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我们得到的各种情报，包括考察那些先驱者遗迹，研究他们留下的各种超古代科技产物，我们已经确定了，对各处世界泛人类文明造成影响最多的，应该就是泽洛族。”<br/> 酒足饭饱不思YY后，大克开始跟黎塞留就各种鸢尾跟维希合并后的社会现象做讨论，聊着聊着，便回到了对于天主的信仰遗留问题上。<br/> “泽洛族在灵能运用方面的技术是人类当之无愧的导师，并且他们当中的福音派对年轻的种族很有好感——在上一次清空银河的宇宙辐射灾难降临之前，他们便为未来可能诞生的种族留下了物资，至于这是为了传承文明，还是单纯为了让宇宙重焕生机，我们不得而知。”<br/> 面对认真听自己讲故事的黎塞留，大克尽可能地以不那么刺激她的措辞解释着现代神学跟外星文明的联系：<br/> “可能你们很难想象在黑森林一样的深空中会有如此仁慈的文明，但他们的发展已经达到了极致，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每个种族成员都有着相当迫切的精神需求，而不只是追求物质享受……而泽洛留下用以教导、引导新生文明的遗产，或许就是人类许多传说的源头和开端，包括上帝创世的故事。”<br/> 大克双手合拢，不知不觉间，不只是黎塞留，许多对大克不是很熟悉的鸢尾舰娘也靠了过来，听他讲故事。<br/> “泽洛的文明辉煌到那种程度，他们的掌控的能量对人类来说已经和神明无异，但他们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因为他们也会消亡，会发起内斗——这世上不存在全知全能的生命，自然也就没有基督教义中的‘主’。”<br/> 他说得非常有条理：“我们所存在的空间是否自然形成暂无定论，而人类是否是宇宙自然演化的一分子也尚且不知，但我敢肯定的一点是，就算泽洛族真的创造了人类，人类也应该称他们为父亲，长者，而不是‘主’。”<br/> “有趣的说法……这还是我第一次清晰地听到您用以辩驳有神论的具体论点。”<br/> 黎塞留连连点头。<br/> 她的信仰尚未如路易那样转移至克里姆林身上，对圣经中的“造物主”描述的究竟是泽洛，还是由人类所写下的更加抽象的上帝，是很在乎的。<br/> 将上帝指认为泽洛，试图让无形变得有形，不可查变得可查，又试图去理解它形成的内因，典型的唯物主义思想。<br/> “但这也只是猜测，对吗？”<br/> “这是目前最贴合历史的——直击人类神学发展本质的猜测，神学永远和政治挂钩，而最终对其进行解释的也都是人类，人类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中立……早田同志最近已经在日科院的帮助下完善了一篇论文，如果鸢尾的圣遗物——那面旗帜上可以提取出更多的信息，或许我们还可以从塞壬记录的历史之外找到答案。”<br/> “为什么说是塞壬记录的历史？”<br/> “塞壬能控制气圈内的全部文明发展，充当保护者和统治者的角色，但她们同时也是夹缝中艰难的求生者——在古代她们同样对人类称得上是神，我不过是用转换代入的手法……请稍等一下。”<br/> 在脑内打开私频传过来的文件，大克眉头连跳两下，跟伊丽莎白一般，觉得有些不对味儿。<br/> “抱歉，闲聊时间可能要结束了。黎塞留同志，麻烦你联系一下日中峰跟上普罗旺斯的观测点，让他们注意木星附近的变化。”<br/> “……木星附近？我这就联系国内。”<br/> 黎塞留见大克突然进入工作状态，也立刻起身去拨通了专线电话。<br/> “香槟同志，恶毒META同志，余烬的近地巡逻队有发来警告吗？”大克转向两个宇宙作战的专家，论到在天外的种种异象，她们才是专家。<br/> “木星缺环的情况我们也观测到了，目前的评估，是没有威胁。”黑恶毒摇摇头，头顶的兔耳跟着一起晃动。<br/> “没有威胁？那究竟是什么外力造成的现象？”<br/> “从地球当前的相对位置观测，太阳直射光被未在撞击风险区的类小行星固态物给遮挡了，是光学上的异象。理论上讲，它根本都不会和地球产生交集。”<br/> 不过，恶毒又顿了顿，神情有些奇怪：“但是以那群塞壬的警惕性，她们绝对不会允许如此大体积的漂流物进入太阳系才对，如果恩普雷斯她们没给你警告，你问起来也避而不谈，它就极有可能涉及到了被主机加密过的军事行动，或者那东西就是她们放在轨道上的，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设备，或者是演习用的素材。”<br/> “前段时间塞壬高层的调度变得更加频繁，一处世界扎驻四艘以上的仲裁者本就少见，可能跟余烬舰艇都在向这边靠拢有关？我认为，她们加强了安保力量。”香槟也不再整文的，用大白话解释起来。<br/> “如果只是提防你们的话……想不通。”<br/> 大克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br/> 在受到傻白提醒之前，他对此没有任何预感，但被吸引后，他又怎么都无法移开自己的注意力，灵能传递的波动纷乱又不祥。<br/> 那枚“小行星”肯定会和地球产生联系——这是他的灵能触须通过收集各种不可见的隐性情报后，大脑本能运算下得到的结果。<br/> “上普罗旺斯已经将拍摄影像传给国际宇航联合会了，目前正在‘会诊’中。”<br/> 黎塞留打完电话回来了：“格林尼治方面早五分钟已经把相似的观察结果提交了一份，他们在对比两地观测数据，需要一些时间。”<br/> “需要我们靠近去侦查一下吗？”<br/> 人类用最先进的天文望远系统观察，也比不过宇宙战舰亲自飞过去观察得到的数据详细——香槟便如此建议道。<br/> “如果真的是塞壬保密协议里不能碰的东西，我们冒然接近可能会刺激到她们，等私下再问问那三人，如果还是没有答复，我们就要做好打仗的准备。”大克捏着下巴，脸上布满了愁云。<br/> 每次一到区域革命白热化的阶段，就总有外力介入，打乱节奏，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外力是不是真正的外力，还是披着外力皮的，来自主机的考验。<br/> “为什么是打仗的准备？”<br/> “在这个时期，应对灾难和打仗倒也没什么区别了。”<br/> 大克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摸出来一沓便利贴，从上面找到了一个号码并拨通：“敦刻尔克港港区办公室，这里是克里姆林，准备发射外空间船坞的拼装零件，嗯，是的，第一要务是保证发射能够顺利进行——辛苦同志们了，调休复岗的同志们一律记二等功。”<br/> “您要紧急发射船坞零件？但我们还没有备齐第一艘外空间战舰所需的材料。”<br/> 黎塞留吃了一惊。<br/> 看来这真的是个不小的问题，能把大克急得想马上制造太空战舰？<br/> “不，我是打算把零件平台发射上去用作近地拦截的，关键时刻每个平台的独立离子发动机都可以让那些大体积的玩意儿变成自由活动的盾牌，只有我一艘自由进出气圈的船的话，可能分身乏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加速什么的。”<br/> 大克摇摇头：“如果塞壬铁了心不许余烬出手，到了紧要关头，肯定会有别的突发事件把META舰艇从我身边引离，我们就只能靠还没有元化的同志们，以及人类自己的力量来对抗外空间威胁了。”<br/> “……会那么糟糕吗？”黎塞留抿起薄唇。<br/> “凡事要按照最坏的打算去计议，还记得我们的棋局吗，黎塞留同志。我不是一个擅长临阵变招好棋手，所以一定要打好‘底稿’。”<br/> “我明白了。”<br/> 恍惚间，她回身看向大堂——TB和彼得已经在门口等大克了，这么一折腾，大家听故事的心情也终于散尽，不散场也跟散场无异。<br/> 黎塞留便故作大方地把克里姆林“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了铁血和肃正副官。<br/> “怎比预定时间快了半个小时？”彼得还有些惊讶，她以为大克跟鸢尾的姑娘们闹了什么别扭。<br/> “彼得，你说如果我现在去提醒美国人——马上会有外星人从天而降，他们会信吗？”<br/> 大克苦中作乐似地开了个玩笑。<br/> “这个时候？嗯……如果您打给总统的话会不会……”彼得虽然平日总是陷在自己坚持的那套时间理论中，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br/> “排除有点失礼的前提——他们或许会提高一点警惕吧，但作用有限，让军队戒严的开支可不小。而且美国人现在的外空间探索技术也退化得很厉害，他们不见得能帮上忙，自保都成问题。”<br/> “美国是对我的意见最有‘意见’的国家，要想说服他们可不容易，看来要靠圣路易斯同志帮忙了，还有华盛顿，她们已经回国了么？”<br/> “是的，前天她们刚刚关闭了驻贝尔法斯特大使馆。”<br/> “TB，邀请亚利桑那大学的天文教授们参与国际宇航联合会，既然我说的话白宫不信——那我不说话就成了。”<br/> ……<br/> 当大克用各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在世界范围敲响警钟的同时，史塔西的舰娘们也成功地逮捕了今夜的第一个目标。<br/> 戴姆勒家族的灭顶之灾，从一个游说普伦茨劳尔贝格区警局参与冲击被德共占领的夏洛蒂医院的家族成员……正式开始。<br/> 当他被全身黑装的GSG9警员给按倒在局长的办公桌上时，他还在疑惑为什么舰娘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家里用广撒网的方式放出去的自己。<br/> “库格尔！这是怎么回事？？”<br/> 他试图挣扎，但这些边防警察出身的反恐战士都比他强壮，一人一手把他从桌子上又提了起来。<br/> “我，我不知道啊？？”<br/> 局长也是一脸懵逼，他发誓他并没有出卖过戴姆勒家的人，虽然不常跟他们合作，但他也不想自找麻烦。<br/> 本来今天市里就够乱的了，他这才刚刚完成了一次地铁职员的安抚工作回来，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烟，这个德王子的二侄子就被抓了，动手的还是德国警察里最精锐的那批，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他被越权倾轧了。<br/> “一个月前你就在我们的重点关注名单上了公民朗格·戴姆勒——你的罪名是叛国——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们不会给你找任何一位你认识的律师，等新法出台后，由俾斯麦同志决定你将在监狱度过余生，还是送去劳改——”<br/> “你们这群苏联人的走狗！！！”戴姆勒先生还在挣扎，也于肩周被锁死的疼痛中捕捉到了一个让他亡魂大冒的词。<br/> “什么？俾斯麦……同志？？？”<br/> 他带着无比惊恐的眼神被架了出去，而被全面控制的警局内，只剩下局长先生一人没有来得及举双手投降了——<br/> 一名反恐战士守在门口，掐了一下耳麦，端枪立正站好，而后罗恩才缓缓地，嚣张地走进来，配合上她周身黑色的舰装，颇有种邪恶帝国高官跟她的狗腿子的既视感——然而在当前场景下，他们都是民众口中不折不扣的“正义人士”。<br/> “米歇尔局长，现在给您一个机会，是成为我们的同志，还是跟戴姆勒先生一起去法兰克福精神病院先住上几天？”<br/> 罗恩温婉的笑容之下，潜藏着一头磨砺爪牙的凶兽，即使那幅面容再怎么精致，在周遭人的眼里都是那么的扭曲。<br/> 她把玩着自己的机械手指——清脆的碰撞音让年过半百还没来得及享福的库格尔差点拉一裤兜子。<br/> “克里姆林万岁！！”<br/> 求生的本能压垮了他的精神，害他猛地站起来，喊出了那个在德国高层跟伏地魔一般不可名状的名字——<br/> “……”<br/> 不只是罗恩，连门口站岗的特警都愣了一下，用巨TM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奇物种。<br/>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库格尔先生，铁血不需要这种……复古的礼节。”<br/> 罗恩没绷住，脸上的笑容垮下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把他带去夏洛蒂，让Z-23改造他。”<br/> “是。”<br/> 通体漆黑的特警无比怜悯地走到这个完全僵住的局长身后，推了他一把——<br/> “快动起来……又不会把你送去集中营——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