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一开，目标确定，戒指也给了之后，大克才能勉强压下一点忐忑，享用夜宵——<br/> 他像极了财政部里制定老兵年终福利的人，生怕自己给的福利次了，害黑企业等余烬舰艇不满开着船过来把他创死。<br/> 但在这个过程中，企业一点都没提给养、驻地、以及退役待遇等等现代军队必须提及，并制式化的要点，似乎除了那破裂的月亮之外，她们还有其他的星区外军事基地和小型的物资储藏处供大军维持高强度战斗。<br/> 因此大克端着大铁盘子，又坐到了在正在教卓娅怎么扒螃蟹的艾伦面前。<br/> 他今天必须把能问清楚的问题尽量都问完，以确定自己在正式开始调度余烬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困难，而人类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开动得了这么一支令主机都谈之变色的宇宙舰队。<br/> “在实验场崩溃之前，包括大溃退之后，我们共计兴建了一百二十处自动资源提炼厂，其中已经变为废墟的太阳系内仍有二十处，肃正舰队因为损失惨重返回净化单元去重整了，在过去半年中，我们仍在母星星区周围偷偷地提取一些资源……但近期，因为我们在收缩防线并转移战场的关系，那些工厂恐怕都要废弃掉了。”<br/> “要转移战场？哦，你是说，为了防范索林原虫的进犯，把原本防御那边实验世界的军力都调到我这边来了是吧？”大克捞了一口土豆泥。<br/> 模拟人格留下来的资料中不包括那些后开发的自动工厂以及物资存储点，导致他一直以为余烬在过着“太空海盗”一般的生活，但现在话说清楚了——黑企业的日子虽然紧迫，还没到马上揭不开锅的程度。<br/> 亲自掌握了生产资料之后，这些勤劳的姑娘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用改造世界的方式为自己开拓了全新的生存之道。<br/> “对，就是这样。”<br/> 艾伦一边盯着似乎对动物尸体发散自己哀思的卓娅，一边有些为难地对大克道：“要说不缺补给，那肯定是骗你的，但就算是告诉你我们需要些什么，以现在人类的生产力也没办法提供啊？只是徒增你的担忧罢了……”<br/>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立刻通过人类的工业体系供应你们需要的物资了？”<br/> 大克一歪头：“我完全可以去找主机抢——要几个它没开发的资源点啊？讲道理我们手里握着这么多的兵力，它现在还没有特别好的反制措施，就当是为了稳定我们的情绪，我管它要几处已经探明的资源点也合情合理吧？”<br/> “诶？好像是哦？”<br/> 艾伦被大克这突然非常“哥萨克”的思路给整不会了。<br/> 她想了想，似乎在建立舰团初期，克里姆林的模拟人格好像还真是跟现在的大克一样……对他来说，除非是已经被他定性为“人民”的一分子，否则他剥削起来一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br/>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br/> 虽然很不适合苏维埃伟光正的事业，但就目前来说，无论是主机还是鹰派塞壬都还处于待定的可合作阶段……远达不到对它们以盟友关系去论的程度，既然主机表现出了忍让态度，那么不妨再嚣张一点，试探它的底线。<br/> 在最终考验来临之前，他依然可以毫无压力，甚至没有底线地从对方的爪子里往外掰扯好处……其实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如果把鹰派塞壬跟主机也当成一国去理解，各种关系就都好理解了许多。<br/> “首先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们除了燃烧泽洛尘相关的不可再生资源，可不可以往超空间引擎里添加其他的可再生能源？”<br/> “……需要相当庞大的能量，庞大到您要能在引擎内瞬间制造出一颗小恒星的程度，指挥官您能理解的吧？毕竟您现在用的那套引擎就是仲裁者型号的。”<br/> 旁边的里诺急于表现自己，似乎打算在临走前再给大克留下一个非常靠谱的印象：<br/> “目前最理想的能源就是反物质——反物质的制造需要用到死亡的恒星，也就是黑洞，但它依然不能说是完全的‘可再生资源’……对整个宇宙的熵增进程来说，消耗能量就会不可逆地加快热寂……”<br/> 她掰着手指：“然后是暗物质……目前来看确实存在连我们都观察不到的，承担宇宙基础构成的物质，或许和虚境有关，但这就需要结合灵能去观察了。”<br/> “然后就是最差的选择……用氦三或者氘等需要精炼的燃料，这就是可控核聚变的分支，但转化比例非常感人。”<br/> “……好吧，我明白了，目前我们还是得靠烧泽洛尘来进行星际移动？”<br/> “是的，反物质工厂的话，除非我们能打下来一处肃正的净化单元，否则很难找到能将其工业化的标准技术，暗物质需要发展灵能技术，都是需要时间的。”<br/> 见大克一脸“老子这是不得不败家”的释然笑容，里诺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引导大克走上了开摆的道路，但她的解释确起到了让大克明确短期目标的作用。<br/>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主机不提供资料了——与其守着矿山造那些连心智都没有的棋盘型，还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br/> 总觉得大克这番发言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br/>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里诺同志，我们可以承包已探明资源点的开发工作——这是为人类文明谋福利，塞壬必然也有力不能及的地方，而那些地方就由余烬和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来负责好了……”<br/> 或许是余烬舰娘还多少有那么点自尊心在，以及对主机种种不人道实验心有余悸的关系，她们最开始还不是很能接受大克要从主机那儿大量索要星图的计划，但经过半顿饭的时间，大克就差不多帮她们把思路说开了。<br/> “看来我们要在海王星方向上多进行几次军演了。”<br/> 艾伦有些小坏地眨了眨眼。<br/> “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我先去找几个熟人表示一下我们有这方面的需求，看看主机的反应——”<br/> 大克这时候笑得就跟玉米地丰收了的赫鲁晓夫一样。<br/> “……克里姆林，新的情报。”<br/> 但很快，他跟余烬舰娘们黑暗深邃的讨论就被传讯的观察者给打断了：<br/> “德克萨斯州对墨西哥动手了。”<br/> “啥？”<br/> 大克正在嚼熏肉，听到这消息后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嚼断了。<br/> “就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德克赛斯为了试探白宫的态度，也为了试探周边州的态度，对不相关的墨西哥发动了边境战争，而因为跳开联邦政府直接对他国宣战的行为，现在它各种意义上都要从‘合众’中除名了。”<br/> 这还是美国星条旗自1960年以来首次失去50颗星上的一颗，意义重大。<br/> 但无论是大克还是观察者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德州这是发了什么疯？你们德州人也要用大炮争取阳光下的地盘？<br/> els的入侵行动结果尚且不明朗的情况下，悍然发动战争，是挑衅权威，机会主义，还是完全不相信西海岸发生的一切，将其当成联邦政府转移注意力的假宣传？<br/> 虽然他们确实经常干类似的事情就是了……<br/> “……不愧是德州人。”<br/> 里诺也不知道是赞叹还是怎么地叹息了一声。<br/> “他们就不怕俄克拉荷马跟新墨西哥都对自己采取点什么措施吗？本来就够剑拔弩张的了。”<br/> “或许正是挑了一个联邦政府几乎半流亡的状态……事实上在我们得到情报的同时，总统也还没从安全屋里出来，在逃的政府成员跟巨头总裁们也没有踩刹车回防的迹象，他们还在向海对面发送求援申请，有的也在安置自己家族的避难去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克里姆林宫同意收容一百多号申请流亡的美高官的事——”<br/> “哦，这些我倒是都知道，但……”<br/> 大克突然回过闷儿来：“……白宫现在收不到边境方向的情报，CIA跟FBI集体调来了‘沦陷区’附近……”<br/> 又到了讲唐宁街笑话的时间了——只不过这次主人公变了一下，成了克里姆林宫跟白宫的情报差笑话。<br/> 墨西哥这个国家……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而且正赶上自己的邻居家最能来事儿，最有暴力倾向的大儿子突然进入了青春叛逆期，拎起扫帚到处打人的时候了——<br/> “我们能做点什么吗？制止战争，或者，拱火？”大克犹豫了一下。<br/> “我的建议是，支持墨西哥人的自卫战争。”<br/> 刚落地就跑去给大克当探子的观察者一摊手，满脸都是乐子人吃够了瓜，得到精神满足的那种愉悦。<br/> 要是大克所处的试验场有亚空间存在，指不定观察者这屑女孩儿提供种种阴招的行为能招出来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br/> “正义的战争谁不爱呢？对了，他们可是现役仍有几艘基林跟一艘弗莱彻级在海军服役呢，你可以空降一艘弗莱彻级的舰娘去给他们做支援，就说这个国家的舰娘之魂突然觉醒，保家卫国准备把侵略者全都驱逐出去——保证一艘舰娘就能打得德州佬满地找牙。”<br/> 用美国人的船打美国人是吧……而且还是保家卫国的名义——这什么地狱笑话？<br/> 可真有你的观察者。<br/> 说实话，就观察者提供的一串建议，大克很难不乐，但乐完了，他还是得以严肃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br/> 这充分说明，他需要尽快拿下新墨西哥州以挡住德州军西进的道路，否则整个南部就要变成美洲版的巴尔干火药桶了。<br/> 打仗死的人那可都是工业复兴的基石，无论他们现在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民”——<br/> “紧急会议——紧急会议！请各组组长、政委、旗舰及领舰至顶楼会议室开会！”<br/> 不得已地，大克还是打断了大半刚从战场下来，好不容易进入闲适状态姑娘们的享受时间。<br/> 而这些参与会议的姑娘们，也丝毫没给大克丢人，迅速地丢下自己的餐盘，小跑着往顶楼冲去。<br/> 虽然说是要在顶楼集合后再开始讨论，但大克直接把一手资料全都发给了姑娘们，希望她们能在战术跟战略两个方面一起给出意见，毕竟如神通这样的幕僚系舰娘也在场，加上现在队伍里的美国船多起来了，他必须充分考虑这群姑娘对德州的态度。<br/> 不过说起来，好像德克萨斯号被els给吃掉了……现在舰装仍在重组中……正经的保护者不在场，他们避开当事人召开这种会议，多少有点不够意思……<br/> 他便跟似乎仍因体会过人类食用动物尸体的行为，而长久呆滞的卓娅商量了一下，帮德克萨斯号开启一下参与“电话”会议的权限。<br/> “关于德州……我并不能影响到德州政府太多。”<br/> 德克萨斯在听闻自己老家主动去攻击墨西哥的发展后，语调不可抑制地变得悲哀起来，连代为转接的els子体都产生了几分震荡跟共鸣。<br/> “我，在我成为德州的代言船之前，德州的风格就已经是那样了，包括我们的居民……非常尚武，最近种种独立运动，也都是先从德州起的头。”<br/> 她的话引得白鹰的姑娘们连连点头。<br/> 德州人尚武到了什么程度呢？<br/> 举个具体的事例，在德州，一个劫匪在餐厅里掏出枪的瞬间就会被来自顾客的，三条以上的枪线架得死死地，不敢挪动分毫。<br/> 反而可以说正是因为这种极端的环境，导致该地区的治安居然比某些州更好。<br/> 但另一方面——德州人真的敢对自己周围的兄弟州下手的，他们从不含糊。<br/>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联邦政府的大规模运兵行为也刺激了他们……他以侵略墨西哥为手段，强迫联邦政府表态，同意它脱离合众国的要求，然后，再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去跟世界诸国交流？”<br/> “……嗯？”<br/> 大克听到德克萨斯号后面的分析，还愣了一下。<br/> “有这种可能，让世界把德州当成已经分出联邦的一个独立国家，这样在后续接踵而至的，亚欧大陆方向以及东亚的制裁到来时，他们可以置身事外，甚至……成为跳板或者带路党。”<br/> 企业也跟着分析道。<br/> “嗯，那要这么说的话——观察者同志，你说你希望我支持墨西哥打卫国战争——”大克眉头跳了一下。<br/> “我可没说我的建议你一定要采纳哦？反正最后到底是墨西哥人倒霉还是德州人倒霉也就在你一念之间不是么？”<br/> 屑女孩儿又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