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的不错，主机已经解除了我们的保密限制。”<br/> “……现在才打来电话……会不会有点缺乏诚意？”<br/> 从超空间跳跃中穿出，大克进入月球公转轨道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从月港打来的。<br/> “我们缺乏诚意？还以为你打赢了以后，会马上想到来向我们报平安！结果你甚至没有挂念我们。”<br/> 赫米忒的言语满是不满，而恩普雷斯接过的话头则有股小庆幸：“在你靠近月港的时候，我们可是已经把主炮装填好了，随时准备开火的——”<br/> “不是去打els，而是准备开火把我打下来是吧？”<br/> 大克哼哼了两声。<br/> “……诶，你居然猜对了？”<br/> 皇后跟隐者一下子尬住了。<br/> “猜都能猜到，以主机的尿性，如果我的舰队损失惨重，而且祸水东引计划不成的话，它会第一时间把可能给els提供航天器样本的我处分掉——”<br/> 大克一挑眉毛。<br/> “……怎么感觉你已经比我们还要了解主机的思维方式了？”赫米忒则一阵狐疑地挤开了恩普雷斯的灵能波动。<br/> “因为机械化的，被提前设定好的思维方式，总是会采用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的处理办法，虽然els是人类的潜在盟友——但主机绝不会让它轻易得到超空间引擎的设计图，机动性是塞壬的战术优势点。”<br/> 大克语调逐渐无奈：“你们应该有把我击落后，阻止els吞噬我舰体，再把我本人收容起来的手段，但这也意味着接触彻底失败了……”<br/> “……还好你不傻……有魄力冒险去接触它的母体，不然按照主机的分析，你会损失地球上近一半的工业区……用一半的工业区和三分之一人口去买一个教训……说实话，即使是我也觉得太过火了一点，但主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每次犯错，都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教训足够惨痛，才能培养出对抗外敌的强力政权。”<br/> 赫米忒叹了一口气：“你必须谅解我们，尼古莱，这场战争我们没有插手的余地。不只是因为主机的限制，更是因为，如果我们武力介入，换来的可能是els被毁灭的结局——就是因为我们掌握的武力相对els而言要强太多，它不能对塞壬舰队构成太大的威胁，主机才把它当成实验对象。哪怕它却可以轻松毁灭襁褓中的人类文明——但它的思维方式跟最初的航天器设计思路，决定了它在真正凶悍的星际舰队面前毫无抵抗能力。”<br/> “啥，我觉得它要是让所有子体都一拥而上地扑过来，你们也不可能处理得了才是——”<br/> “你忘了吗，在前锋接触的阶段，我们就自毁了许多驱逐舰，那并非我们操作失误，而是在测试els的侵蚀速度，并为战争做好种种试探。”<br/> 赫米忒缓缓道：“els不清楚如何运用武力，它就仿佛一个拿着大炮乱比划的孩子，根本对抗不了为战争而生的我们。”<br/> “……”<br/> 听起来，被拿着大炮乱比划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的人类必须知耻了……<br/> 大克嘴角抽搐了一下。<br/> “空有善念，对一切皆充满好奇的文明，最终定会毁于残酷的宇宙自然法则中。但经常带着纯粹恶意去认识世界，畏惧深空的人类，也很难在星海中立足……但当两者取得中和，或许会带来新的希望，就像泽洛的善意跟肃正的恶意中和，造就了塞壬一样。”皇后如此评价道。<br/> “我倒是觉得我应该算不上是纯粹的‘恶’吧……”大克不由得吐槽。<br/> “嗯哼，如果你没有飞升的话，想想看，缺乏各种超常规战略手段，又没办法跟对方沟通的你，最后会不会和els‘打成一片’？”<br/> 恩普雷斯笑道：“你不得不全灭它们的先锋舰队，或者通过行星引力场和它们打拉锯战，直到战争胜利，你找到它们的母星，但那时候能不能顺利对话还是两说，因为不能理解，所以只能消灭——尼古莱，不要觉得这是不会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它已经发生了，只不过有人帮你踩了刹车——和你麾下的姑娘们比，你确实是个恶人。”<br/> “……好吧，你说的没错。”<br/> 大克虽然不爽，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br/> “另外，在这场实验中，拯救了你，拯救了els的，是愿意跟外星人取得联系，而非任由黑暗森林法则发酵的本心没错，但你在els入侵之前飞升这件事情，是不在自然演算系统预判到的发展里的……飞升抹平了人类跟els沟通的种种困难，甚至连定位的难题都解决掉了。”<br/> 赫米忒在大克的灵能通讯中展开了一段全息资料：“主机低估了你对人类教育体系改造的影响，多出来的灵能者大军将你托入了虚境——这部分评估是织梦者在做的，去年她下过结论，如果光靠舰娘稳步提升的整体灵能强度，你还需要2到3年的时间才能进入虚境。”<br/> “……但是她没想到我如此信任我的人民，他们也回馈给了我庞大的力量，对吧？”<br/> 大克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打破了常规感到自豪，因为这在他所生活的土地上，只是“一般的奇迹”罢了。<br/> “是的，开放灵能教育，全民普及灵能是任何一个，明白知识垄断和掌控武装力量重要性的军人或合格的政治老手都不会做出来的选择，因为这会快速让政权失去至高武力的优势，也更加难以管控。”<br/> 恩普雷斯轻声道：“尼古莱，你选择了一条十分危险的道路……”<br/> “虽然这种慷慨的政策确实帮助你度过了眼下的难关，但既然开源已经堵不住了，你想要节流，会更加困难重重，人类信仰的东西五花八门，他们并不只会崇尚布尔什维克……下次若是战争爆发……”赫米忒说得非常悲观，但也能听出她对大克别扭的在意来：<br/> “呵，劝你估计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那个承诺，随时欢迎你来月港政治避难~”<br/> “……别乌鸦嘴了。”<br/> 大克翻了个白眼。<br/> “不管怎么说，我完成了又一个讨人厌的考核没错吧？好处呢？你们总不能用冻成石头的咸猪油来搪塞我吧？要知道这三百多万人的安置问题绝对够我喝一壶的——”<br/> “els都融入了人类社会了，这还不是天大的好处么？”<br/> “那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而且你别告诉我els的行进方向没有受到主机的引导——卓娅可都交代了，她的子体对生物电的敏感程度甚至大于对宜居恒星系的敏感程度，在进入太阳系之前，子体舰队就受到过多次诱导——”<br/> “……嗯，那奖励你在月港跟我们共度良宵如何？”<br/> 两人听出大克怨念之深重，只能开了个玩笑。<br/> “……你们是在奖励你们自己吗？？”<br/> 壮汉无语地又翻了个白眼，引得站在他旁边的神通连连注视他，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灵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十分担心。<br/> “……也罢，既然最终考验的考场都布置上了，我就稍微给你点利好吧~天帕岚斯那个女人会全方位地对你们发动进攻，空中海上宇宙——但那是在统合了美洲之后的事情——作为对你能够超纲完成考试的奖励，主机似乎给了你一些缓冲的时间。”<br/> 恩普雷斯语调逐渐宠溺起来：“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半年，具体要视你收编余烬的速度定夺。”<br/> “为什么不是按照我改造美洲的速度来定时间？？”<br/> 大克满头问号。<br/> “……啊，这个嘛……因为它其实还蛮希望你多跟手底下的舰娘进行交互的。”<br/> “？”<br/> 大克一仰脖子，他知道主机在不断地通过各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开放建造限制来增加他身边的舰娘，可至今没有强令他泡妞过……<br/> “大概是因为它希望你跟这些舰娘建立普遍联系的时间多一些吧……之前在备战时，企业META的决心，我们都感受到了。”<br/> “什么？她的决心？”<br/> 大克一愣。<br/> “怎么说呢。”<br/> 赫米忒长出一口气：“你当时在太阳系外，不通过虚境传递情报，已经联系不上这边了——在你离开时，黑企业带着全部的余烬成员从边境回防太阳系，并在海王星方向举行了一场阅兵大典。”<br/> “……诶？”<br/> 大克一怔，他想来想去，跳跃过去到对话结束，也不过就两个小时左右，企业居然能把那么多人拉回来站场子？<br/> 而且企业也没跟他提过这茬事儿，明显是她临时起意的，说不定还是她不理智状态下的决定——<br/> 由此，大克突然想起企业说的那句……“赐予它们平等的毁灭”……<br/> ……她绝对是认真的……<br/> “巡逻的压力一直有余烬帮忙承担，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默契吧，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上的防务……有了这种默契，塞壬可以在多数实验场周围布置优势兵力来保护关键设施，但她突然撤防，导致我们不得不填补两支满编舰队去搜捕摸进来的外敌……这也算是倒逼主机不要对你做太过分的事情吧。”<br/> 赫米忒居然有些吃味：“你还真是罪孽深重。”<br/> “……我会专门感谢企业同志的……但这跟主机给我时间……哦，我好像懂了。”大克逐渐理解了这一切。<br/> “懂了就好，它希望你能安抚住那些个疯婆子——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觉得已经歇斯底里过一次的余烬，会拼着鱼死网破，冲进蜂巢把主机给拆了。”<br/> 恩普雷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听上去她居然挺希望主机吃瘪的。<br/> “……好，我会尽量让她们重拾安全感……力量同志呢？”<br/> “黑皮去北极提货了，啧，你居然能想起她来，这就是所谓‘远香近臭’吗？”<br/> “说什么蠢话！我一直很在乎你们的情况——不是因为主机的保密协议害我们的交流频率变少了吗？”大克拒绝接受隐者的调侃。<br/> “……你那张臭嘴，偶尔也能说出点甜言蜜语来么。”赫米忒很受用的样子——<br/> “……这也算甜言蜜语？”大克目瞪口呆，被隐者奇怪的关注点给整不会了。<br/> “住口，不要解释，我不想听，赶紧把那群美洲土著处理了，来月港找我们，给你定个时间，20天内，下下周我们完成一轮巡逻回来补给，如果到时候看不见你人的话——”<br/> “那，加油咯？万人迷尼古莱先生~”<br/> “嘟——”<br/> 很是搞怪地还模拟了一波挂电话的忙音，两只仲裁者直接断线了。<br/> “……还好，我们没有因此产生隔阂。”<br/> 大克被两个仲裁者一顿调笑之后，反而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br/> “刚刚是在跟月港方面通讯吗？”神通马上品对了味儿。<br/> “一如既往的敏锐，神通同志……不过现在我们不需要优先跟月港联络感情了，她们建议我去和余烬多多接洽，这里面也有主机的暗示。”<br/> 大克分析了一下，发觉他似乎迎来了一个不能说是假期的假期——<br/> 只有以前天天打仗的人，才会明白，坐办公室虽然枯燥，但不至于每天都体会那种一股凉气从心脏一直灌到脚底的感觉——生命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惧，会让人变得冷漠和暴躁。<br/> 对他来说，尽管战场上追求荣誉和突破很重要，但果然还是稳中求胜的发展基建，巩固意识形态更好一些……当然，也包括升华革命友谊：<br/> “奥古斯特同志，我们准备对白鹰进行洗牌——我认为，企业META同志很有必要回故乡看一看，加入我们的观察团并提供宝贵意见——现在边境防御有人能接替她么？”<br/> “……或许是该我回去的时候了。”<br/> 奥古斯特撩了一把秀发，表现得十分洒脱：“也该让企业找您放松一下了……呵呵，这些年她绷得太紧了。”<br/> “是需要你去当旗舰么？”大克一愣：“那你留下的工作……”<br/> “放心吧，都会交接给新来的同志——真是的……你也不说挽留一下我。”<br/> 奥古斯特娇嗔一声，这只魔女旁若无人地将大克的胳膊揽过来，裹在自己的机库里，使劲揉搓：“黑企业可没有我这么好对付——见过她私下的一面之后，你对她的固有印象可能会被粉碎殆尽哦？呵呵……”<br/> “诶，不要吓唬指挥官啦。”<br/> 艾伦元气满满地跳过来，也开始猛蹭大克的另一条胳膊：“那我明天也跟着这魔女回去换防咯？嗯……走之前指挥官会不会发点奖金给我们吖？”<br/> 她还踮起脚来双手把着大克的肩膀，看似纯真的双眼眨了眨，唇瓣怼在大克耳边：“我那套兔女郎装好像还没怎么派上用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