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br/> “在这里不要叫我冕下，路易卿。”<br/> 从会场回来的路上，黎塞留因常年劳神，寄人篱下所僵硬的面部肌肉终于有所松动。<br/> 跟在她身后的路易九世因为极少看到黎塞留微笑的样子，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br/> “怎么？我的表情变化有那么明显吗？”<br/> “很明显。”<br/> “……无伤大雅，笑容总比愁苦要强。”<br/> 大主教也没打算绷回去：<br/> “今后或许可以多多放松一下。”<br/> “指挥官给出了很多有利于法兰西的提议么？”<br/> “不，他用自己的所有行为细节证明了他没有看不起我们哪怕一点。”<br/> 黎塞留的快乐来得很单纯：“亲眼，亲身确认过之后，我才彻底放心了……路易卿，你待在指挥官身边会不自在吗？”<br/> “当然不，他虽不是一位完人，但要比我认识的所有人类都真诚，让我如沐春风。”路易和大克短暂的接触并没来得及刷多少好感，但足够她对大克感到尊敬了。<br/> “那你是否愿意在参会期间帮助恶毒卿，扩充我们的联络官团队呢？”<br/>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的话。”<br/> “这不是命令，我也不能随意命令我的同胞们。”<br/> “……我会即刻动身的，但苏联大使馆的‘空间’……可能容纳不下我。”路易九世并未犹豫。<br/> 尽管作为新生代的科研船，路易并没有继承法国人过分浪漫，或者说两个字单独成词的特性，她还是瞬间明白了黎塞留的意思。<br/> 不是她不自信，她并不认为尝了那么多英国人给的甜头的克里姆林还会欣赏她——更何况现在女人已经成了他的负担……<br/> “这不是问题，香槟卿和恶毒卿会打点好的。”<br/> 或许主教阁下有其他暗线要我配合一下？先按照她的意思来吧。<br/> 路易最终点了点头，并转身离去，准备写申请书。<br/> 很显然她并没有完全理解黎塞留的苦心……<br/> 而黎塞留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离开的路易身上，反而落回会议厅的前门——大克似乎刚被伊丽莎白拦住，并向他引荐了一位衣着得体，气质非凡的绅士。<br/> “坎宁安同志，舰队国际可能需要你的专业技术。”<br/> “——乐意至极，克里姆林同志，请原谅我的失态——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世和名声之外被人所需要。”<br/> 尽管看不到坎宁安的脸，黎塞留还是能猜到，这男人才一个照面就被大克给拿下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大克承认了坎宁安身为军人的能力，而不在意他的血统和背后的人脉。<br/> 跟很多英国前高层不同，坎宁安还年轻，他尽管不排斥使用自己的姓氏获取便利，但还是潜意识地希望只是自己这个“人”得到大家的认同。<br/> “不知道你对于马夫蒂党是怎么看的？”<br/> “很有朝气的政党，虽然我认为诺亚同志太过仰赖贝法同志的照拂了……在这一点上，我也没有理由太过责怪他，毕竟我们都……”<br/>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br/> 大克点点头：“我们去大使馆细谈吧。”<br/> “俾斯麦不需要提前知道我去拜访您的消息么？”<br/> “她早就知道了。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因为我必须确保灵能舰队对人民的忠诚……忠诚可以不是对我个人，不是对苏联，只是对人民——就目前的备选名单中，你名列前茅。”<br/> “我还以为您会亲自带队。”<br/> “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家伙往往都不长命，最近我越发确定这点——而且不是说我不带兵了，只是我的注意力会集中在苏联跟日本的同志身上。”<br/> 大克沧桑的眼神一度让坎宁安想起这毛子的真实年纪都能当他曾祖父了——然而实际上斯拉夫超人还没过28岁生日，比坎宁安还要小半轮。<br/> “把握好机会，一定要对得起举荐你的同志们，我不反对你名留青史，也会开出跟你劳动成果相匹配的薪金——”<br/> “我会尽我所能。”<br/> 谈话还算融洽的样子——哪怕小女王被大克当场忽视了，就坎宁安那激动的模样，好像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br/> 第一支试行灵能舰队的司令官可能会是英国人啊……<br/> 黎塞留有些羡慕——但法国沿岸都被打烂了的情况下，他们很难举荐出一位有实战经验，还是碧蓝航线时代之后科班出身的法军将领，那样的人才全世界都没几个。<br/> 大克还打算勉励几句，却眉头一皱，双指并拢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自己的右手就是耳麦——<br/> “……失陪一下，晚些我们再细谈你接手舰队要走的步骤……伊丽莎白同志，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会要开——”<br/>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还是说要走保密条例？”傻白神色有些紧张——她本来是希望今晚甩脱厌战，由大克亲自发起对她的邀请，去苏联大使馆跟大克好好聊聊马克思思想的。<br/> “倒也不是不能说的事儿，罗恩她们刚抓了柏林晨邮报的总裁。”<br/> “诶？那不是铁血比较大的报社之一么？”<br/> 傻白这时候倒是很敏感地伸手把门给带上了，而黎塞留“光明正大”的偷听也就到此为止。<br/> ……<br/> “从丹麦捞人丢回法国境内……感觉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东西了……啊，失礼了，我不是想说我们深谙此道……”<br/> 伊丽莎白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一到了大克面前她就疯狂失语呢？果然还是面对喜欢的人太紧张了。<br/> “没关系……贝法同志之前把议员‘老爷’玩过的大部分手段都给我科普过。”<br/> 而大克也很不给面子，一副“你在装什么纯”的表情，搞得伊莎不上不下的很是尴尬。<br/> “这个波拿巴家的后裔是个银行家……嗯，虽然是我讨厌的职业类型，但听上去可以利用一番，如果皇朝的直系后人，好吧，或许不是直系——都能重新融入人民群众并对自己的生活现状、工作和社会地位感到满意，会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素材。”<br/> “那您打算？”<br/> “抢在霍亨索伦动手之前把人先带到铁血保护起来吧。”<br/> 大克毫不在意坎宁安全程旁听他的“阴谋诡计”。<br/> “现在法国的情况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乐观，黎塞留根基不稳，让巴尔管的大多是军队，渗透不到重组买办的国企里，让霍亨索伦折腾一下还真有可能祸害到她们……呃……你能稍微收敛一下对法国人的敌意吗？伊莎同志？”<br/> 大克注意到傻白那过于直白的，不情不愿的眼神后，默默地捏了一把汗，心想你跟黎塞留这相爱相杀的关系即使是到了联盟中也要延续是吧？还真当成优良传统了？<br/> “今天是拿破仑，明天就不知道是爱德华几世了——我跟你分享这个信息也是希望你提高警惕，谨防敌人打复辟牌。”<br/> “我明白。”<br/> 傻白只能连连点头。<br/> 坎宁安则表示他绝对不会支持任何自称皇室成员的骗子——毕竟他都自愿放弃了爵位，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生活了。<br/> “估计最多一天罗恩就会把人带回来，我们手里还握着霍亨索伦一条情报命脉，正是动手的好时候，需要伊莎同志你多多声援，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无论是法国还是英国都要坚定立场才是。”<br/> 几句话便决定了一大群人的命运——大克把两位贵宾哄走，才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工作。<br/> “您的多巴胺分泌能力下降了4%，已经处于严重疲劳状态，需要吃大量含有香料的重口味食物或找一位女伴来缓解一下。”<br/> 某位魔方精副官这时候才露头，身边还带着规划官彼得。<br/> “TB，我觉得贝法真应该培养你去当她的接班人——就你们两个听似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的各种关切说法，都是一个调调。”<br/> 大克发出了一阵十分烦闷沉重的叹息，今天大部分与会者他都伺候满意了，但回去还有一大票舰娘要伺候。<br/> 搞不清楚的还以为他这舰队领袖转职干服务业了。<br/> 有时候大克恨不得开着自己的舰体冲出太阳系——宇宙很大，我想去看看。超空间引擎这么先进，不去探索深空扬名立万，窝在地球上当个小小的“舰娘后勤官”作甚？<br/> “贝法同志的技巧我暂时无法参透，需要更加熟悉这具躯体，参考人类旧网络上流传的学习资料，还需要大量模拟。”TB的话语听似无感情，但她好像对于拿大克进行实践充满了兴趣。<br/> “……转移话题的时候手段也很像。”<br/> 大克吐槽完毕后，从沙发上翻起来，看向掐表精确到秒的彼得：“接下来有什么安排？”<br/> “五分半之前您就应该去和重樱代表共进晚餐……不过她们应该不会太在意您处理突发事件所浪费的时间。”<br/> 彼得合上怀表：“欧根小姐已经热车许久了，或许您得用些手段保证她不会在车上袭击您、弄乱您的衣物，否则会给重樱代表留下轻浮的印象——”<br/> “不需要建议得这么详细……谢谢。”<br/> 壮汉越发无语了。<br/> 再推开门的时候，他又被堵门的维内托搞得一愣。<br/> “不知您是否有时间——”<br/> “指挥官今晚已经有有约了，维内托小姐，接下来请提前至少一个星期预约，方便我们为您安排合适的会谈场合。”<br/> “诶？啊，是？”<br/> 被突然往前一挡的彼得吓了一跳——这女人的身高几乎快跟大克一边儿高了，非常有压迫感，加上大克的表情略显“阴沉”，好不容易捡**自信的“红色执政官”又被吓回了迷糊又不自信的状态：<br/> “……那从今晚开始算起……想和指挥官单独会谈的排队已经排到几号了呢？”<br/> “我看看——最近的一天是8天之后。”<br/> 原本是没有这么多安排的……纯粹是参会之后一堆舰娘和代表挤过来把大克的时间给分食了，才导致彼得在短短半小时内，给大克约到了一周开外。<br/> “别听彼得的，那也太没效率了——实在不行我在船上摆一桌叫几个阵营来，一天多谈几家都成。”<br/> 大克单手叉腰，那动作像极了傲娇状态的希佩尔。<br/> “其实我倒希望是不那么着急有效率的‘私会’……”维内托开始碎碎念。<br/> “啊？你说什么？”<br/> “我说，我想请指挥官去泡澡，在撒丁的时候就没有机会——真的只是想请您放松一下，不是为了谈些国与国的问题。”<br/> “……”大克眉毛跳了跳——加贺也邀请他去混浴过，但他并没觉得那有什么好享受的，倒是他给那大尾巴团子好生打理，梳子都撸断了一根。<br/> 再者习惯了船上水压跟喷枪差不多的淋浴头的老海军，对奢华的大澡堂子没什么追求。<br/> “我会考虑的，不过铁血境内多半没有你想要的那种场所。”他只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方便到时候脱身。<br/> “可以去撒丁的游轮上，七天会议结束后您会途经汉堡吧？我把船从库克斯港开到汉堡附近——”<br/> 维内托这是做过功课的，就怕大克果断拒绝。<br/> “……七天之后？”<br/> “嗯，七天之后！”<br/> “好吧，彼得，把这个记在时间表上。”<br/> 都热情到这个份上了，大克再不答应，就会给撒丁一种逐渐被边缘化的不好错觉。<br/> “一定要来哦？！”<br/> 维内托莫名地展现出一股自然而然娇憨的少女感，这让大克有点无法拒绝。<br/> 看起来她也不是那种功利心很重的女孩，更不会像天城一样想到把阵营领袖嫁到苏联去的操作……吧？<br/> 不过维内托打算把游轮开到内河的计划，让他意识到撒丁舰娘在占用社会资源时，仍跟群众有很强的隔阂感——<br/> 这算是在看似繁华的环境中、可以好好享受的时刻里给他提了个醒。<br/> ……<br/> “有急事耽搁了？”<br/> 早就在“天空餐厅”落座的天城有些担忧地望着姗姗来迟的男人。<br/> 精通速攻策略的重樱姑娘是下会后，最先抢走大克的，另外贝法发来的排班表上赫然有天城的名字。<br/> 这位被大克亲手提拔的智将到底为此做了多少准备，大克心里没数，但没从天城身上感觉到寻常舰娘对他的狂热。<br/> 他难得地放松了片刻，一低头，才发现天城给他点了大半桌的生蚝。<br/>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