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已经沦陷——大红1师将撤出华盛顿州，并在波特兰重整。”<br/> 五角大楼内，多处战报纠集而成的信息流几乎撑破了军方的服务器，各种混乱的，或清晰有条理的内容疯狂地让处理中心在过载的危险线上悬崖蹦迪，而五星上将们根本不敢关闭哪怕一处通讯接口，就怕外星人在某处再建造一座登陆点，从美国中部开始蔓延。<br/> “居然把大红1师都给打残了……他们可不是普通陆军那些臭鱼烂虾……”<br/> “没有溃散就已经不负他们的精锐之名……面对那种形体不固定的恐怖东西，寻常军队毫无还手之力……”<br/> “装甲损失要比人员损失更加严重，西雅图一战损失超过5成，那些名为els的半流体、半晶体生物攻击方式是以接触为主，且弱点不显。找不到对方弱点的情况下，我们的装甲比步兵脆弱得多，而它们会重点进攻高热源的作战单位，甚至在吞吃了足够多的坦克之后拟态出了我们的M1A1，以有别于火药武器的击发方式将同样具备侵蚀效果的弹药打进反应装甲，极短的时间内瘫痪车辆的引擎并连同车组一起吃掉——”<br/> 大红1师用生命换来情报只让这些指挥官们越看越心惊，根本想不到用什么手段去反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取胜的希望，如果不是因为正好赶上南北铁路运输演习，在开战的4小时内他们就会连俄勒冈都丢掉，那这会儿机动性极强的大红就要在旧金山或者盐湖城思考人生了。<br/> “我认为……企业那个女人向我们隐瞒了许多情报——”<br/> 参谋长磨了磨牙，哪怕五角大楼得到的，对els的威胁评估有实际威胁等级的三分之一，他都会更上心一些，但企业并未带回足够的情报，这才让他误判了形式——以为是苏联人丢出来的障眼法，加上军工体在国会也不是统一声音的……差点酿成大错。<br/> 大家都会逮着能拿到钱的活使劲儿，绝不会去干一些如“反外星人”之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br/> 至于传统军队普通士官们的思维还更简单一些——舰娘要走了大量的预算，却把防卫的主体作业交给陆军和空军来完成，这他妈不公平！<br/> 他们选择性忽视了企业多次强调的，苏联跟其盟国在积极备战并建造大量防空洞和放核级别半永固工事，仿佛重归冷战时代一样的行动，那些动员报告也被置之不理，只因为美国负荷不起和苏联对着抽风的代价，并以此沾沾自喜，心想苏联把自己玩烂了的牌又打了一遍，着实是没吸取教训……<br/> 于是死亡来敲门了。<br/> “不，亨利，她没有隐瞒任何情报，是我们对她提出的建议置之不理……当然，也是因为怕预算被抢的关系。”<br/> 五星上将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烟斗——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某位网红麦克阿瑟，但他的智商看起来比麦克阿瑟高得多，也更加理性一些，不是一个完全的政治生物，至少他明白在当前环境下，他无论乐不乐意都要去当那个最后兜底的负责人，并为一切反击军事行动背锅。<br/> “早在演习提议上交国会之前，夏威夷舰队就已经告知过我们，西班牙曾遭受到来自深空的威胁，但就算我们得到了警告，也没有任何合适的军团，合适的设备，合适的官员集结以筹备抵御外星人的计划。”<br/> 旁边的阿曼尼上将深深地吸了一口二手烟：“……我们默认了塞壬或者舰娘会负责抵御这一威胁……陆军对抗人类的经验是如此充足，但很少有用来反制塞壬或者什么其他牛鬼蛇神的单位——从战争爆发后，我们将更多的注意力转为对国内各州进行联系拉拢，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缺乏条理的仗了。”<br/> “华盛顿州周边还有可用的部队吗？1、2三陆战师也在演习表里，他们的人员物资调度情况如何？”<br/> “……刚刚收到消息，陆战3师已经在蒙大拿边界完成集结，感谢上帝，我们还是有可用之兵的。”<br/> 全息投影上的华盛顿州方向已经全部灰掉了，变为了沦陷区，让美国那看着就好像被切了一刀的牛排般，上半部规整无比的国土一下子变得不完美了起来，十分刺眼。<br/> “该死的，从没想过这张地图可以这么陌生。”阿曼尼咒骂出声。<br/> “让陆战3师驰援大红——既然高爆武器对els有用，我们就把所有的导弹、空袭火力都轰过去！”<br/> “第一波常规空袭马上就要到了！攻击机共携带246枚常规弹，168枚汽油燃烧弹，70枚白磷弹——”<br/> 虽然美国人一度失去了制空权，但并不是说他们就无法见缝插针地派遣战机编队跟炮艇朝沦陷区边缘挺进，只是，为了掩护这些载有重火力的飞机，佯攻的老式飞机们都被装上了远程操作系统，被当成导弹一次性地“发射出去”了，至于els会不会上钩——光看那不断消失的友军信号便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到目前为止还是很成功的。<br/> 美国佬终究是武德不够充沛，至少他们没能耐说服飞行员们去玉碎，但也终究是财大气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掏出接近3000架的改装老式飞机执行这种诱敌任务。<br/> “等下，又接到新的消息，大红要求使用非燃烧弹类的武器进行空袭，他们发现高温对els的影响十分有限，在上千度的火焰里它们仍能自由活动并侵蚀目标。”<br/> “……真不是时候，炸弹都已经上路了——”<br/> 而五角大楼内等待结果的时间中，飞行员们也已经路过了昏沉的卡森市区，朝着大红撤退的方向编队飞行，并进入预备袭击位置。<br/> 执行夜间强击任务时，美军的识别系统能够有效地标注出存有雷达编号的友军目标并高亮标识，但这次，他们发现友军的标识十分混乱，看上去跟AHQ所说的“有序撤退”完全不是一回事，甚至搅合在一起好似两股打了死结的绳索。<br/> “他们这是被包抄了吗？大红居然也会落到这步田地？”<br/> “等下，为什么友军识别的坦克上面在冒紫火？下面真的是我们的常规陆军吗？不是那些从实验室跑出来的试验车？”<br/> “这里是Mothergooseone——敌我识别系统似乎出了问题，我们需要重编友军编号，恐怕你们必须进行目视轰炸了。”<br/> “？？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br/> 目视轰炸对攻击机飞行员还好一些，但对轰炸机跟炮艇等习惯了一键删除跟放松消消乐的飞行员们就属实折磨了。<br/> 在空军之中也是有三六九等之说的，婆罗门是战斗机飞行员，技术最好也拿着最高的津贴，而海外打仗养出来的北美肥宅们只会对着框框撸炮。<br/> “先关掉标识器，不要被干扰了精力——该死，幸好我们有复习过手操投弹！”<br/> 美国佬是知道苏联人有某种在不使用EMP的情况下，让制导武器跟锁定设备全部失效的手段，因此近期紧急加练了一下无辅助作战，仿佛回到了用刻度尺跟目视测距的年代，让他们苦不堪言，只是没想到，未等来苏联人，倒先把陨石给盼来了。<br/> “紫色的光点是els侵蚀过的装甲集群——向他们投弹！不要尝试过低飞行，那些晶体十分灵活，保不准会突然窜起来把你们都穿成德州烤肉！”<br/> 随着指挥预警机的命令，攻击机们仿佛掠食的鹰一般猛地降下机头，开始朝地面扫射。<br/> 这时候他们尚未接到返航并更换弹药种类的通知，以为一轮轰炸下去能把那些玻璃般美丽但脆弱的生命像碳化人体一样碾成无数飞灰。<br/> 但他们失望了——随着大量的白云跟火风升起，吱吱的烈响响彻预警机跟大红移动AHQ的频段，接着就是无数人狂乱跟绝望的嘶嗥声，仿佛那边是一片地狱。<br/> 晶体们被燃烧弹的爆破尘冲飞了不少，但更多冒着紫光跟银光的坦克仍滚滚向前，它们比美军更有钢铁洪流之势，在燃烧的地面跟扭曲的空气中肆意奔腾，迈过已经变得如同熔岩般的平原，碾过扭曲着从车辆中，草丛里飞身而出的火人，帮他们迅速地结束了友军赋予的痛苦。<br/> “天杀的Mothergooseone！你们从我的车队上碾过去了！！该死的！！”<br/> 通讯中大红的师长发出了愤慨到几乎当场裂开的咆哮，他那一嗓子嚎出来差点没把接线员的耳机都给吼掉，紧跟着一大圈军官骂骂咧咧问候空军全家老小乃至他们家地下室里的老鼠的污言秽语，刷新过的标识器重新亮起时，攻击机们木然地发现友军表示一下子少了足足九成，合着几乎都是追杀大红的els战车，大红的步兵们已经舍弃了大量的载具开始平地奔跑以躲避追猎了。<br/> 可笑的是，他们躲过了els的围猎，但没躲过友军的。<br/> 拥有优良传统，硬骨气的大红在刚刚的空袭中减员近千人，还能战斗的主心骨瞬间去了大半。<br/> “阿曼尼那个混球就是往老子的头上扔核弹都好过派你们来啊！！！”<br/> 原本还有希望重整，也是这样向五角大楼汇报的大红，几乎报销了编制——当自己人的铁拳挥舞到脸上之后，任谁都不可能有配合空军的意识和信任了。<br/> ……<br/> 当企业留在内陆配合陆军抵御els扩散的哈曼跟西姆斯带着西姆斯级驱逐舰姐妹们进入战场时，她们看到的不是满地混在结晶化土层上的els碎屑，而是无数烧焦的人体雕塑。<br/> 那可怖的光景直接把哈曼吓得一个腿软，差点当场丧失战意：<br/> “这是els干的吗？？？”<br/> “……不，好像是我们的空军干的。”<br/> 西姆斯满脸的不可置信——虽然USN也出现过不少友军误伤跟误撞的情况，但场面绝没有如此凄惨过。<br/> 这也侧面说明了美国常规军队之间沟通的频率仍然不够，以及空军水平大不如以前美国全盛时期的事实。<br/> 或许是缺乏训练，缺乏配合，缺钱……总之，这不是一个人的错，而是整个国家各种问题的集中爆发。<br/> “——你们收到大红遭到友军轰炸的报告了吗？？”哈曼恼怒地开始在频段里质问五角大楼。<br/> “……AOC发现指挥预警机已经被击坠了，我们没有可以问责的对象。”<br/> “可恶，可恶——！”哈曼气得直跺脚，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br/> “快看看有没有被锁在车辆里还没被烤熟的！els居然缩回去了——它们不是不畏惧火焰吗？”<br/> “似乎是因为它们有着一定的活动范围限制，企业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br/> “目前战况不太乐观，虽然els的飞行器有一部分回防了，但刚刚夏威夷舰队还是出现了一列战斗减员。”<br/> “是谁？”<br/> “哥伦比亚……”<br/> “可恶！！那我们这边立刻开拓第二战场的话，施加压力，应该能更多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吧？？”<br/> 哈曼撑着裙子——凶狠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傲娇，小小的身子里似有巨大的能量在酝酿。<br/> “莫里斯去掩护大红残编撤退，剩下的妹妹们跟我来，对了——把鱼雷掏出来攥在手里像丢手雷一样丢出去！这是从我们的铁血同行那学来的陆战技巧！！”<br/> 此时西姆斯级的驱逐们已经没有闲心去纠正其实这战法是跟潜艇学的了，她们一个个的都像夜里开了竖瞳的猫科动物般，深重的仇恨和怨念不断地朝着els高塔的方向压去——这庞大如实质的仇恨让有序巡逻呈环状包围着尖塔的飞行器跟拟态装甲群发生了一点骚动，确被强烈的敌意所吸引了。<br/> “这里是陆战3师，致西姆斯诸舰，我们已经准备好合流作战，上帝保佑，跟舰娘作战可比跟空军那群狗娘养的有安全感多了——弗兰克晚节不保啊！”<br/> 3师的师长望向前方一字排开的驱逐舰们，仿佛看到了一排十分有安全感的战壕在保护他们脆弱的心脏般，发出了感叹。<br/> 就在今日，美国陆军跟空军之间不可动摇的父子关系，迎来了重大的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