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难缠的家伙……”<br/> 赤城的耐心也逐渐被不断从水底涌上来的els核潜艇给消磨殆尽了——她们的认知防护自然是不需要担心那些无法形成过饱和打击的晶体导弹跟鱼雷的，但她们身后的阿列克谢级皮薄馅大，随便被摸一下都会马上嗝屁，因此重樱及白鹰联合舰队的前进速度不得不放缓，给先锋部队更多探听水下情况的时间。<br/> “明明只要躺好等死就没问题了，弱者为何要挣扎？”<br/> “从els所表现出的生命态分析，它们应该是有统一意志的格式塔文明，将其视为生物个体便能代表一整支种族的强者，也不无不可。”<br/> 加贺就仿佛要专门拆姐姐的台似地在旁边絮叨着，仿佛半年前天天鼓吹物竞天择论的不是她一样。<br/> “前方发现上浮的els潜艇！”<br/> 赤城刚准备说点什么反驳加贺，却听岛风等驱逐舰发出了警告。<br/> “在我们的左翼，靠近一航战的方位！”<br/> “哦？”<br/> 这对狐狸一挑眉，目光定格在被深弹给炸出水面的潜艇残骸，以及尚未完全失去战斗力的els舰只上。<br/> “……哼，居然能摸到这么近的位置。”<br/> 赤城被樱花妆修饰过的眼角微微一挑，随后露出十分之恶劣、妖冶的笑容：“正好让我们来试试偏折盾在冲撞跟接舷战中的效果——金刚前辈，麻烦你把这些残兵败将撞沉吧，给她们一场盛大的葬礼。”<br/> “……偏折盾能保证百分之百不会被侵蚀吗？”<br/> 金刚不是犹豫于有没有必要开启护盾撞击敌舰，而是在为赤城突然升起的玩心感到不满跟担忧。<br/> “没关系的，就算前辈被感染了，我们还有大量的替换舰装可以帮你换上~要有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嘛，下一次实战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br/> 虽然总是被不听话的后辈恶心，但赤城这样双标的举动，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在金刚眼里一样能算是不听话的后辈。<br/> “……我试试看，但并不保证能得到你想要的数据——以及，赤城，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被指挥官看到，他肯定会嫌弃你的，稍微收敛一点。”<br/> “……”<br/> 被金刚一顿训斥后，赤城的表情迅速地阴沉下去，但很快，她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了什么似地，便整了整陷入战斗后略带狂气的仪容，重新变得端庄起来。<br/> 加贺注意着姐姐那堪称登峰造极的表情管理，心想祭出指挥官这个大招可太好用了，简直是万能的。<br/> “……偏折盾充能。”<br/> 身为舰体狭长，航速极快但装甲较薄的战巡，金刚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战巡之身在满加力的情况下依然跑不出衣阿华级那般高速战列舰的航速，但她纤细尖翘的舰艏和形体设计，也意味着只要前端的偏折盾能够抵挡得住足够的冲击力，她在冲撞时会产生相当“锋利”的切割效果……至少要比航母适合进行新设备的实验。<br/> 她释放出了历史舰体，巨大的战巡现身同时，在海上砸出了两道高高的水墙——如同一面圆形的，光芒构成的旭日旗，偏折盾在她舰艏上原本菊花纹章的位置、现被红星代替的前端生成，如同在船头用特殊光效制造出了飞机突破音障时产生的斜激波一般，并十分暴力地冲向了上浮的潜艇，于铿锵之声中，将其拦腰截断，仿佛根本没有受到阻碍。<br/> 从那折断的艇身中，金刚看到了不少蠕动着的人形体，他们大大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燃烧着的天空，居然有些可怜。<br/> 而金刚掠开残骸的动作是那么干脆利落，跟鱼生大师的手法极其相似。<br/> “啊，这扭曲钢铁的暴力美学……真是太合我胃口了，一定要好好感谢布里小姐的天才创意——”刚绷起脸来的赤城看到那壮观的一幕，差点又没收住，露出满足的痴态来。<br/> “……下次你自己去撞吧，反正你吨位也不小。”<br/> 亲身体验过切裂els舰体的金刚一点也不快乐——她缓解压力的方式不是在战场上找某个倒霉鬼发泄，而是十分的英式……喝喝茶吃吃点心什么的：<br/> “你不觉得这样很野蛮吗？”她居然对碾碎那些人形体产生了些许不适感。<br/> “并不会哦？想想看，如果每艘阿列克谢级都能装配类似的前置护盾，不仅正面交战时生存性会大幅度优化，也能在面对敌人舰队的近身攻击时，留有一定的反抗能力，不至于因为没有足够的副炮被吃干抹净……”<br/> “你的意思是……之后阿列克谢级也可以尝试使用撞击战术？或许能行，但你不要背离我们实验新武器的初衷，这设备不是拿来侵略和制造悲剧的，而是用来保护——”<br/> “嗨嗨，前辈也不用对我说教，我心里有分寸。”<br/> 赤城撇了撇嘴，随后使用了转移矛盾的经典手段：<br/> “……白鹰军容中有几艘船稍微有点脱出大部队阵型了——让她们注意一下。”<br/> “那是哪支巡洋队的？”<br/> “好像是西雅图号……她应该是回家心切吧。”<br/> 得知自己老家被els一锅端了的西雅图比在场的任何舰娘都急于回援，在后续被“扣”在重樱的，已经待机了许久的白鹰大部队被准许加入战场前，她就请命要第一个登陆西岸。<br/> 大家都清楚她是关心则乱了，但擅长照顾每一位光临派对的姐妹情绪的……白鹰“派对女王”，在面对家乡的惨剧时，爆发出了一股比她社交时热情更为高亢的战意，无人能劝动，最后还是天城亲自批准了她暂时脱离白鹰在日本的后勤部，加入先头部队的。<br/> 她先于驱逐舰在前方用雷达索敌，明知道自己这样很可能会在登陆之前就被突袭的els凿沉，成为第一艘牺牲品，但她有着不得不激进的理由。<br/> “萨克拉门托级的妹妹危险了！必须马上把她保护起来！！”<br/> 听到西雅图的喃喃自语后，企业的表情十分之微妙，连带着周边身负各种伤势的白鹰姑娘们也有些不可理喻地望着这艘科研船的背影。<br/> “……萨克拉门托级是什么船？我怎么没听说过？”<br/> “那是美国佬的补给船……最大型号的，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艘跟西雅图同名的补给船，好像还多次支援过她们，在圣诞节给运送火鸡什么的……但她能跟还没有人格化的舰艇都打好关系，这是我没想到的。”<br/> 金刚也把注意力从埋怨赤城上转走，满脸都是“不愧是那个派对狂魔”的表情。<br/> “……我们该告诉她海岸警卫队基地也已经沦陷的消息吗？”<br/> “还是别了……让她至少有个念想吧。”<br/> 全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敛默，那模样就好像看到胶佬的宝贝让熊孩子给糟践了一样，颇有股说不清的悲哀共鸣。<br/> ……<br/> “根据地上及外空间交战的情报……拥抱……表达善意的可能性微存……关于新的试探作战，已经进入战斗的同志不需要理会，专注抵挡els扩大灾害影响，另，别动队将由列乌托夫出发，由编外舰队国际舰艇保护主要成员不受威胁，于今日下午4时展开行动，完毕。”<br/> 于沉默中前进时，各单位皆听到了来自外空间的新命令，主要是告知她们将会展开新一轮的地上谈话，但要做好谈话失败，继续战争的准备，且不需要姑娘们撤出战区或停战——这让刚刚打嗨了的一航战有些不解，也让企业陷入了对之前战斗种种细节的回味中。<br/> 她们必须承认，els的学习能力之强，完全应该具备了更效率的“杀人手段”……之前的种种战术，都确实缺少一种互相毁灭的“歇斯底里”。<br/> “友好……拥抱么？”<br/> 金刚想起了刚才自己撞毁的那艘潜艇上——似乎有一个els的人形子体从艇舱中浮现，并对着她张开双臂，而她毫不犹豫地就将那表露出善意的子体给碾碎了……<br/> 这让她多少有些难受，仿佛自己辜负一个友善的信号。<br/> “……我这里还有从佐世保带来的仿真插花，可以凑出一份祝福花束。”<br/> 她从舰装空间里掏出了一些百合状的塑料制品。<br/> 刚刚听到的，私频中列乌托夫方面参与计划的舰娘所提供的种种小道消息，让她打算先于实验人员，跟els进行一次简易的“亲善接触”。<br/> “下一次如果我们再跟els部队遭遇，在开火之前，请容许我接近对方的领舰并把花束送出去，如果它们的反应还是充满敌意，我们便战斗下去……”<br/> “我对此不抱任何希望，金刚前辈。”<br/> 赤城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突然的天真。<br/> “野兽之间的搏杀也常常使用肢体的冲撞为战斗手段，els这样横冲直撞，或许正是在宣泄它们的恶意——它可能只是想张开双臂扑倒我们，然后用力撕咬——”<br/> “就算它们不接受我的献花，借助偏折盾，我也能在它们的阵型中撞出一条直线来。”<br/> 金刚固执己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br/> “……但如果你被侵蚀了，最坏的结果，我们可能会需要雷击处分掉你，金刚。”<br/> 赤城只好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冰冷。<br/> 但这丝毫吓不到金刚：<br/> “比叡，掩护我，记住，不要在我受到攻击之前摆出任何敌对姿态，这次尝试就当是我的一点任性吧……我也做好了准备，付出重回建造机的代价。”<br/> “金刚，我不建议你这么天真——”<br/> “呵呵呵，赤城前辈是因为自己的心思太过阴暗，所以也见不得别人有点童话似的美好愿景吗？”<br/> 翔鹤又开始跟一航战针锋相对：“放手去做吧，金刚前辈，五航战会全力支持您的。”<br/> “连这种要紧的决策都非要和我作对——翔鹤，你究竟是有多幼稚？一个不好我们可能就要损失2艘战巡！”<br/> 赤城终于忍不住，当场炸毛了。<br/> “但这也是帮助我们快速结束战争的一种可能性，前辈你不该无视它。”<br/> 捋着塑料花瓣的金刚嘴角抽了抽——上去送的是我，你们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搁这儿吵吵什么呢？<br/> “……似乎童话故事马上就能迎来GC了，金刚前辈——我侦测到了els的新型舰队，尼米兹级3艘，还有16艘伯克级导弹驱逐舰……它们已经把那些东西投入到战争中了，或许不久之后我们就能见识一下els发射的核弹的威力。”<br/> 加贺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工作。<br/> 她认真地盯着这位跟自己等人都不同的，并非“国产”的金发碧眼的舰娘。<br/> 虽然从出生地跟血统上讲，双方关系不深，但多年的并肩作战、同甘共苦让她们已经亲如亲姐妹了，否则以一航战的性子，不是谁的唠叨都会听的：<br/> “当然，我也不希望它们进化得太快。已知的，被els完全吞噬的舰娘已经达到了4艘，你再捐进去的话，会加大它习得舰娘拟态的可能性。”<br/> “……让我去吧。”<br/> 金刚满脑子都是那些人形随动力炉溢出的高温，缓缓溶解在水里，或被自己撞碎的样子。<br/> 她不希望这一幕成为她永生的噩梦。<br/> “……”<br/> 一航战看她如此“执迷不悟”，最终只能缓缓叹息，并重新恢复眉眼间的清冷之色，舰载机绕开了els的航母编队。<br/> 与此同时，金刚也撤下了自己的攻击舰装，只保留靴底的螺旋桨，让她能站立在水中。<br/> 连回援心切的西雅图，也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忧虑，给金刚和比叡让出航道。<br/> “嗡——”<br/> 大片的els机群从金刚的头顶飞过，但这回它们没有马上俯冲撞下来，而是在穿过轮型阵之后，从舰队的两翼环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在试探防空火力还是怎么的。<br/> “……来吧，请接收我们的善意。让我能弥补过错。”<br/> 排头的舰娘高高地捧起花束，跟比叡一同离开大部队，向着高大无比的拟态伯克级驱逐舰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