽略，并无怪罪阿贾克斯之意。”<br/> 这位外貌形同精灵，打扮却好像血族的女人迈着纤细的长腿，将大克重新引导入舞池的东侧，傻白和厌战正在那里翘首以盼。<br/> “汝事务繁忙，或此一去便不回，又如何为那不得青睐的，啼哭的夜莺带去安慰呢？”<br/> 虽然这人说话颇有点信浓结合齐柏林的，令大克头嗡嗡作响的文艺范儿，但他姑且是听明白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br/> 【NTM逮着几个先来的使劲儿宠，都不给别的舰娘认识你的机会，这样不利于内部团结。】<br/> “是我考虑不周……但身为一个人类，我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即使是我再怎么想要满足每一个舰娘的需求，客观上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时间，心情也同样会飘忽不定。”<br/> 大克叹息一声：“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我会觉得伺候你们的工作压力挺大的。”<br/> “是布里营造的漫宿不能容纳如此之多的瓦尔基里么？”<br/> “或许有一天可以吧——不过约克公爵，当有一天我成为生产资料的一部分，而不是作为自然人存在的时候……我会非常生气。”<br/> 大克严肃的面容给约克公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br/> “……另外，不均的分配也会制造冲突，这点我明白——只是我没想到……”<br/> “汝的意思是，汝打算逃避？”<br/> “当然不，单纯是希望你们不要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互相攻击，结党成派以抢占资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br/> 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而被大克一顿“凶”的约克公爵，看起来反而更加稀罕大克了，时刻都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着迷，另外她听出了大克对那些已经取得过他承诺的姑娘的保护——甚至他可以为了保护那些入围的姑娘，去威胁其他人……<br/> 多么的不可思议，但又令舰娘向往，得知了大克如此呵护倾慕者，她们或许会更加疯狂吧。<br/> “真是不错的眼神啊，透过汝的瞳孔，余仿佛能看到另一个世界——”<br/> 约克公爵有点沉溺其中了。<br/> 比起稍微带点矜持的可畏、傻白等女人，约克公爵是个不折不扣的肉体派。<br/> 她欣赏异性首先会去嗅对方的体味，然后是观察身材和容貌，最后才是去了解对方的性格。<br/> 大克完美命中她的所有好球区，以至于一曲舞罢，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刚刚是打算将大克引导到伊丽莎白或者厌战手上的：<br/> “诱人犯罪的指挥官哟，请好好记住余的名字——”<br/> 刚有些不舍地松开大克的手，大克却反手将她拽了回来，贴近面庞：“我不在乎公爵不公爵的，你往后最好想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称呼。”<br/> “当然，汝可称余为阿尔伯特——”<br/> “等下，这个名字听上去好耳熟。”<br/> 英国人里面不少人都叫这个。<br/> “……唯汝，可唤余名——卡罗拉。”<br/> 相比之前几个比较常见的，来自各种神话传说的词汇，这个名字则让大克有些摸不着头脑。<br/> 但约克公爵不能再继续待在大克身边，否则她真的可能会亮出尖牙对大克的脖颈来上一口——哪怕她其实不能真的吸血。<br/> 嗯，也咬不破大克的装甲就是。<br/> 这个时候，她蓝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玫瑰红：“期待和汝共度的下一个夜晚——呵呵。”<br/> “……好吧，卡罗拉……或许下个夜晚我们可以更加心平气和地交流，聊一些不那么功利的东西——呃。”<br/> 舰娘的眼睛变色一般都不意味着好事儿，不敢过多地挽留约克公爵，大克将手伸向了快要哭出来的伊丽莎白——<br/> 不知道为什么，伊莎同志的眼底亮光要比刚才还亮闪，就跟望着狗粮的查理王小猎犬一样。<br/> 当大克的手捉住她的手腕时，她差点泪崩。<br/> “真不容易啊……”<br/> “伊莎同志？你说啥？”<br/> “我是说，终于，英国终于彻底摆脱了旧制度，真是太不容易了……”<br/> 少女那红红的眼圈令大克心疼，她啪地一下闷在大克胸前，也不知道眼泪射出来几股，打在壮汉的胸肌上。<br/> “为来之不易的胜利恸哭没什么好丢人的……伊莎同志，不用遮挡，大大方方便是。”<br/> 虽然这么说，但大克还是抱紧了小女王，他目光低垂，一直落在傻白那彻底沦为装饰的小王冠上，也因此没能看到周围舰娘那微妙的表情。<br/> 她们在发现女王如此不争气的表现之后，除了叹息，也只是互相瞪视，仿佛在怪罪对方为什么不早点腾出大克旁边的位置，看把孩子急的。<br/> 因为多少有些被这帮逆臣给整自闭了，伊丽莎白没有向大克开放自己的心情波动，让大克还以为她真的对这场革命充满了感慨，却不知道熟悉女王的厌战早就风中凌乱了三四圈。<br/> 最后居然还是耍了小孩儿手段吗？陛下啊。<br/> 厌战心想——这样您真的可能会在其他……至少身材不会害大克被NKVD找麻烦的舰娘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了。<br/> 不过至少此刻，傻白是开心的，她恨不得哭得再大声点，以掩盖自己顶着壮汉胸肌抑制不住的狂笑冲动。<br/> 那小幅度抖动的双肩根本是乐的！<br/> “Yeah——hahaha！！！——！”<br/> 你听她哭得多伤心啊……<br/> 就差在大克的怀抱里偷摸往“观众席”上比个大拇指了。<br/> “来跳舞吧，伊莎同志，生者执逝者之旗匍匐前行，我们要活的开心，自信，才能对得起他们的牺牲。”<br/> 大克和傻白，完全陷入了两种不同的节奏里，偏偏他们还意外地契合住了，让围观者进一步懵逼，谁也不敢点破。<br/> ……<br/> 抹掉眼角的泪痕，再拿苹果汁淑过口后，傻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得到了升华，心里和嘴里都是甜的，仿佛接近克里姆林口中泽洛族飞升时的感触了。<br/> 壮汉专门为她拉起了手风琴，并且挑了《斯卡布罗集市》这首曲子。<br/> 那场惨剧是内阁和舰娘冲突的导火索，但最终，也在这代替追忆的舒缓曲调中，落下帷幕。<br/> 看着小女王如痴如醉的“蠢脸”，厌战尽管也沉溺其中，但还是很快从感怀中脱离，随后若有所悟。<br/> 她觉得，傻白应该很是喜欢大克的演奏，其中音乐本身的功劳占五成，不全是因大克这个人而如此痴迷。<br/> 她便靠近傻白，想给她出个主意。<br/> “伊莎——”<br/> “先等下，厌战卿，等音乐结束吧，这是我们必须给音乐的尊重。”<br/> “等停下就来不及了啊？”厌战罕见地有些着急——毕竟以她这种完全不懂得恋爱的脑子能给傻白出主意已经是属于脑袋被阿尔忒弥斯亲过等级的奇迹了。<br/> “嗯？厌战同志，是有什么重要情报要说吗？”<br/> 壮汉的耳朵何其敏锐，尤其在姑娘们都在认真倾听的时刻，厌战的“汇报行动”显得分外扎耳。<br/> 而大克显然误解了她这火急火燎的内因。<br/> “……”厌战脸一下子僵住，她哪有什么要紧情报啊？这时候现找理由都来不及，甚至不能用私频和一无所知的傻白串供。<br/> “厌战卿？”<br/> 傻白皱了皱眉，她见大克都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厌战这边可能真有紧急情报要告诉她。<br/> “……那个，其实，只是，我……”<br/> 战场上睥睨万敌的厌战差点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br/> 她脸如茄子，憋了半天，如同泄气一般对大克说道：“我看伊莎同志非常喜欢手风琴的样子，希望能够向您讨教一二，以后跟随她工作也能为她排解烦闷……”<br/> “哦？这是好事儿啊？没必要扭扭捏捏的。”<br/> 大克闻言想起了自己调……成功的欧根，心想让手里的乐器变得更“世界”也是件幸事——便热情地起身，拉着厌战坐到自己旁边。<br/> “虽然现在主要是在苏联地区流行，但它的创造者是一位德国人，属于非常‘国际主义’乐器，来你看——”<br/> 大克把一边的肩带解下来套在厌战肩上——<br/> 两人共用一琴的状态令厌战如坐针毡。<br/>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大克如此亲切地进行指导，就在这四五十号舰娘的齐齐注视下！<br/> 一时间身份的倒错让她苦不堪言——而伊丽莎白那边，正用一种被人背叛了阶级情谊的眼神瞪着她——悲伤程度比之前被各种舰娘截胡来得更猛烈。<br/> 还就那个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想抢我男人——<br/> “学手风琴——<br/> 认识手风琴——<br/> 风琴风箱、风琴簧片、风琴孔盖、风琴键盘、风琴变音器——！<br/> 技巧——<br/> 琶音——”<br/> 听着大克那越发有节奏的讲解，厌战突然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在普斯茅斯服老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