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一个指导思想帮助你们表达、实现诉求，那么即使你们攥着足够的武力跟资源，也很难将其用对地方。”<br/> 是夜，大克对眼前的流浪者帮派首领的面摆出坦诚的态度：<br/> “任何朴素的目标都可以归结为政治——你们需要政党，需要军队，需要团结起来应对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生活，而且我相信，比起一直游荡被警察追逐，你们也更乐意拥有合法的身份跟牢固的根据地。”<br/>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您，克里姆林阁下——”<br/> 任何人只要见到那可以称之为“大军”的舰娘部队，都会被吓到连咽口水，自然不会质疑大克的“权威性”。<br/> “但是我们帮派的规模不大，青壮年跟其他家族比也没什么优势——为何您要选择我们？”<br/> “因为你们正好在我们的行进路线前方，撞上了，就这么简单。”<br/> 大克实话实说的样子颇有几分“不当人”的意思，可怜这个帮派首领还不敢和他翻脸。<br/> 到底是倒了血霉还是撞了大运他现在也不好说，但他承认他很馋营地外面那几台ACV。<br/> “我需要你去传播信息，帮助我们宣传理念——并且我要你依附于我们的基本思想，那就是劳者得食，团结平等。”<br/> “恕我直言，平等这种思想不可能在荒原上奏效——所有的流浪者家族跟帮派都必须有一个首领来带领大家前进，即使是那些种地的也知道自己跟政府机关的家伙有很大的差距。”<br/> “但要我说，马斯顿同志，我们现在就是平等的——”<br/> “平等？何来平等？恕我直言，您一根指头就能按死我们，不然如果是平常的路人拦下我们的车队，我们别说不理睬您了，可能还会给您一个教训。”<br/> 人的压力越大越是容易表现得暴躁。<br/> “不，马斯顿，从个人角度来说，我们是平等的，皆是无产阶级劳动者——或许你曾经犯过罪，但那都是为生活所迫寻不到出路，我可以理解你的苦衷，抛去环境对人的影响，在人格上，最初的我们亦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br/> 大克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前倾身子：“你之所以不得不坐在这里听我絮叨，是因为你畏惧于我身后强大的集体，一个强大国家和一支目标高度统一的舰队——是人民给了我充分的自信和力量，让我在谈判时能够比你看上去更有尊严。”<br/> 他将手边的啤酒推过去：<br/> “如果你加入到这个伟大的集体中来，你也会活的更有尊严，为他们、为你身边同属于这个集体的朋友、家人服务，如此，你可以更有自信，并且在年迈之时自豪地向晚辈们高谈自己为大家走向幸福生活所做的一切努力——”<br/> “我和我的人不想打仗，先生。”<br/> “组织上允许你避战，战斗可以交给更专业，更有信念的人去做——在你愿意为我们的事业付出更多之后，组织才会考虑武装你们。”<br/> 大克没有因为对方的怂炮行为而厌烦，事实上这些到处奔波的家伙油滑的程度都不低，不可能真的只被自己几句话，一点小恩惠就感化。<br/> 他需要的是对方在浅层合作中一点点认清现实，并最终认可布尔什维克在美的工作，转为深入合作。<br/> 而类似这样的“试点”，他也要进行很多处，沿途的流浪者团体还有很多，由他们提供额外的运输服务，帮助周边城市恢复生产秩序的话，很快布党传播的理念也会进入劳动者们的耳畔。<br/> 现在的洛城、旧金山比之前要有人情味儿多了，虽然还是处在半戒严状态，但也远没有中西部地区那么剑拔弩张，一方面美国民众似乎还挺信任舰队国际的武力值带给他们的安全系数，另一方面则是暂时的计划经济能保证热狗不至于卖到15美元一根的天价。<br/>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马斯顿叹息一声。<br/> “当然，我说过，我们是合作，而不是施舍或者逼迫这样的关系。”<br/> 大克仿佛已经认定了马斯顿会接受，因为他的灵能告诉他，这家伙其实挺高兴有人看得上他跟他帮里的人的。<br/> “好，我会尽可能完成您的委托，但如果我们被警察调查或者被军队截住——”<br/> “去找范德林帮的亚瑟同志，他会给你指一条明路，或者实在遇到难办的情况，用这个，给阿芙乐尔同志的下线打电话。”<br/> 大克递给他一部看着快跟砖头一边大的特制联络器。<br/> “这东西装有阻隔管，能无视后续的EMP影响。”<br/> “……再往东……你们可能会遇到一些不是那么友好的家伙，当然，我不是说他们敢对你们付诸武力什么的……也有一些流浪者在被军队追缉，他们可能会寻求庇护，我跟其中几个的老大还算有交情，您要是想拓展一下……用这些暗号联系，他们就知道是我推荐的了。”<br/> “你有从中收取任意回扣么？”<br/> “没有，就当我不希望他们继续没日没夜地奔逃好了——许多家族成员都被卖去了阿拉巴马的油井……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几个地区集中劳作，像黑奴一样……还有前些日子印第安保留区也被打散了……如果您能收拢这些人，凭借他们对当地政府的仇恨，应该能组建一支水平一般但士气不错的军队。”<br/> 拿了好处的马斯顿给出很多本土舰娘同志都给不来的详细建议，因为他们走的地方多，看的也多，自然信息收集得更丰富。<br/> 大克很清楚，他想要的基层情报，海伦娜跟黑格奈都是搞不到的，或者说她们没有那个主动意识去搞小情报——而把车队分批次地散去周围活动，亲自参与到考察跟流动势力谈判的工作里，便能快速地构建一条“通道”，慢慢影响从密西西比边界到阿拉巴马核心城镇周边的意识形态，最好还能向北发展一下，给田纳西一个机会。<br/> 随着他带出来的本土政委们也逐步向西挺进，后方越来越多的亲布势力能承接上他们发展的新区域，最终达成东西合并的局面——<br/> 当然，他也希望能从西边的难民跟劳工中再拉一支队伍出来，现在马斯顿给他指出了一个不错的目标群体。<br/> “舰队国际会把他们救出来的。”大克在看过那张满是铅笔划痕的地图之后，郑重承诺道。<br/> “谢谢，您真是仁慈。”<br/> “请不要那么跟我说话，同志，会让我感觉你是在骂我。”<br/> “……”<br/> 许多高官都喜欢被下面人称赞为仁慈之人，但大克不在此列，甚至一度对马斯顿突然谄媚起来的语调感到厌恶。<br/> “……您确实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官员不一样。”<br/> 他只能如此嘀咕道。<br/> ……<br/> 从营地里出来后，大克决定连夜赶路，到下一个城镇的联络处再歇脚。<br/> “指挥官要不要换乘轿车？您已经颠簸了一整天了。”<br/> 还没跨上马，饺子级的领舰埃塞克斯突然冒了出来，紧盯着大克。<br/> 这双马尾姑娘的存在感很低，常常隐没于她那一群妹妹当中，如果不是她接下了主要的侦查工作，大克可能都不会有时间专门去了解她。<br/> “不必了——说起来，密西西比的公路状况还不错，看来是有在维护——我们或许可以跟这边的州政府稍微接触一下，他们还是比较关心民生的——”<br/> “……呃，这条公路早就不是国营的了，都是物流公司跟附近的农场联合企业在负责修缮，事关他们的利益，肯定得更加上心。”<br/> 埃塞克斯因为大克对州政府的称赞而尬住了。<br/>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也不是故意想揭短，单纯是不愿意说谎或者沉默以对罢了。<br/> “……哈。”<br/> 大克无法评价这种情况，他想到了北联那片烂地，还有最开始几乎瘫痪的亚欧铁路。<br/> 无怪乎美国烂成这个B样了还能正常运转下去，甚至比其他亚欧国家都过的滋润，寄生在它身上的财阀跟私企，还是很会协调配合的。<br/> “谢谢你的说明……”<br/> “那个，您还打算跟州政府接触吗？”<br/> “按照流程走的话会有其他人去联系，我们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幻想，不是谁都跟布什同志一样拎得清的。”<br/> 本以为这场突发又没有营养的对话就要结束了，大克却发现埃塞克斯仍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珍奇生物一般。<br/> “还有什么事？”<br/> “……我，想要近距离观察您，学习您。”饺子满脸认真地又靠近了大克几分。<br/> “哦？好学的同志我是不会辜负的，你可以说说看具体想学什么？”<br/> “我想知道您是如何获得企业前辈的崇拜的！她已经是那么强大的一位舰娘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比她更强——让她都崇拜——”<br/> “唔。”面对姿态前倾的埃塞克斯，大克只能回以跟刚刚兴致上来时完全不同的尴尬笑容：<br/> “……你是想要超越你的企业姐，没错吧？”<br/> “诶？嗯。”<br/> 被大克直接道出心声的埃塞克斯先是手足无措了几秒，但也是比较快地稳定了一下心神，似乎不想把不稳重的一面暴露出来：<br/> “可能听上去有些幼稚，但我很想以……企业姐为对手，精进自己的水平！”<br/> ……是艘努力型的舰娘，也是比较偏执的那类。<br/> 大克给饺子简单地下了个定义。<br/> “如果是指挥官的话，一定有办法让我获得大家的认同吧！请尽管命令我，我会证明自己的！”<br/> 这孩子的认真劲儿倒是有几分过去尼米的意思了，但大克总觉得她有点过分勉强自己，跟尼米那种懂得劳逸结合的状态又稍有差别……<br/> “……你是单纯想知道如何让身体变强？还是想在理论战术方面取得突破？”<br/> 大克觉得，以现在饺子的实力，想要追上黑企业那几乎是个噩梦难度，大克能帮她提高的，便只有战术、战略思维，以及对马克思核心思想的理解水平。<br/> “诶，那就，战术？”<br/> 还好她选了一个大克能处理的变强方案。<br/> “战术啊，那还真能算是我的强项，不过星际战列舰的战术更多是需要你以配合者的身份去理解……这样你也能接受吗？”<br/> “当然可以！”<br/> 大概饺子也没想到第一天过来就能得到大克的亲自指导，她欣喜若狂，似乎全不在意具体的教学内容，哪怕这会导致她学到一些短期内根本用不上也不能拿去跟企业比拼的知识。<br/> 从饺子提出指导请求的那一刻起，壮汉便知道，自己又揽了个重活。<br/> 真是劳碌的命。<br/> 他全无一开始大方的样子，目光有些为难地投向远处的企业，似乎在哀怨——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br/> 企业的反应相当有趣，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好笑于埃塞克斯的“黏人”跟大克来者不拒的态度，再接着，她眼睛微微眯细，好像打算安慰一下大克似地，将清凉的公路风露肩衫的肩带悄悄拉下去一点，让雪白的肩部肌肤暴露在大克的眼底。<br/> 虽然还是有点害羞，但她真的比刚下定决心要和大克建立关系的时候熟练多了。<br/> 简单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充满了成熟女性勾人的韵味，仿佛在告诉大克——“乖，伺候好了我后辈，我就奖励你一些好康的。”<br/> 这一幕不只是让大克眼睛瞪直了，同样从营地方向出来的另外两艘饺子级邦克山跟无畏号的眼睛也都瞪得像电灯泡般，滞留在企业转瞬而逝的妩媚中——仿佛舰桥被实心弹给砸中了一样不可置信。<br/> “……我今天应该还没有被人撞过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幻觉？”<br/> 身为各种意义上的倒霉孩子的无畏掐了掐自己的脸蛋。<br/> “听起来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同一种幻觉——不，忘了它吧，企业前辈做那个表情肯定不是给我们看的——”<br/> 两位刚开始不是很认同克里姆林的埃塞克斯级，却因为企业一个没收住的真情流露，对大克刮目相看起来。<br/> 她们因此生出了一种冲动，那就是欣赏自信且强大的企业姐表现出更多有女人味儿的面貌来。